安泠意終于率兵反擊,只不過他圍攻的不是安清而是傲冬。更加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借道沁意國向后攻打傲冬,誰能料到一直保持不溫不火態度的沁意國居然能一反常態幫助安清奪回屬于自己的地界。
我見楚向堯緊鎖眉心的時日越來越多,而我卻在他背地里時不時向外傳送消息。至于消息的傳遞者就是前些天跟我開始聯系的南宮傾嫣。
我做夢都沒有想到心智倒退的南宮傾嫣能夠在此刻保持超乎常人的冷靜。她告訴我關于某些地方的暗道以便我到時候順利脫身。我對于她或許沒有恨也沒有感情,曾經的一切化為現在的平淡。我們在用自己的方式為安清贖罪。
這日,收到消息說是安泠意的人馬已經攻到城池下。我斂好心緒,對一雙兒子囑咐道:“你們躲在這里,一定等娘親回來。”我把一些干糧塞在他們的身上,把他們送到密室藏好。
“娘,我害怕。”皓月拽著我的衣袖不肯松手,他委屈的神情落在我的眼底只能換來無奈地搖頭,我摸摸他的腦袋安慰:“你們有兄弟兩個人,在一起不怕。而娘親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難道你們比得上娘親?”
“娘,早點回來。”朗日朝我揮揮手,笑得明媚的臉龐一直在我腦海盤旋。我關上暗室的房門,長長噓口氣信步向外面走去。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震得古老的皇宮掉落許多灰塵,我站在大殿門口目光順著陽光蔓延。接觸到第一溫暖便是陽光帶給我的熱度,貪戀上面好聞的氣息。
我緩緩朝宮門口走去,周遭宮人的逃竄人影忙不迭地掠過我身際。我踏上能夠極目遠望的宮門墻頭,灑下清脆悅耳的笑聲。
“你給他們通風報信對嗎?”楚向堯的手搭在我肩上,并不用勁。逆光之下他的神色逐漸變得模糊,我只聽到他不甘心的尋問:“為什么可以對我這么殘忍?當初分明是你站在這里跟我說讓我成為天底下的王。”
我用輕得聽不見的聲音回答:“因為你沒有珍惜當初的機會,所以現在沒有了。”
“不,我珍惜了。只不過你沒有看到!如今有兩條路擺在你面前,一條是你跟我走另外一條是你親眼驗證某些東西發生。”楚向堯扳過我的身體,強迫我與他對視。
我的余光瞥到底下的兩張面孔,一張是安泠意還有一張是十六哥。他們焦灼的視線對在我身上,我只感到寒芒在身。
“楚向堯,若是不跟你走你要給我見證什么?”我只想走自己的路,現在我把欠下的債還清也該到他們把欠我的債還給我。
“來人,幫他們兩個帶上來。”楚向堯沖下面喝道,不多時朗日皓月的哭泣聲在我耳畔響起。
我憤怒地甩開楚向堯按在我肩膀上的雙手,怒吼道:“你何必和我的孩子過不去,你未免太過分。”
“我過分?”楚向堯駭人的笑聲傳至底下。
安泠意騎著赤紅色的大馬上大聲呵斥:“楚向堯,快點放開他們。男人間的事兒如何能扯上婦孺?你要是能光明正大地與我決一死戰,說明你還是條漢子。”
“漢子,呵呵。”楚向堯放肆大笑,荒蕪地直抵人心。他忽然柔聲地問向皓月:“皓月,叔叔待你一向不薄。能否跟著叔叔一起走?”
皓月咬住手指頭抬頭望向我,拼命搖頭:“皓月要跟娘在一起,哪里也不去。”
“你既然枉費我對你的良苦用心,倒不如與我一同下地獄報答我的恩德。”楚向堯猛地拽過皓月的身體把他立于城墻上。皓月嚇得大哭,凄慘的哭聲引得我陣陣心疼。
我低聲下氣地哀求:“孩子畢竟是無辜的人,我希望你不要牽扯他們進來。楚向堯,你不是曾經對他們付出過心血嗎?應該不忍心聽他們哭!”
“我很享受他們的哭聲,與其說不忍心倒不如說舍得。”楚向堯句句清晰,句句沖擊我的心門。他把皓月懸空于城墻外,滯空的感覺令皓月哭不出聲音只能一味地閉上眼睛。
“哥哥,難道你還想你錯再錯嗎?”滄桑的女聲響起,似乎在規勸楚向堯收手。我回頭見到曾差點害我小產不復靚麗的睦嬈面龐。
“睦嬈,現在連你也開始背叛我了嗎?”楚向堯格外孤寂地問睦嬈,落寞的眼眸說不出味道。
“哥哥,這不是背叛。而是睦嬈舍不得眼睜睜看你一錯再錯。收手吧,你不是愛過姚惜年嗎?你為何不站在她的角度上為她著想?”睦嬈苦口婆心地勸說只惹來楚向堯更加激烈地反映:“我是孤家寡人,但不需要你們的同情。”
睦嬈有點兒羞憤,不禁怒喝:“哥哥,我一向視你為我的長輩。現在的你難道還要我教您怎么去做嗎?”
“反正弄到如此,拼最后一搏。”楚向堯從城墻外撈起皓月直接往城墻下奔去,他已經知道自己此時在做最后的掙扎。然而他的執著,他的驕傲迫使他必須去這么做。
安泠意面對楚向堯出人意料的舉動,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他醒悟,楚向堯早已逃竄出好遠。他的手上有皓月作為人質,因此他不會顧及官兵的追殺。
“惜年,你要當心。”十六哥眼瞅我的身體越過城墻頭,急忙勒馬去追。
我呆呆地僵持在原地不曉得自己應做些什么事,直到身旁睦嬈冷漠的聲音響起:“如果不是為了你,哥哥何以落到這樣的下場。你這樣的女人,活在世上活該被南宮氏族拋棄。”
我沒有回答,早已失去回答的方向。但睦嬈卻以為我在挑釁她,繼而不滿開口:“你不說話代表什么意思?你覺得能逃避所有的責任,你是在心虛。”
“我不在乎你說什么,我只是明白今天楚向堯做出來的事情跟你脫不了關系。”我摞下句,帶著朗日匆匆跑下城門。
朗日他竟然只是安靜地望向我,只不過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