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的時候,聽阿蠻說那個讓葉鈺想出頭的宮女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湘兒心里便更不舒服了,于是擰著一股勁,跟葉鈺開始了持續(xù)冷戰(zhàn)。一個不說,一個也不問。
至于葉鈺頭上的傷勢,則說是不小心磕的,雖然這個理由過于牽強,可也沒人去點破,倒是因此,皇上準(zhǔn)了葉鈺的假,讓他好生休養(yǎng),王爺葉定恒也減少了葉鈺的功課。這一輕松起來,他的傷反倒很快就好了,又因為用了極好的藥,結(jié)了疤的傷口只剩下一條白痕,不仔細看,一點也看不出來。
這日,方姑姑讓湘兒穿上她前幾天為她新做的衣裳陪她一起出去采買,本來這活不歸湘兒管,可是既然方姑姑開口了,湘兒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子,又因為這樣一來,正好可以躲開葉鈺,湘兒便跟去了。
到了街上,方姑姑并沒有急著買東西,而是先在街上轉(zhuǎn)了一圈,然后說乏了,走進一家茶樓。
見她一進茶樓就直奔隔間,湘兒有些不明白地拉著方姑姑的袖子道:“姑姑真要乏了,我們找個茶攤歇會兒就是了,何必進茶樓?”其實還有一句話是她沒有問出來的,為什么還要選隔間?
“又不用你掏錢,你心疼什么?”方姑姑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反問道。湘兒聽了這話倒一時不好說什么了,只得跟了進去。
等進了隔間,湘兒的腦子一下子清明起來,房中還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她的旁邊站著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褐衣少年,他的衣著不是很明貴,但看上去清爽干凈。
中年婦人看見方姑姑和湘兒進來,也不理方姑姑,直接就沖湘兒迎上來道:“你就是湘兒吧,長得可真好看!”一邊引她坐下,一邊死盯著她看。隨后又示意那少年上前,為湘兒倒茶,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湘兒就是再笨也知道現(xiàn)前發(fā)生的是什么事,因而臉色有些發(fā)沉。
方姑姑看見湘兒的臉色沉了下來,擔(dān)心她說出什么不得宜的話,便上前拍拍中年婦人的肩,笑道:“他張嬸,湘兒人都已經(jīng)來了,你就不用那么急了吧!先讓她喝口茶,再慢慢說話。”
張嬸似乎也覺得自己過于急迫了一點,放開湘兒的手,讓那少年為湘兒倒茶,湘兒謝過,伸手去伸,不小心與他的手指相碰,他頓時像被什么東西剌到了一樣,手一抖,手上的茶灑了半杯出來。
方姑姑和張嬸看見了都只是笑。張嬸和方姑姑說了幾句,終還是轉(zhuǎn)向湘兒,拉著她的手問她的年齡,愛好,女紅,廚藝之類的事,湘兒依舊沉著臉不說話,方姑姑在一旁代為回答。“湘兒是個嫻靜的好姑娘,雖說是個孤女,可我家王爺王妃一直把她當(dāng)自己女兒一樣。”
從茶樓出來后,湘兒還是一言不發(fā),方姑姑也是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回到王府,她才把湘兒拉到房間,但還是沒有說話,或者說是一時不知道從哪里說起。湘兒為方姑姑倒了杯茶遞了過去,方姑姑也沒接,想來是生氣了,雖然剛才湘兒沒有任性地走掉,可是整個過程都沉著一張臉,像是極不情愿似的。
其實說湘兒不生氣那是假的,可是她也知道方姑姑是為她好。畢竟在大燕,像她這樣及笄的女子早已成家,就算還未出嫁,也已經(jīng)有了婚約,而像自己這樣到現(xiàn)在還沒半點姻緣方向,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了。她從小看著自己長大,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的。因而想了想,走到方姑姑身邊坐下,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道:“姑姑,你生氣了啊?”
可是她還是低著頭不說話。于是湘兒再次將水遞到她面前討好道:“好姑姑,不生氣了,湘兒知道錯了。”
看著湘兒在自己面前服軟了,方姑姑也算是有臺階下了,接過水來輕抿一口,嘆了口氣道:“姑姑知道你沒錯。”
頓了一下又道:“可是湘兒,你也該知道,你現(xiàn)在都十六了。”見湘兒點點頭,就又繼續(xù)道:“其實今兒個的事,都是王爺王妃安排我做的。湘兒啊,姑姑從小看著你長大,你的心思姑姑又怎么會不知道,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呀,就是個做丫頭的命。”
方姑姑見湘兒愣愣地,便又道:“你也知道王爺素來疼你,他覺得府里的小廝并沒有出眾的,就想著把你嫁出去,可是嫁得門第高了,又怕你在夫家受委屈,因此想找你人品好,門第一般的配給你,因著你是恒親王府的人,斷不會被夫家小瞧了去。”說著她又拉過湘兒的手輕拍道:“王爺?shù)目嘈模€望你能明白。以世子的身份配的不是公主就是名門千金,以你的性格是斷不肯做小的,不如就不要想了罷!”
不如就不要想了罷!
不如就不要想了罷!
湘兒苦笑著在心里默念著這句話,其實她何嘗又不知道,只是一直不肯承認罷了。其實好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能得到什么,只是希望能一直陪在他身邊,看著他娶妻生子,看著他一生平安榮華,難道這么個小小的要求也不可以?
方姑姑見湘兒一臉的苦笑沉默著,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完轉(zhuǎn)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