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氣氛,因為大峰的話語而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片刻之后,又是各種聲音如萬箭齊發。
“是要少點才好!”
“兩個人種不了七畝田的!”
“依我看,收個一兩畝田就算了!”
“別收我們的!收那最愛搗亂的兩個的!”
“收徐天青和劉安在的!他們最愛搗亂!咱們都安分、老實!”
……
因為是隱藏在他人背后,于是,各種話都敢說!就算話語得罪人,也不怕!因為別人根本就不知道是誰說的!巧之又巧的是,徐天青和劉安在竟然被當成了靶子!這是毛毛一家人之前所沒有料到的!真是很意外、很驚喜!
毛毛此時覺得,要把收田的事辦成,希望又加大了許多!因為大家現在的討論方向,已經變成是少收田和收誰家的田!意思是不反對收田了!
同時,看著徐天青和劉安在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毛毛覺得真是痛快!不由得在心里偷笑!
討價還價的過程很漫長!而徐天青和劉安在突然變得老實了,他們開始閉口不說話了!
一場拉鋸戰就在眾人的七嘴八舌中展開了!
“六畝吧!”
“六畝都太多了!干脆五畝吧!”
“五畝也多!四畝算了!”
“三畝!”
“兩畝!”
“一畝!”
……
大家竟然是從高處往低處喊的!而且還喊到了最低的一畝田!岳娘真是哭笑不得!
這時,大峰大聲道:“五畝田!不能再少了!”
眾人一時激動,條件反射地,就一齊喊道:“四畝吧!”聲音說得很響亮!
毛毛一家人都松了口氣!大峰連忙話趕話,敲定道:“既然你們大家都說四畝!那我家也就不爭了!今天耽誤了大家很多功夫,眼看著就要吃晚飯了,咱們干脆快一點,把簽抽了!抽完簽,把收田的事定下來!還要勞煩村長給作個見證!”
院子里的眾人,有的后悔,覺得剛才還可以再少說一畝的!有的松了口氣,覺得能從七畝減到四畝,也很不容易了!然后,大家就都開始提心吊膽了,生怕自己倒霉,在心里祈禱、念佛,希望自己待會兒不要抽中簽!
“怎么抽啊?”又有人問。
阿亮連忙跑進屋去,過了一會兒,他拿了一個筆筒出來,遞給大峰。大峰把筆筒高高地舉起來。大家都好奇地看過來,只見筆筒里插滿了竹簽。
大峰嚴肅而大聲道:“這些竹簽是倒插著的!一共十七根!都一樣的長短!在竹簽的下半截,有的畫了個圈,有的畫了個叉,一共四個畫圈的,抽中了畫圈的,就代表要退田!”
“怎么是十七根啊?不應該有二十根的嗎?一共有二十個佃戶呀!”很多人高聲問道。
大峰表情認真,大聲答道:“每次收租子,安大娘、二愣子和張大爺都是最先送來的!就連上次,你們都鬧著要減租子,但這三家都早早地把租子送來了,一點兒也沒鬧!所以,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家做事都光明正大的!這三家的田,我家這次一畝也不收!”
“憑什么呀?”
“這樣不公道!”
“我家就算送租子送晚了一點,但也沒少送呀!”
“不行!不能這樣!”
……
大家又開始吵鬧了!紛紛表示不答應!
這時,村長有些不耐煩了,他還在抽著旱煙,陰沉著臉,連著吐出了兩口煙霧,然后嚴肅地喊道:“都別吵!誰叫你們送租子不積極了?上次,鬧減租子的時候,把人家的舅舅都鬧來了!現在你們都是活該!還鬧什么呀?趕緊把簽抽了!抽完簽,把事情定下來,然后大家都完事!”話到尾音處,他的大手很威嚴地一擺!
院子里的眾人被說得心里有些羞愧,很多人朝徐天青和劉安在怒目而視!開始遷怒這兩人了!因為上次鬧事,就是這兩人帶頭和慫恿的!于是,眾人又開始小聲地嘟囔起來,嘴巴里盡是些埋怨、后悔和耍賴的話。
大峰不等眾人再鬧個徹底,他果斷地拿了裝竹簽的筆筒,站到村長的身邊,開始大聲念名字。“徐天青!”
“快抽!快抽呀!”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轉移到抽簽的事情上來了!而且,那些專門來看熱鬧的人,都忍不住很是興奮!等著看誰倒霉!
面對眾人的喊叫和催促,徐天青老臉一紅,心下無可奈何,只能走上前來抽簽。
大家屏氣凝神、心中求神拜佛,氣氛很是緊張!
不消片刻,結果就出來了!結果竟然是老天不開眼!讓徐天青抽中了一個叉!
人堆里頓時傳出低低的咒罵聲來!而徐天青正滿臉得意、笑容燦爛!
毛毛在心里罵:小人之態!
接著,大峰又喊了幾個人的名字,有的人抽中了圈,有的人抽中了叉,很快,輪到了最后兩只簽和最后的兩個人!其中有一個就是劉安在!而此時,還剩下一個圈和一個叉,結果就看:是誰更倒霉了!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看著,而應該抽簽的兩個人都在心里打鼓。
最后的兩人同時抽簽。不消片刻,最后的結果出來了!結果是,不是每一個小人和壞蛋都能僥幸的!老天爺終于開眼了一次,讓劉安在抽中了一個圈!意思是,劉安在要退還一畝田!
此時,劉安在臉色陰沉,一副氣急敗壞、咬牙切齒的模樣!
很快,村長做完了見證,眾人就飛快地散去了!
毛毛一家人打了一場勝仗,個個眉開眼笑!小五也從屋里歡呼著跑了出來,圍著大峰,喊叫:“大哥真厲害!太厲害了!”
“哈哈……”大家一起發出一陣大笑,心里都覺得痛快!
作為妻子,順順看向大峰的目光里,更是飽含了崇拜和情意!大峰和順順相視一笑,一個瞬間,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