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王府,一抹夕陽劃過略顯粗糙的角樓,在高墻上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傅秋落立在王府東院遠(yuǎn)遠(yuǎn)觀望,此時此景,只能用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來形容。
王府雖然不算奢華堂皇,卻是偌大無比,傅秋落不知道該去哪里,只是茫然的朝著太陽落山的地方挪著步。一直走一直走,想要逃離,但對于未來卻充滿未知。
一面平靜而柔和的湖水映入眼簾,夕陽灑在湖面上形成一色金紅閃閃的倒影,輕悠悠地飄動著,飄動著。湖邊種滿了柳絮,清風(fēng)徐徐而來試圖想吹散心中的哀愁,豈料這樣的場景,只會讓傅秋落更加想念季恒。
因湖而識,難免在看見湖之后會觸景傷情,還記得那一年,季恒救起傅秋落之后,對傅秋落說不要輕易放棄生命,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傅秋落原本以為她一輩子也不會食言,不會忘記當(dāng)初答應(yīng)過季恒的事情,但現(xiàn)在看來,是傅秋落高估了自己。
真的做不到了,在這個陌生而沒有季恒的年代,真的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傅秋落走近湖邊,無神的雙眼直視前方,僅僅一步之遙,只要踏出這一步,她就解脫了。
嘴角含笑,腦海里全是季恒溫暖的樣子,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結(jié)束吧!
絕望中透著一絲希望,傅秋落的希望,就是等待重生。可是傅秋落不會忘記,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她的生命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個叫季恒的男人。
雙眼緊閉,一腳踏空,身體不受控制般的向湖面跌落,這感覺跟當(dāng)初跳湖時的感受一模一樣,沒有害怕,沒有恐慌,沒有不舍,心如止水。
一秒,十秒,三十秒,一分鐘…
想象中徹骨而窒息的感覺并沒有到來,茫然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懸在半空中,始終沒掉下去。身后,強(qiáng)大的一陣力托著自己向下掉的身體。傅秋落一陣懊惱,收回雙腳,憤怒的望向身后的人。
“誰讓你多管閑事?”傅秋落質(zhì)問出聲,消瘦疲憊的臉上藏不住的凄涼和憤怒,就連想死也這么曲折。
四目相對,輪廓分明的五官,高挺鼻梁,性感的唇,以及一雙漆黑的眼…這一切對傅秋落來說,太過于熟悉,簡直跟季恒一模一樣,就算他深黑色長發(fā)垂在兩肩,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著一條深藍(lán)綾長穗絳,穿著打扮和季恒完全不一樣,但傅秋落依然不顧一切的投入他懷抱。
傅秋落就像一只迷航的船,瞬間找到了靠岸的港灣一樣,安心而踏實(shí)。
淚,模糊了雙眼。傅秋落語無倫次道:“季恒,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你好久…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說完,緊抱著男子腰間的雙手又緊了緊,生怕一不小心季恒又離她而去。
池郁的身形頓了頓,眉間瞬間緊蹙,對于一個陌生女人的投懷送抱,滿是不屑和排斥,一把推開了傅秋落。
傅秋落站定,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臉茫然的盯著男子,不明白對方為什么把她推開,不明白對方的眼里為什么滿是冷漠和淡然。
池郁亦站定,一雙水晶般的眼睛深邃而清澈,卻讓人感覺到異常的冷。身材挺秀高碩,說不出的飄逸出塵,仿佛天人一般,神秘而遙遠(yuǎn)。
“季恒?”傅秋落輕喚,小心翼翼的尋求著答案。
池郁深邃的眸子瞇成一條線,細(xì)細(xì)打量著眼前這個女人,一張白嫩細(xì)滑的小臉,清素若九秋之菊,眉梢眼角藏著秀氣,看起來也還算得上清麗脫俗,只是她的年紀(jì)好像小了點(diǎn)。池郁的眼光落在傅秋落一身丫環(huán)裝扮的衣著上,臉色一陣陰寒,這王府根本不會出現(xiàn)這般不懂規(guī)矩的丫環(huán)。池郁不得不懷疑,這跳湖事件其實(shí)是一件陰謀,況且在他面前喊出其他男人的名字,這不就是在故意引起他的注意么?
“這里很漂亮吧?”池郁不答反問,傅秋落木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無辜的眨巴含淚的眼睛,等待著他的下文。
“你忍心把這么好看的湖弄臟么?”
池郁淡淡的,無所謂的語氣飄蕩在空中,傅秋落還未反應(yīng)之際,磁性般的聲音再次響起:“下去吧,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池郁風(fēng)清云淡,轉(zhuǎn)身離開。傅秋落眼疾手快,一下子竄到他面前,雙手張開攔著他的去路:“你去哪兒?”
“沐浴。”
傅秋落一愣,池郁得寸進(jìn)尺道:“怎么,你感興趣?”對于一個輕浮的女人,他的應(yīng)對方式便是如此,禮尚往來。
毫無遮攔的話惹得傅秋落頓時一陣臉紅,害羞的躲閃著池郁迎面而來的戲謔眼神,低著頭的傅秋落眼睜睜的看著池郁的鞋從視線中消失。
池郁徑直向書房走去,路過一座假山,緩緩的停下腳步,淬不及防的一個轉(zhuǎn)身,不遠(yuǎn)處手握佩劍的兩個男子正注視著自己,兩個男子見池郁發(fā)現(xiàn)自己后也并未做出任何恭敬的舉動,只是微微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池郁轉(zhuǎn)過身,漆黑的眼眸中瞬間折射出陰冷的光。
不管池郁走到哪里,身后總會有這兩個人的身影。這兩個男人是皇上派來池郁身邊保護(hù)他的隨從,但實(shí)際卻是皇上明目張膽地在池郁身邊安排的兩名眼線,池郁要是有什么一舉一動,皇上絕對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五年前,邊疆戰(zhàn)事告急,連連退敗,先皇遂把大阿哥池郁和將軍之子?xùn)|宮煦派去邊疆援助,沒想到兩人珠聯(lián)璧合,屢戰(zhàn)屢勝。
先皇一向?qū)Υ蟀⒏绯赜籼蹛塾屑樱裢馄髦兀脑缦雽⑺⒎鉃樘樱瑢韨魑挥谒5K于讓朝廷內(nèi)外心服口服,遂親諭:大阿哥池郁若是能從戰(zhàn)場凱旋歸來,立馬封為太子。
邊疆戰(zhàn)事傳來捷音只是時間問題,只要徹底將敵人趕出邊境便大局已定,太子一位可謂是非池郁莫屬。
而就在這時,三阿哥池鏨終是按捺不住,不再坐以待斃,命安插在池郁身邊的奸細(xì)馬上行動,第二日池郁便以重病不治被送回京中,三阿哥池鏨毛遂自薦愿為國家排憂解難,徹底將敵人趕出邊境。
于是,最后凱旋歸來的是三阿哥池鏨,全民與國同歡,所有人記住的是完勝歸來的三阿哥池鏨,而不是依然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大阿哥池郁。
一個月內(nèi),先皇突染惡疾,不治而斃,皇后傷心過度,追隨而去,大阿哥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但一時又遭遇失去雙親的痛苦,整日郁郁寡歡。三阿哥池鏨勝利成為一代君王,手握重權(quán),所有與池郁來往密切的朝中官員全部發(fā)配地方,若沒有圣上急招,永不得回京城。池郁被封為親王,手上所有權(quán)勢均被收回,皇上親諭:皇兄重病在身,不宜參與朝中之事,安心呆在郁王府養(yǎng)身,另派兩名大內(nèi)高手貼身保護(hù)皇兄的安危。
傅秋落晃過神時,湖邊早已寂靜一片,太陽下山了,周圍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一時,心底滿是悔恨,她怎么可以讓季恒從自己的眼皮底下再次消失?
傅秋落箭似般的速度跑回東院,拽著池雨縈的胳膊就是一陣狠命的搖:“告訴我,季恒在哪里,告訴我!”
池雨縈被搖的暈頭轉(zhuǎn)向,卻怎么也弄不明白為什么傅秋落一醒來就要找季恒這個人,剛才還好好的這會是受了什么刺激,池雨縈一心想阻止傅秋落瘋狂般的行為,卻被搖的更厲害。
“清雪!清雪!”無奈之下,池雨縈只好求救道。
聞聲敢來的清雪好不容易把兩人拉扯的身體分開,傅秋落還想上前問個究竟,清雪激靈般的擋在池雨縈前面,眼睛愣愣的望著傅秋落,一副死不讓開的模樣。
僵持中,傅秋落稍微冷靜了一點(diǎn),仔細(xì)想想,她穿越到這個地方不是也換了名字么?說不定季恒穿越到這里也不叫季恒了,所以池雨縈和清雪根本不認(rèn)識什么叫季恒的人。傅秋落頓時恍然大悟,稍微緩了緩神色。
傅秋落確定自己一定沒有看錯,剛才的那個人一定是季恒,他一定在王府里,可是傅秋落對王府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去尋找,而這時,可以幫上忙的就只有池雨縈和清雪。
“你是郡主對吧?”傅秋落直奔池雨縈,臉上閃爍著俏皮的笑容,直接而不忌諱的言語惹得池雨縈和清雪一愣一愣的,池雨縈不明白傅秋落的臉色為何轉(zhuǎn)變的這樣快,一絲不好的預(yù)感劃上心頭,但還是木訥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傅秋落竊喜:“請幫我一個忙好不好?”話畢,芊芊細(xì)手討好般的挽住池雨縈的胳膊,表現(xiàn)的親密無間的樣子。
這一舉動證實(shí)了池雨縈心中的不好預(yù)感,但池雨縈依然很興奮,因?yàn)檫@是傅秋落受傷以來,第一次對她這么親密,于是想也沒想就答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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