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件事還是以張嬤嬤的“認罪”畫上了句號，應柳汐瑤的要求，柳紹齊將張嬤嬤交給了她做主全權處置，而另一“嫌疑人”張嬤嬤的兒子，卻被王秀云全力保了下來。

加之張嬤嬤一口咬定與自己的兒子無關，柳紹齊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玷污了桃子的是張嬤嬤的兒子，只能作罷。

將所有人都遣散后，柳紹齊單獨與柳汐瑤進入了屋子。

父女倆誰也不曾先開口，第一次處于如此尷尬的氛圍，好似中間隔了層什么。

靜默了許久，柳紹齊終是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瑤瑤，你是不是在怪爹爹偏袒包庇？”

柳汐瑤挑了挑眉，“您知道？”

“呵呵，爹還沒糊涂到那個地步。雖然爹不敢相信秀云是那種人，但這件事疑點重重，張嬤嬤是替罪羊的可能性確實很大。”

柳紹齊主動承認他也懷疑王秀云，如一根針般扎進了柳汐瑤的心里，也讓她一直壓抑的怒意、失望等種種負面情緒得到了一個發泄的出口。

“那您為什么還要這么做？為什么不肯嚴懲真正的兇手替桃子報仇？難道在您心里也覺得桃子只是個下人，是死是活都無所謂，根本就不值得為她懲治您的姨娘嗎！”

雖然她原也沒想過就此扳倒王秀云，讓她付出應付的代價，可是父親這般揣著明白裝糊涂包庇袒護的行為，還是讓她感到很難受很失望。

甚至在她刻意將重心轉移，目標直指自己后，父親還是選擇了包庇元兇！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最親近最信任的人背叛了那樣，一種說不出的憤怒傷心在心底彌漫著。

柳紹齊也沒想到女兒的反應會如此激烈，有些焦急道：“瑤瑤，你先冷靜些，爹爹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沉默了片刻，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半晌，方有些無力道：“瑤瑤，你可知皇上方才與為父談了些什么？”

對于父親突然岔開話題，柳汐瑤顯得有些不解，卻還是老實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有關和親一事？”

“不錯，宴會上你也聽到了，若是我國不答應韓國皇帝的要求，那韓國便會與衛國結盟，到時候我國必將陷入水深火熱，皇上無奈，只能答應?！?/p>

“而現在擺在為父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按韓國皇帝的本意，送你去和親，要么就照皇上決定的那般，鉆那使臣的空子，讓小媃代替你去?！?/p>

“瑤瑤你很聰明，應該知道，說是去和親，其實說到底還是棄子，是被皇上、被為父丟掉的棄子，去了韓國，那就等于是入了地獄。日子絕不會好過不說，一旦我國與韓國再度交戰，那么棄子就只有死路一條。父親也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兩國再度交戰，是勢在必行的，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p>

“所以，說選誰去和親，還不如說是選誰去送死。而對父親來說，你和小媃，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去送死？可是在國家和萬千黎民百姓之間，為父還是不得不做出選擇?！?/p>

一瞬間，柳紹齊好似又蒼老了好幾歲，英俊剛毅的面龐上，布滿了無奈痛苦之色。

親自送自己的女兒上黃泉路，那不是在拿刀子剜自己的肉嗎？可他作為這個國家的大將軍，守衛這個國家，守護萬千黎民百姓就是他的使命，他沒有任何退路！

“你和小媃之間，有一個必須去和親，這是鐵定的事實，而為父最終的選擇，還是小媃。雖然你與小媃同為為父的女兒，對小媃，為父也是真心疼寵的，可是與你比起來，她到底是差了許多?！?/p>

說到這兒，柳紹齊又難免流露出了內疚的神色，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繼續道：“可即使如此，她到底也還是父親的骨血，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至親，做出這樣的決定，為父心里真的很愧疚。”

“所以您想趁著這段時間好好補償她，這次之所以放過王秀云，也是不想她再徒增傷心事，想讓她盡可能的度過一段幸?？鞓返娜兆樱俊绷幗涌诘馈?/p>

柳紹齊點了點頭，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我明白了。”柳汐瑤默默點了點頭，其實這也就跟死刑犯臨死前必會有一頓好飯好菜一個性質。

“父親，對不起?！绷幷酒鹕恚\懇恭敬地對他鞠了一躬。

是對這位大將軍的敬佩，也是對作為一個女兒卻沒能體諒父親的無奈與苦衷而胡亂發脾氣的歉意。

柳紹齊欣慰地笑著搖了搖頭，臉上卻還殘留著絲疲憊之色。

“你不怪為父就好，桃子這件事，為父也很痛心，那個丫頭自小在我們府上長大，也相當于為父的半個女兒了，那么乖巧可愛的一個丫頭······唉！”

“至于秀云，雖然為父還是不能相信她是那樣歹毒之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件事，為父一定會仔細徹查的，只是無論結果如何，瑤瑤，答應為父，這段日子就暫且放過她吧?！?/p>

柳汐瑤眼睛一亮，“那您的意思是，若她真的是元兇，待這段‘特殊時期’過去了之后，女兒就可以照她報仇了？”

“當然，若她真是那般歹毒之人，那也就是說明她這么多年來的表現都是假的了，這般擅于偽裝而又心狠手辣之人，那可就太可怕了，無論如何也不可姑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柳汐瑤終于滿意地泯唇笑了，“那我就先拿那個張嬤嬤解解恨好了，雖然她不是元兇，但也一定是幫兇，同樣不可輕易饒??！”

張嬤嬤可是王秀云的左膀右臂，除去張嬤嬤，也就等于砍掉了她的一條臂膀，加上這次她又借題發揮，讓父親將王秀云院子里的那些心腹大半都賣掉的賣掉，打發出去了的打發了，如今王秀云可算是元氣大傷了，現在應該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發狂呢吧？

父女倆將話都攤開說明了，不僅中間的那層隔膜消失了，關系也愈發親昵了不少。

原本一切都已經計劃好了，可突發的一件大事，卻打亂了所有人的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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