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宮,葉萱亭內(nèi)——
微風輕輕吹起兩位男子的衣擺,二人互相正對坐著,歡喜地下著棋。
一人手持白棋,眉色張揚,對持黑棋之人攔路搶劫:“大哥,可別怪二弟心狠!”
另一個人摸了摸黑色胡須,大笑一聲,嘆了口氣:“二弟什么時候客氣過?”
“大哥,棋上功夫可沒有相讓的。”手持白棋的男子大笑著又是一擊:“大哥今日來,歡喜得很,也不說說是什么事情?”
“二弟不也沒說,看你整日興致極好,一向手下敗將的你忽地贏了我好幾把。”手持黑棋的男子興致也被挑了起來,反問著。
“大哥可知三妹這丫頭唱得一出戲?”手持白棋子的男子眉間一挑,看向手持黑棋的男子:“那丫頭和毒蛇開了一家名為竹影香滿樓的酒肆,可為我們竹影宮化解了不少仇怨,這在武林中傳得沸沸揚揚,你可知道?”
“這種事情,大哥豈會不知?”持黑棋的男子眼神淡淡,掃了掃棋局:“三妹對竹影宮可是費心費力呀!”
“其實——”二人如出一轍,道出一句話來。
持白棋男子笑笑:“大哥,你請先說。”
“二弟與大哥我都在為同一件事開心,起先錐兒跑來喚我舅舅,我還納悶,原是三妹告訴那小家伙,自己便是她的娘親,可不,我這大舅稱呼由此得來。”
“是啊!三妹放下仇恨最好。”持白棋男子雖臉上掛滿喜悅,可眉間一抹憂愁卻也被持黑棋男子看在眼里。
“只可惜,原本三妹該成為我弟妹的,二弟,你,不得不放手了,她既已承認毒蛇為夫君,自是不能再多挪出一個位置給你。”持黑棋的男子搭上持白棋的男子的肩膀,勸撫著。
“呵,大哥說笑了,三妹她其實并非不喜歡我。”手持白棋的男子立起身來,邁步靠近亭欄:“她怕傷了我,她說自己不算一個好女人,一生因仇恨埋沒了大半生的幸福,是無能力給我快樂的!可是…可是我本想告訴她,和她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快樂。”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這一直好強的男子第一次在自己大哥的面前哭得泣不成聲,以嘆息結(jié)束了自己的愛戀。
人生就是愛恨情仇交織在一起的,誰能大笑著走出來,便是不幸中的萬幸,有的人進去了,便再也沒有走出來;有的人沒踏進,卻想方設法的踏進。
誰對誰錯,緣從何起,只是一場夢,一場虛無縹緲的夢,但總的來說,為愛的人活著就是明智的。
或者有一天,你在某個角落棄了一朵桃花,又或者在某個角落拾起一朵桃花,那么你便無處可逃了。
時光流轉(zhuǎn),那些黑暗的歲月也漸漸流逝了,女子也在努力地恢復以往……
那女子每日都在夫君毒蛇面前表現(xiàn)地極為賢淑,端茶倒水樣樣不落,竹影宮中的多數(shù)弟子一方面為師兄得此佳眷高興的同時,也在為他們深深敬重的二宮主惋惜。但這些閑話都只能是私下的交談,他們是萬萬不敢在兇神惡煞般的宮主面前造次的,胡言亂語。再則,亂嚼舌根是宮中的大忌。
不過之后,這些閑言碎語便不足以成為禁忌了。宮外江湖之人也歡喜探聽別人家的閨中私事,傳上傳下,沸沸揚揚。一時間被那些頭腦發(fā)達之人撿去,鬧成許多笑柄,而被那些明智的說書先生撿去,就成了自謀生路的好東西。
一方戲臺樓閣上,兩名穿著怪異的男子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看臺……
說書先生畫成白面小丑,砰一聲巨響。只見那人猛地將桌上醒木一拍,全場鴉雀無聲,竹影宮的故事被其敘敘道來……
話說,江湖某一日聳立起一座邪宮,名喚竹影宮。武林中人為此恨得咬牙切齒,紛紛下定決心,要除之而后快,不想江湖中的各位英雄好漢皆畏懼這道魔宮。后來,宮廷良仕,武林裴、冷兩莊也踏著馬蹄而來,定要干涉此事,為武林除害。
“哐哐哐……”說書先生口中嚷道,接著把頭晃了幾圈,又用手邊醒木,猛敲了一下桌子,繼續(xù)說道。
在這十萬火急的情況下,某一日天上掉下個仙女,掉于這竹影宮內(nèi),容顏姣好,可性子卻極其毒辣,連連沾上幾次血腥,把武林裴冷兩莊鬧得個天翻地覆,驚天動地,一聞此女名諱,是如雷貫耳啊!
戲臺的說書先生又連晃了幾個圈子,引得臺下看客一陣起哄。
一著青龍衣衫之人不樂意了,嘟著嘴沖身邊留有胡須的紫袍男子道:“大哥,你瞧,這三妹的名聲也壓過我們了。”
“呵呵,二弟介意?”身側(cè)紫袍男子,磕了磕瓜子,又輕輕地把送于嘴唇的茶盞放下,擰了擰眉:“二弟,怎么,這點度量都沒有?”
青龍衣衫之人手掌一揮,紙扇大開,嘴里小聲嘀咕:“我這不是……不是怕影響日后在烙兒心中的形象嗎?你也知道,烙兒如今已經(jīng)是我最驕傲的大弟子的娘子了,我一為烙兒的二哥,二為毒蛇師父,三為錐兒舅舅,理所當然該比他們厲害的。”
“哦,也有這理兒?”紫袍男子反問道:“難道這么多年了,烙兒會嫌棄二弟不好了?我怎么那日還聽見三妹她自己說,二弟是最出色的哥哥呢?”
“呵呵,是嗎?三妹真這么說?”青龍衣衫的男子興奮又驚訝。
“哈哈!是啊。”紫袍男子沉著冷靜,挑了挑眉,隨即哈哈大笑。
“哈哈哈……”青龍衣衫男子陪笑。
哈哈哈……
聽著評書的看客們也拍手叫好,哄堂大笑,一時戲臺樓閣成了一片笑海……
又過了幾月,宮內(nèi)弟子又打聽出傳聞的一星半點,是真是假,都待查證。
一侍女說:“姐姐你知道嗎?三宮主最愛毒蛇師兄了,每日賢良淑德,端茶倒水,從不抱怨。”
另一侍女反駁:“妹妹,這話可不能胡說,姐姐聽聞三宮主誕辰,二宮主前去祝賀之時,和師兄毒蛇送的可是一模一樣的玉鐲子,二宮主尷尬地準備收回,卻被三宮主一把搶去,左手戴師兄的,右手戴二宮主的,哪,還有呢,聽說師兄給三宮主賀禮是一個用盆景拼成的心形,可活生生地被三宮主畫了兩個人在中間,妹妹,你猜畫的是誰?”
一侍女:“……”
“這個心一半畫的是三宮主的夫君,我們的師兄毒蛇;而心的另一半畫的卻是三宮主的二哥,也就是我們的二宮主。妹妹你說說,那心不明擺著是三宮主自個兒的心嗎?”
“呵呵,是嗎?”侍女笑。
“是啊……”說話的侍女也笑:“而且二宮主那晚笑得都沒合過嘴。”
就這樣,竹影宮的俗事一曲終了,在江湖上落下大大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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