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姐弟簡單的吃完早餐就不敢再耽擱了，免得去遲了讓夫人心里不舒服。屋外天寒地凍的，兩人都沒了說話的興致，七娘為志哥兒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把臉盡量埋在衣領(lǐng)里，全身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兩人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往正院走去。一路走來，只聽見腳下呲呲作響的聲音。

此時已是辰時，夫人屋里依然點(diǎn)著燈。“三少爺和七小姐來了。”正院輪值的丫鬟見志哥兒和七娘來了，有的給她們打簾子、有的進(jìn)去通報(bào)。雖說有人替他們打簾子，可不等夫人喊他們進(jìn)去，他們是不能隨便進(jìn)去的。站在外面的七娘還能聽見從屋外傳來二娘五娘的聲音。

“讓他們進(jìn)來吧。”夫人的聲音響起，七娘他們才敢進(jìn)屋。

跨進(jìn)門檻，七娘略微站了站，方才適應(yīng)內(nèi)里不太明亮的光線。抬眼看去，夫人正靠在引枕上喝藥，二姨娘端著藥盞，四姨娘端著清茶，六姨娘捧著銅盆，正在伺候夫人喝茶，四娘和五娘坐在夫人下方陪著她說話，見兩人進(jìn)來，幾位姨娘朝兩人屈了屈身。

夫人從入冬以來，一直吃著藥。大夫看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只說吃幾副藥就好了。所以七娘跟志哥兒見到夫人吃藥也沒覺得奇怪。

二姨娘是二娘的生母，四姨娘是五娘的生母，而六姨娘是四少爺志鴻的生母。至于六娘的生母卻是在生六娘的時候難產(chǎn)死了。

“給夫人請安。”七娘雙雙對著夫人行了禮。

“起不吧，都是自家人不用這么多禮。”夫人示意兩人坐下。

夫人面相既不是凌厲精明，亦不是嬌弱惹人生憐，第一眼印象甚是具有親和力。因?yàn)楸ｐB(yǎng)十分得宜，再加上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和粉面桃腮的俏臉，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實(shí)在是難以想象她已是做奶奶的人了。“不是跟你們說了，今天不用來請安嗎？你們怎么都來了？”

二娘微微笑道：“晨昏定省，本就是我們這些做兒女的該做的，夫人體恤我們，我們就更該孝順夫人了。”

“是呀，只許夫人疼我們，難道就不許我們孝順了。”五娘也趕緊著湊趣。

二娘五娘的話讓夫人笑瞇了眼。“沒有白疼你們。”話里透著親昵。四娘五娘自然不會傻傻的把夫人的話當(dāng)真。

七娘看著眼前的景象只是掩袖跟著笑，坐在一邊喝茶，沒有上前跟著湊趣。二娘跟五娘這兩年一有機(jī)會就討好夫人，不為別的，就是希望夫人能夠看在她們平時聽話的份上為她們挑一門好的親事。

“你們還是做姐姐的，七娘都在笑話你們了。”夫人的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在七娘的身上了。這是不是叫著躺著都中槍了。

二娘五娘看了七娘一眼紛紛撇嘴。“今天七妹怎么跟志哥兒一起來了？”二娘一臉關(guān)心的問道，好像真的很關(guān)心他們似的。

“夫人叫人來跟我們說，今天不用來請安。志哥兒這孩子實(shí)在，我怕他一聽這話就不起床，所以就一起叫志哥兒一起來給夫人請安。”這話七娘剛才在志哥兒院里說了一次，現(xiàn)在說一次也不困難。

夫人一聽臉變得更柔和了，相信有耳報(bào)神告訴過她，七娘今天有去志哥兒院里，做了什么說了什么肯定她統(tǒng)統(tǒng)都已經(jīng)知道了。

“你呀！我明明不讓你們不來請安，你卻眼巴巴的把志哥兒叫起來，以后可別這樣了，要是把志哥兒凍著了，小心我找你算賬。”夫人完全一副慈母的語氣。

“是，是，七娘以后再也不敢了。”七娘趕緊表態(tài)，好像真的被夫人給嚇住了。她這個樣子，除了志哥兒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娘，你們在說什么這么高興，也說給女兒聽聽。”話聲剛落，一名十來歲的小姑娘已經(jīng)走了進(jìn)來。能夠這樣不用通傳直接進(jìn)入正院的人除了十娘沒有別人。

“我的兒，怎么冷的天，你怎么跑來了？”夫人見十娘來了，連忙上前把十娘拉進(jìn)懷里，全身上下摸了一遍。見她渾身上下都很暖和這才放心。夫人對著十娘說話的語氣，動作全是發(fā)自內(nèi)心，沒有一絲一毫的做作。相比對幾個庶女的態(tài)度就比較做作了。

十娘一到，剛才坐在夫人下面位置的二娘五娘只能讓賢。

“娘，我聽吳媽媽說你昨天晚上又咳嗽了。”十娘一臉關(guān)心道。“娘，你今天吃藥了嗎？”

吳媽媽是夫人的賠嫁丫頭，當(dāng)年夫人嫁到宋家沒多久，就做主把她許給宋府大總管的兒子吳順。吳媽媽就算嫁人了，還是回來伺候夫人。所以一直很得夫人的信任。在府里也是很體面的媽媽。她們這些庶子庶女姨娘這些見到她都會禮讓三分。

“已經(jīng)吃了，你別擔(dān)心娘。娘的身體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了。”十娘的幾句話，夫人心里立即覺得吃了唐似的。果然女兒跟娘貼心，不像她那兩個兒子生來就是來跟她討債的，讓她一刻都不能放心。

“我也累了，你們先下去吧。這么冷的天，今天晚上和明天就不要過來了，你們要是不聽話我可是要生氣了。”夫人最后那句話可是板著臉說的，七娘他們也不敢說什么，直接回答是，然后紛紛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夫人跟十娘還有吳媽媽三個人。

“娘，你還在生病，理他們做什么？”十娘見人都走了，不滿嘟著嘴道。她最看不慣二姐五姐每天討好母親的模樣。

夫人伸出食指點(diǎn)了十娘的額頭一下：“你呀，跟你說了很多次了，不管你多不喜歡她們，她們都是你的姐姐，在人前可千萬不能擺臉色給她們看。”夫人聰明就在此。不管那些姨娘多受寵，可她們的兒子女兒的婚事都得她做主。所以二娘跟五娘每天來討好她，她也是很享受的，總覺得出了心里的那口惡氣。

“唉！現(xiàn)在你還小，有些事情還不懂。現(xiàn)在你只要記住娘說的每一句話就行了。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跟吳媽媽有事商量。”

“夫人，二小姐跟五小姐的婚事你還沒有確定下來嗎？萬一老爺．．．．．．”十娘一走，吳媽媽小心的在夫人耳邊說道。吳媽媽話說一半留一半，她知道夫人懂她的意思。有些話他們做奴婢能提醒，有些話卻不能說。吳媽媽也知道夫人當(dāng)年吃過幾位姨娘的苦，想出一口惡氣，可二小姐跟五小姐的婚事老爺已發(fā)話，要是夫人跟老爺對著干，對夫人一點(diǎn)好處都沒有。

“我這心里不甘呀。”成親這么多年，為他生兒育女，最后一點(diǎn)好處都沒有落到。這二娘跟五娘的婚事一定是那兩個賤人在老爺耳邊吹的枕頭風(fēng)，要不然他不會拿出一份名單，讓她選。這份名單分明是在打她的臉。

吳媽媽看著夫人這樣子，在心里嘆口氣。別看夫人在外面光鮮亮麗，夫人心里的苦也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可不甘又能怎么樣，這事是老爺決定的，就算是夫人也改變不了。夫人也只有乖乖認(rèn)命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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