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冷風襲來之時,韓信兒正蜷縮在門口,雙肩抖的厲害。
腦子里卻是林不魚剛才打電話時不可置信的大叫:“她死了!周若水她死了!”
一瞬間,她覺得死神似乎正站在她眼前朝她招手。
呵……她不由地扯開一抹笑容,分不清是苦澀還是自嘲,她還記得她臨走前周若水朝她大叫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們在一起。
遠處傳來車子駛來的聲音,她的心驀地揪緊,望著那輛熟悉的車子緩緩駛到她的面前。
韓奕宸從車上下來,黑暗中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只是眸底掀起細碎的波瀾似乎要穿透她的靈魂。
她整顆心都在顫抖,當她站起時,早已麻木的雙腿使她扶緊了門框才可以免強地支撐起身子。
他的步子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她的心砍上,隨著他愈來愈近的腳步,她覺得世界一下子變得憋悶,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韓奕宸緊緊鎖住她不安的小臉兒,想從那純凈的嬌顏上看到他所期望的。
但是,她的拘促和不安,她的恐慌和略顯蒼白的指尖都仿佛在他心里一遍遍地重復著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實。
“哥,你怎么才回來?”信兒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上前想要接過他臂彎中的風衣。
韓奕宸看著她佯裝的笑容,十指收攏,抿緊的唇倏然發出幾不可聞的輕笑。
信兒伸出去的小手僵在半空中,聽著那刺耳的笑聲,眼淚再也無法抑制地奪眶而出。
“哥!哥!哥!”信兒在夜風中朝著那冷漠的身影喊叫著,亦步亦趨地追隨著他的腳步。 忽地,她停下腳步,望著沿途那香樟樹,眼中彌漫的淚大顆大顆的滾落,她的胸口好疼,疼得她沒有半分力氣再去追趕他。
韓奕宸疾行的腳步微微放緩,側眸望向那熟悉的香樟,腦海中閃現出許久前那樣一個夜晚,他曾站在這里發了瘋一樣強吻了一個女生,并發誓愛她一輩子!
終于,韓奕宸那過分凌亂的腳步終是停下來,幽幽的冷寞聲音傳來:“我們分手吧!” 信兒搖著小腦袋,掩唇那壓抑在心中的痛楚瞬間暴發出來,她大聲地哭著,漆黑的夜拉長了他們的身影,也拉遠了他們之間僅一步之遙的距離。
這個距離讓信兒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再也無法維持呼吸地上前擁緊他的腰。不要這么絕情,不要在給了她甜蜜的希望再狠狠地推開她!
“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如果可以,就算是掏出她的心給他證明,她也會毫無猶豫地去做!
韓奕宸哽咽著,身子明顯地顫抖,雙手緩緩收攏,凝眸望著遠處依稀的星光和燈光。
無聲的冷漠在夜中渲染和擴大,他慢慢掰開她的手指,隱藏在黑暗中的雙眸闔緊。
信兒非要死命地緊緊扣著他的腰,痛苦的嗚咽著,像只受傷的小貓,尋找著依靠想要涉取溫暖和力量。
是誰說愛情可以讓人盲目,為之付出一切。
她盲目過,沖動過,甚至為了他放棄了可笑的自尊。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愛他,終于等到他肯回眸看她,終于可以在別人面前承認他們并非親生兄妹的關系,不用顧及別人的目光幸福的生活!
她以為這種幸福感會一直持續,持續到幾年后,他們會有兩個可愛頑皮的孩子,一個像韓奕宸,一個像她,延續著他們的愛情。
可……
終于,她緩緩滑下手臂,耳邊響起熟悉的韻律。
“在躲過雨的香樟樹下等你
在天橋上的轉角擦肩而遇
制造每個邂逅的緣分累積
終于可以牽你的手保護你
……
對全世界宣布愛你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想牽手想擁抱想愛你
天崩地裂也要在一起”
“哥,能再抱抱我么?”信兒垂著眼瞼最后一次卑微的乞求他。
等到的卻是他漠然前行的腳步。
他連看她一眼都不屑,他連一個擁抱都不施舍,她說過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不再追逐他的腳步,最后一次想要再聞聞他懷里的味道!
還有什么可留戀的?愛情何時變成她生命里的殤,她遍體鱗傷地站在他面前,他卻冷情地轉身而去?
笑著,想起他們曾經一起唱過的那首“全世界宣布愛你!”,那時候他們彼此凝視著的是心照不宣的笑容,而現在她仍站在香樟樹下,卻是望著他的背影:“就算是全世界都否定,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想牽手,想擁抱,想愛你,天崩地裂也要在一起!”
愛到深處無怨由,即使你從未相信過我,即使那些燦爛的時光都只是你眼中流動的香樟,我也會一直站在這里癡癡地守著。
手中,她拿起自小時候那次意外時便養成隨身帶著防身用的水果刀,眼望著星辰不復的黑夜,癡然地輕喃:“哥,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