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朗梓辰肯定生了病,不由眉頭一皺,關切地說:“你是不是感冒發燒咳嗽了?”
“沒有……我很好……你早點睡覺吧……”朗梓辰平靜地說。
李果心想人家已經下了逐客令了,自己再不出去也實在不好意思,她剛剛轉過身想要走出去,忽然鼻子一陣不舒服,她的鼻子從小就比常人的靈敏,所以一有什么臟東西或是異味她的鼻子就會有點受不了。而這時,她的鼻子分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
不是魚腥味,而且他房間里也不可能放魚吧?倒是有點像,有點像,血腥味。她立刻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住了,房間里怎么可能有血腥味?如果真的有,會不會是他咳出來的?媽呀,能咳出這么多血來,肯定病的不輕,得趕緊送醫院才行。
她立刻轉過身來,不死心地問他:“真的沒關系嗎?你該不會是怕打針吧?”對,他有可能是怕打針,因為她見過很多大男人一說起打針來,那眉頭皺得跟什么似的。她覺得有些好笑,腦海中不禁浮現起一個穿白大褂的護士手持一根巨大的針頭,對準了朗梓辰的屁股狠狠地戳了下去。
啊哈哈哈……
“你說我怕打針?”朗梓辰的聲音顯得哭笑不得,“你誤會了,我真的沒事。”
真是死鴨子嘴硬,不過他竟然這么不肯去醫院的話,那她也沒辦法,她總不能架著他去吧。“那好吧,那我先去睡覺了,你要不舒服的話就不要硬撐了。”她輕輕地走到門邊。
黑暗中似乎響起了抽氣的聲音。
明明不到幾秒鐘的距離,但她卻覺得無比的漫長,不知為何,但當她轉過身來時,她總覺得后背像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睛,仿佛她一動,那些眼睛就會跟著她動。
“晚安。”
“晚安。”她默默地摸到了門把手,正要旋轉開來,但這時,她卻突然頓住了。
隱隱約約的,她聽到了水滴的聲音,“滴答、滴答”。
怎么會有水滴的聲音?她暗想著,卻沒注意到腳下忽然踩到了一個凸起來的東西。
只聽“啪嗒”一聲脆響,幾乎是一瞬間,她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就是一片大亮。刺眼的亮光令她下意識地瞇起眼睛。原來她的腳不小心踩住了房間燈的開關,他的房間燈是裝在地面上的。
“你干什么?”朗梓辰突然倒抽一口冷氣,聲音中充滿了驚恐。
“對,對不起,我好像不小心踩到開關了。”她一面慌不迭地道歉,“我馬上關掉它。”一面挪動腳想要把燈給關掉。做這一個動作的時候,她微微向里側了一下頭,眼角的余光不經意地向里面一掃,頓時驚得差點尖叫出來。
血,一大灘的血。
為了確信自己不是看花眼睛,她扭過頭來,看見潔白的大床上沾滿了血,那些血順著床沿“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地板上,難怪她剛才會聽見水滴的聲音,原來并不是水滴,而是,血滴。
可是這還只是其次,令她更加恐懼的事情還在后頭。
躺在血迫中的并不是朗梓辰,而是,一條狼,一條毛色灰黑、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狼。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他的房間里藏著一條傷痕累累的狼?
可是,躺在床上的是狼,那么,朗梓辰又在哪里?他剛剛是在哪里說話?
“朗梓辰?你在房間里嗎?”她開始尋找起他來,衛生間,陽臺,都找過了,沒有他的身影,只是在陽臺上發現了斑斑駁駁的血跡,觸目驚心。她還在陽臺邊上發現了一架小梯子,那些血就是順著這架小梯子一路蜿蜒而上的。那匹狼應該就是順著梯子爬上來的。
沒有發現朗梓辰,可他在哪?
難道?朗梓辰他——
她瞪大雙眼,將驚恐的目光移到了那快要死的狼身上,她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挪向那張血床,聲音顫抖地問:“剛剛,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狼沒有回答她,只是吃力地抬起眼皮,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接著又垂下眼皮去。
“究竟是不是你啊?”她幾乎忍不住要去搖晃它的身體,但一看到它滿身的傷痕,她及時收住了手,這狼怎么可能是朗梓辰呢?太荒謬了,朗梓辰可是人啊!“喂?你霸占了別人的床,你讓別人睡哪里呀?”
這么跟狼說話好像有點傻乎乎的,狼又不可能回答她。
那匹狼微微張了張嘴,就在她的注視下,它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灰黑的皮毛退去,狼的身子漸漸變幻成人的身形。狼形退去后顯露的竟然是朗梓辰的身體。他身上穿著白色的睡衣,此刻被血染成了紅色。
李果驚恐地搖著頭。
他……真的是狼……
“啊!”她尖叫著打開房門逃了出去,一路不停歇地奔下樓想要從大廳沖出去,但卻像丟了頭的蒼蠅一般找不到門的位置。
聽見響動的朗家人通通打開房門,十道可怕的目光齊刷刷地盯住她。
李果努力想讓自己的腦袋清醒過來。
如果朗梓辰是狼,那他的家人呢?家人,也是狼。
得出這個結論后,這里更加不能呆下去了,難怪他們看她的目光看獵人看獵物的目光一樣可怕,他們肯定是想吃了她才會讓她住下來的!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門,慌忙將門打開一頭扎進了漆黑的夜里。
…………………………
朗梓辰吃力地從床上爬起身,口中吐出一口血水,“該死!讓她發現了!”
渾身巨痛,每根骨頭都像是要裂開來一樣。他支撐著下了地,兩條腿已經軟綿無力,只得靠著墻壁才能勉強走動。他一打開房門便迎上了大姐那銳利的目光,語調不陰不陽地說:“你讓她發現你了嗎?”
二姐斜斜地靠在門邊,半抬著眼諷刺地笑:“怎么?還想當繼承人?這么點苦都吃不了,你有什么資格來當朗家的繼承人?”
朗梓辰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你們誤會了,她并沒有發現我,只是,我剛才對她做了非常無禮的舉動。”
大姐定定地瞧了他半晌,半信半疑地說:“沒有發現最好,不然別怪我們不講手足之情。”
“咦?三弟,你傷成這樣還能對女人耍流氓么?真沒看出來呢!”二姐照舊嘲笑著他,他已經習慣被她嘲笑了,為了得到繼承權,他只忍,忍。
“還不把人追回來?這深山野林,就算沒有狼,可能也有人呢。”二姐咬著手指頭嘻嘻笑道,那雙黑色的眼瞳卻分明已經變成熒熒的綠色瞳。
“抱歉,我現在就去把她追回來。”他淡淡地從他們中間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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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果沒頭沒腦地跑出別墅后才冷靜下來,她開始思考起他們家里的怪異來,也怪自己沒有仔細觀查,他們的舉動與常人比起來分明已經很奇怪了。以后再也不能同朗梓辰來往了,人與狼來往,多么可怕啊!
夜深露重,她跑了沒多久,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大半,此刻夜風襲來,頓時寒冷無比。而且這荒天黑地的,別說找出路了,就連自己腳下的路都看不太清楚。她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就算沒被狼吃掉,但大半夜的在林中轉悠,也很可能被其他野獸吃掉,更或者,運氣差點遇上了人販子也說不定呢。
正在她急得想要抓狂時,忽覺背后一涼,一只冰冷的大手輕輕地搭上了她的肩膀。
“媽啊!”大半夜的是不是碰上鬼了?她嚇得連頭也不敢回就想朝前跑去。只是那只手突然變成了一雙手,同時緊扼住她的肩膀,將她牢牢地困住了。
“不要跑了,晚上不安全。”涼涼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你能不能放我走?”李果戰戰兢兢地說,同時想要掰開他的手,但他的手力道十分大,明明已經受傷了,力氣卻還可以這樣大,不是妖又能是什么?
“明天我會送你走的,只是現在還不行,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若要傷害的話早就傷害了。”這句話他說得非常誠肯。他慢慢地將李果的身子扳向他那面,夜色里,他的臉看起來很不真切,但那雙略帶疲憊的眼睛卻格外的明亮。
他身上還在流血。
“原來那群狼攻擊的人就是你,不,是狼。”他既然是狼,又為什么會被狼群攻擊呢?而且看他的樣子絲毫沒有要還手的意思。看見他流血流成這個樣子,心有不忍,便問他:“你家有沒有急救箱,你別管我了,先管自己上藥吧。”
“不,你現在不能走。”他仍然緊緊地抓住她,表情像個乞求糖吃的小孩一般。
“難道你要我和狼住在一起嗎?”雖然他可以保證不吃她,但是他的家人呢?她現在只要一想起他們看她的樣子就覺得無比的可怕。她掙扎著想要爭脫出來,卻不小心牽動了他的傷口,惹得他連連抽氣。
“今晚睡我房間,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相信我。”他皺著眉頭誠肯地望著他,與白天的那個他絲毫不同。這雙明明是人的眼睛,但他卻是只狼。她能相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