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雪被關在了柴房里。長吁短嘆了一會兒,便閉眼睡覺。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剛起來就趕上吃午飯。午飯是一只白面饅頭和一盤咸菜。
吃午飯的時候,就看到窗外,好幾個小丫頭對著她指指點點。
“聽說王妃知道殿下納了曾經的婢女,就哭著嚎叫了一整夜,在殿下面前耍性子,還要跟別的男人私奔呢!”
喬雪把下巴抵在桌子上,十分之苦悶。嚎叫?會嚎叫的哪里是人類,豬頭才會為玄青霖那頭豬嚎叫呢!
又有一丫頭道:“是呀,王妃是過分了點。阿碧好心救了殿下,殿下才對她格外好。殿下如果不是看在結發夫妻的情分,一定把她攆出王府去了呀!竟然不讓殿下納阿碧為側妃!”
喬雪心想:把我攆出去才好叻,不過攆出去之前先給遣散費,不然堅決不出府,在王府里有飯吃,有錢拿,抱著大樹好乘涼呀。
第三個丫頭道:“難怪王妃生氣!一個對她整日低聲下氣的婢女當了主子,她能不惱?鬧吧鬧吧,不鬧的話說不定就憋壞了,氣瘋了呢?!?/p>
又有丫頭接口道:“王妃這次被阿碧氣壞了!如果為情所困,瘋了傻了,豈不是要嚇死人!我們須得躲得遠遠才是?!?/p>
喬雪開始聽的時候還覺得蠻有意思,誰知道這群不干正事的丫頭們,竟然嘰嘰咕咕地討論個沒完沒了。后來幾個侍衛太監門房車夫伙夫竟然都加入了討論的陣營。大家以喬雪會不會為玄青霖發瘋為辯題,分為正反兩方,展開辯論。
雙方辯手積極答辯,各顯神通,語言精妙絕倫,唾液橫飛四濺。直辯論得一個個地口吐白沫,眼睛翻白,相扶著跑到梧桐樹下歇息,歇息完了再辯論,辯論不過就掐架,那風風火火的陣勢,真是叫日月無了光,山河變了色,乾坤顛了倒,人面變了獸心……(誒誒,這哪里跟哪里啊?。?/p>
窗子內,喬雪低頭拿筷子敲碗,郁悶地喃喃自語:“老天啊,我只是想吃個飯,讓我安靜地吃個飯,行不行啊!”
最后實在受不了窗外的嘰嘰喳喳,干脆拿紙搓成一團塞住耳朵,繼續吃飯。吃不飽飯,下午怎么有力氣去面對他的懲罰?
……
在小屋里,喬雪又夢到了千篇一律的夢境。
深沉的冬天的凌晨,男人淫X的調侃,渾濁的呼吸,肆意地蹂躪,臟手在她白嫩的身軀上摸索…
喬雪那時候才十五歲,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無措,茫然,慌亂,掙扎,無力,路燈昏黃的光打在她赤裸的身上,滿地的凌亂和骯臟。是唐云風像個宇宙英雄突然出現,救了她。從此她跟了他,一路相隨。
然后夢里場景一變,喬雪看到了唐云風,他一身黑衣,冷冷地站在街角,一槍打死那個企圖侮辱她的流氓。當她感激地看他的時候,他卻突然冷冷說了句:“喬雪,我愛你!”然后決然地轉身離開。她哭著喊著讓他留下,他都不再看她一下。
緊接著拿著西餐刀叉的牛頭馬面從陰暗的角落走了出來,他們一邊向喬雪走來,一邊討論“這鬼魂,我們是蒸著吃,還是煮著吃哪?”
……
小小的茅屋里,喬雪被夢境緊緊地箍著,手指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領,呼吸不暢,渾身抖成一團。
她好想念唐云風,一個人獨自處在陌生的地方,只有在累了的時候,才倏然想起心中的痛。她在唐眼里,或許太過刁蠻,太過幼稚,所以他才會受到那個女人的蠱惑。那天,她滿心歡喜去找他,卻看到了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氣憤之下跑出別墅,撞到了汽車。臨失去意識,她似乎聽到了唐絕望地嘶吼。
他一定舍不得她吧!
喬雪雖然發誓要忘了他,可是這情,又豈是隨便就能忘卻的?
……
疼痛難忍,喬雪趴在床上呻吟,冶春閣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自此,喬雪再也沒有看見過玄青霖。
自此之后,好像突然之間,喬雪就被人丟到了王府被人遺忘的角落。
伙房再也不給她送菜。發燒感冒流鼻涕,她必須到王府的醫庫排老長時間的隊才能見到王府的家庭醫生。那大夫還不給她好臉色。問什么藥沒有什么藥。
這幫勢利小人,竟然落井下石。不過她心思都放在天帝寶庫鑰匙上,對這些人并不在乎。
過不久,玄青霖帶著一大幫子人去參加朝廷的金秋圍獵。
他們從圍場回來的時候,喬雪就聽見下人議論,說王爺在圍場邂逅了一位貌美姑娘,帶回府封了側妃。
又傳說,那個側妃貌似失寵了,天天待在房里哭。
喬雪可管不得這些事,她只知道自己太餓了。餓得晚上睡覺得時候肚子疼。
今兒個,她到伙房找吃的,他們竟然又沒給她留吃的。
不吃飯,胃部就會出毛病。
喬雪決定不管上天還是入地,或者是下水池子里,都要找到吃的。喬雪披著衣服出了門。眼下是冬天,天氣干冷干冷的。玩物蕭條,園子里連草根都沒得扒。好不容易看到一只小鳥,撲過去,只抓了一手鳥毛。
喬雪蹲在地上,眼淚啪啪地落。難道自己沒活路了么?在現代社會,已經沒有餓死人的事了,可是在古代,餓死人的事經常發生。喬雪覺得自己再不吃東西,就要作古了。
如果這里有一口井,她準跳下去。
落了一會兒子淚,喬雪便跟個孤魂野鬼似的,提著一盞紅燈籠,沿著林間小路,準備走到王府大院門口,翻出墻找吃的去。
只見這園子里,寒梅篩月影,靜謐中透著肅殺,倒也分外清幽。高高的墻體向浩瀚漆黑的天空延伸,讓喬雪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捆縛在牢籠里的小獸,對饑寒交迫命運的恐懼感如鐵絲牢籠一般緊緊地箍著她,讓她喘不過氣來。
生存,這是一個問題!
好不容易走到墻邊兒,突然一陣頭暈眼花。喬雪心道:完了,自己餓壞了,沒有力氣爬墻呀。
突然,王府門口響起紛亂的腳步聲。
三四個人走了過來。兩個小太監掌著燈,后面跟著兩個男人。
一個身材魁梧,面目黝黑。卻是宮里的大太監馮英。
馮英后面的男子身材頎長,身著藍衣,外披著一件銀色披風,豐神俊朗,神色高貴,目光冷淡。不是皇帝玄紫夜是誰?一個月不見,他比以前成熟穩重很多,眼鋒凌厲,像是淬了寒光的利刃。
喬雪提著一盞紅色燈籠,慌忙站在道路邊上,給親愛的皇上讓路。燈籠灼紅的光照在她淡黃的群子上,朦朦朧朧,隱隱約約,明明滅滅,有種不真實的虛幻美。
玄紫夜腳步微頓,問馮英道:“前面的,是誰?”嗓音竟是比以前多了幾分低沉。
馮英仔細看了看,尖著嗓子道:“啊,皇上,竟然是鎮南王妃。這大冷的天,她站在這里,也不嫌冷?!?/p>
玄紫夜淡淡道:“知道了?!北銖膯萄└白哌^,一眼都不再看她。
擦身而過的一剎那,卻聽見一聲重響。
“砰”。
燈籠從喬雪手里掉落,凌亂的燈影里,人也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好吧,倒霉的很,喬雪是餓暈過去了。
幸運的是,她在玄紫夜面前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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