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坐在馬車里的那個清麗少女便是那位奇女子——十七姑娘,樂水、司徒藝等人不禁肅然起敬,翻身下馬,對著馬車雙手抱拳,朗聲道,“不知道十七姑娘再次,唐突了姑娘,還望見諒。”
“是啊,十七姑娘高義,我們所有人都大為敬仰,十七姑娘和洛霜小姐真的堪稱是我越國一雙奇女子。”
受到這樣的大禮,錯兒不禁有點受寵若驚,連忙起身,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對著眾人福了福身,“諸位折煞十七了,十七也是只按照本心而為之罷了,怎么能和賢名已久的洛霜小姐相提并論?反倒是幾位年輕俊彥,各個威武不凡,將來定當是我越國中流砥柱、棟梁之才。”
“好!好一句按照本心而為之!”一直都在馬背上的玉淵公子拊掌而笑,朗聲道,“若是人人都能按照本心而為,這天下怎愁不太平?”
對于這最后一句話,錯兒不以為然,卻不好當面反駁,只能悄悄地撇了撇嘴,這天下之人,若人人都按照本心而為之,恐怕早就已經亂了套,人性本就丑陋,沒有了道德和法律的約束,一切的秩序都將混亂起來。
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錯兒,洛霜垂了垂眼簾,故作平淡的笑道,“好了,大家快點趕路吧,一會還要去集市見識新鮮東西,千萬不要錯過才好。”
錯兒心中冷笑,好一個洛霜,已經害怕風頭被自己搶走,便如此輕而易舉的將話題從自己身上移開?
想到這里,錯兒居然轉過頭,向坐在馬背上的玉淵公子俯身一禮,故意笑道,“昨日晚宴承蒙玉淵公子仗義執言,妾身尚才得以保身,十七感激不盡。”
“區區小事,姑娘不必掛齒,”玉淵的聲音溫柔而細膩,如沐春風般讓人心曠神怡,眼神靜靜地望著走下來的錯兒,“真是沒想到,那天只是偶然出手救人,救下的居然是這樣一位天下奇女子。”
“好了,”洛霜眼底閃過一絲不愉之色,主動走下車子,拉起了錯兒的手,“玉淵公子天性敦厚溫和,救人自然是正常之舉,十七不必記掛在心。”
寒暄了一陣,眾人終于趕到集市,將馬匹和馬車在外面停好,吩咐下人們看好,一行人便直接向摩肩接踵的集市深處走去。
饒是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都忍不住為這片集市而感嘆,沒想到,在生產水平如此落后、甚至還處于奴隸社會的這個時代,居然會在城外開辟出這么一大片的集市用于易物,從越都和附近其他幾座城池趕來的民眾們早就占據好位置,叫賣聲不絕于耳。
“以煮鼎易羊嘍……”
“十女換三豚(豬的意思)……”
“現有健壯的奴隸百人,有相換的速度過來!”
一路走來,錯兒忍不住緊緊地裹緊了自己的外套,一股寒冽之感從脖頸向外冒散開來,迅速占據了整個身體,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迎接這個奴隸社會的不公和冷漠,卻沒想到,這個世界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可怕!
集市上的交易品,大多都是活生生的奴隸,當販子揮舞著皮鞭,狠狠地甩在奴隸的身上,帶起了一條條血跡和一聲聲痛苦的叫喊。這些奴隸中,大多都是壯士的青年和十多歲的女子,只零零星星的看見幾個孩子,卻沒看見一個老人。
在眾奴隸中,十個青壯年漢子可以交換到一頭豬,而五個女子則可易一只羊,至于那些既年輕又貌美的,價格就更加高得離譜,錯兒只是走了一路,看見最貴的女子竟然要牛羊五十頭、黃金百兩。
看見錯兒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臉色煞白的望著臺上那個等待被賣的溫婉少女,洛霜眼珠子一轉,淺笑著走著上前來,“嘖嘖,黃金百兩、牛羊五十頭,倒還真是不錯的價錢,就是沒有我們十七價格高呢,要知道商賈杜明可是要用萬兩黃金交換十七。”
錯兒的臉上閃過一絲薄怒,剛想說什么,一絲余光注意到身后翩翩而來的玉淵公子,又將原本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劍姬離開的時候,給自己一個退路——就是身后的這位越國越王之子公子玉淵,要是這個墨玄不可靠的話,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找他了。
這個機會,倒是考驗公子玉淵品性的最好時機,若他真的是品性高潔的良人,定然不會讓自己如此受辱。
“霜兒小姐,請慎言。”公子玉淵那張俊臉上露出了一絲嚴肅之色,眼神直盯盯的望著洛霜,“十七姑娘乃天下奇女子,忠義智勇并重,怎可用金銀牛羊來褻瀆侮辱?霜兒小姐作為大家小姐,這個道理自然要比別人清楚,萬勿再這么輕佻了。”
迎上公子玉淵的溫潤雙眸,洛霜那張小臉上一派柔和溫婉之色,福了福身,“公子,是霜兒造次了。”
這個時代的“公子”跟后世小說里大家少爺的“公子”之意并不相同,這個時代,只有公、侯、君、王之子才有資格稱之為公子,而一般富貴之家的兒子只能稱之謂“郎”,這跟后世的郎君意思完全不同。
看見公子玉淵臉上義正言辭的表情,錯兒心中大為快意,淺淺一笑,向玉淵俯身行了一禮,“霜兒姑娘說的也是實情,妾本就是被人以物易物的一件物品,與臺上這位姑娘毫無相異之處,公子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