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剛睡到自然醒,夕姑姑便顛三跑四,急三火四得傳了司馬軒的旨意說是全家要去豐華山敬香。清瑤一下?lián)湓谶€未疊起的被子上呼天搶地,“啊呀,我不是被打入冷宮了嗎,哪里有資格跟那些正主前去敬香啊。還是讓你們的正王妃去吧,如此也可以求佛祖保佑早日生下小世子,為你們皇家開枝散葉啊。你們?nèi)グ桑氯~剛被人打了,我看我們還是老實(shí)點(diǎn)呆在這遠(yuǎn)寒居里,省得出去死了都不知道是被誰滅得口!”說著,便要放下帳子繼續(xù)找周公玩去。
門外,司馬軒的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就知道會是這么個狀況。還沒給她結(jié)果,她肯定不會罷休,正因?yàn)檫@樣,這一趟必須得帶她去,她才是主角。這一次,把她搞定,他這豐神別院才可能會消停些吧。“王妃一起去吧,想來自從你嫁到西越本王還沒陪你到處逛逛,今兒個本王順便陪你到處走走,這整天憋在家里也不是個事。”
“哦,”清瑤從被子里抬起頭來,把亂蓬蓬的頭發(fā)順手往耳后一別,“如果三皇子真的感覺過意不去,替新葉教訓(xùn)過那幾個狗眼奴才后放清瑤與新葉離開如何?”
司馬軒看著面前的女子眼神清澈,好似在說一件極不關(guān)痛癢的事情,好像這三皇子王妃的位子對她來說真得就是桎梏。
瞥瞥嘴,清瑤看著司馬軒那張撲克臉,就有些后悔剛才沖動說了不該說得話,“算我沒說吧。你們?nèi)グ桑氯~的傷還沒好利索,我留下來照顧她。”
“把新葉也帶上,你們也有個照應(yīng)。”司馬軒欺身上來,盯住清瑤的眼睛“這樣正大光明的出去,總比女扮男妝偷偷摸摸出去要好吧?”
清瑤心下一動,面上仍疑惑的看著他,漸漸冷了臉:“三皇子再說什么,什么正大光明,又什么女扮男妝偷偷摸摸,清瑤聽不懂。”
“那你昨天為什么支開夕姑姑?”司馬軒咽了口唾沫,始終還是問了出來。
“你那前院大興土木,我想你那婚房我才是罪魁禍?zhǔn)祝上霉萌兔彤?dāng)是我給你賠不是了;而我目前又還住在這,無論如何,也還是豐神別院的一分子,出一份力總是應(yīng)該的吧?”他就知道她有足夠得理由,要不,能一臉坦然?明顯就一幅死豬不拍開水燙的樣子?
“那為何又甩掉辰逸?”還不死心。
“兩個女人的事情怎么好意思麻煩一個大男人呢?我和新葉說點(diǎn)什么女兒家的私事難不成還得請你們家的人都來聽才行?聽了又不給錢,干嗎有得沒得的說給你們聽啊?”這理由還真是牽強(qiáng)得很,兩個女人逛青樓,更過分的是,她還一展歌喉,把那把清亮亮的小嗓子得瑟給別人聽,他這個正牌丈夫倒無福享受,就算聽,那也是在璃香樓,還是占了別的男人的光。一想到這個,他心里就不舒服。
“好了,本王知你口伶齒俐,不和你爭辯。”司馬軒低頭輕笑,認(rèn)輸,手摸上她的頭發(fā),順滑柔軟,哪里像她的人,如此暴躁,到處都是刺:“給你半柱香的時間收拾,然后跟本王一起去豐華山。”說著,細(xì)眼一瞇,“到時候要是沒收拾好,本王不介意幫你!”
我介意!清瑤心說,還真受不了,一點(diǎn)人權(quán)都沒有,要瘋了,好不好非得上什么豐華山上進(jìn)香。這求爺爺告奶奶,都不如求自己管用,這幫人真是吃飯撐得沒事干了,非得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大老遠(yuǎn)得跑山上進(jìn)什么破香,這樣佛祖就能保佑你了?切,鬼才信!
讓夕姑姑拿濕帕來絞頭發(fā),像是頭發(fā)粘了不干凈的東西。是的,對于愛情這件事,清瑤的前世今生,都有潔癖,只有有了愛情,才可以有身體上的接觸,比如拉手,親吻,或是更親密的舉動。否則,必須清洗才可除去心里的疙瘩。
“小姐,你看夏寧郡主都騎馬前進(jìn),我們這樣是不是有些過份啊?”出門的時候,清瑤死活非得讓司馬軒準(zhǔn)備頂轎子,說新葉身上的傷還沒好,不適合做劇烈運(yùn)動,有礙于恢復(fù)。騎著馬的夏寧公主臉一緊,“還真嬌貴,還真看不出來,一個丫頭長了個小姐命啊!”
“是啊,我們新葉命里注定是個小姐命,總比有些人一個小姐長了個丫頭命要好吧,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啊,聽說過沒?”清瑤氣極,這人三天不修理就能上房揭瓦,好好的做什么又來招惹她!
夏寧郡主臉色極難看的打馬便往前走了,聽新葉探來得消息,這夏寧郡主也知道司馬軒不喜歡她,不過仗了她姨奶奶的面子,投懷送抱罷了。清瑤這樣說,無疑是戳到了她的痛處。
這一路上,轎子搖晃得清瑤快要睡著了,新葉也是強(qiáng)撐著精神,打了個呵欠,“小姐,你昨晚上的歌唱得真好聽,教教我好不好?”
正愁無事可做,清瑤拔下頭上的簪子把這轎子里所有東西都敲了一遍,清了清嗓子,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衣帶漸寬怨秋風(fēng)悲畫扇;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相思枕畔,但憑見淚痕濕;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別是一般剪不斷理還亂;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此情可待記憶里一個你;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重門深居難獨(dú)上畫樓西;
清瑤敲敲打打唱著正起勁,忽然轎簾突然被掀開,一個黑影就這樣突兀得坐在了清瑤對面,“真不知本王的王妃還有這樣的手筆啊,真是見一次便有一次的驚喜,不知道王妃還有什么本事,本王可是被吊足了胃口啊。”來人打開扇子,閑適得扇了扇,一臉逍遙。
這都深秋了呀,還拿個大扇子扇,整天沒事拿出來裝帥耍酷,也不怕傷風(fēng)!清瑤在心里詛咒他臉上長一堆大麻子。
新葉一見,趕緊識相得去車外面坐著,清瑤嘴張了張,始終是沒說出什么。難道新葉就這么愿意看到她和三皇子夫妻恩愛,夫唱婦隨?搞不懂。
“還有沒有?接著唱啊!”司馬軒像沒感覺到清瑤的心思一般,催她把后半段也唱出來。
“不會了,讓三皇子一嚇,就忘記不知如何接著唱下去了。”清瑤垂了眼皮,低下頭。
“聽這歌聲,像是了卻紅塵大徹大悟一般,難得王妃還有這番心思。”司馬軒沉默了半晌,啪一聲收了扇子,沉聲說,面上是少有的嚴(yán)肅。
“哪里,爺謬贊了,清瑤只是喜歡這詞,感覺寫得極好。再說,清瑤認(rèn)為,這歌的意思并不像是王爺所說的看透紅塵世事,而是勸告大家,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既然在一起了,便要珍惜這難得的緣份,如此才不算辜負(fù)前世的塵世姻緣和累人糾葛。”清瑤在心里五體投地,對那位著名的以慈悲聞名后世的情圣恭敬的行禮,希望自己的這番解釋不至于詮釋出人家的意思,但只要不把人家氣得活過來便好。說著,突然正色道:“三皇子不會是怕我想不開想循入空門吧?”拍拍胸口,自顧自地哈哈笑起來,“三皇子放心,這世間百態(tài)清瑤還沒看夠,清瑤還想看遍名山大川,吃遍天下美食,泡盡帥哥小生呢,不會這么想不開的,放心好了。”說著拍拍司馬軒的肩膀,特別仗義!
半晌才覺得不對,尷尬得笑笑,瞅著手里的簪子,嘴里一閑,就把下半首唱詞抖露出來了。司馬軒一低頭,咬上她的耳朵說:“我還是比較喜歡你昨晚上的裝扮,媚到骨子里去了。你什么時候給本王單獨(dú)妖嬈一回?”
清瑤猛抬頭,難道他發(fā)現(xiàn)自己了?從什么時候開始呢?昨天新葉說好像有人給辰逸發(fā)了個暗器,難道……怪不得,今天說什么女扮男妝偷偷摸摸的話,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可憐自己還一個勁得跟人家打啞謎,怪不得今早上笑得深藏不露。清瑤面紅耳赤,頭更低,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司馬軒一笑,伸手拽過清瑤進(jìn)自己懷里,順勢把臉埋在她的后頸:“要是一直都這樣也不錯,只有這個時候,本王才覺得你是個女子。”男子厚重的鼻息噴在脖頸上,溫潤潮濕,靠著堅(jiān)實(shí)的胸膛,陌生的熱度通過衣料傳了過來,清瑤臉微紅,竟有些不知所措,努力拉開一些距離:“什么都瞞不了三皇子的眼睛!不知三皇子還知道些什么?”
“半個月前,這璃香樓像是換了老板,里邊的姑娘們突然便不再以皮肉生意為主,而是以歌舞說唱為主。只是,這唱的曲子,跳得舞步,都不是西越國的風(fēng)格。”司馬軒看了一眼清瑤,有些遲疑:“而且也不是鳳國的特質(zhì)……”
“縱然如三皇子這樣流連風(fēng)月場所的人也從沒見過這種風(fēng)格?”清瑤接過話說,面色恬淡,嘴角含笑。
“是,從沒見過。”司馬軒老實(shí)回答,“而且據(jù)我所知,鳳國的清瑤公主因喉疾,并未學(xué)過琴棋書畫,而面前的你卻好像無所不能,這確實(shí)讓我很迷惑。”
清瑤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就笑了,“呵呵,三皇子還真去調(diào)查清瑤了。人都說女子的閨名都是一傳十,十傳百的么,我會這些東西有什么奇怪得。難道三皇子真相信女子無才便是德。我承認(rèn),我是多少有些缺德,但遠(yuǎn)遠(yuǎn)還沒到三皇子擔(dān)心得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