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句話,挽琴終于有所悟,他這是在將她當擋箭牌!腦中頓時清醒,鎮定下來,心里卻又升起另一層疑惑:他這樣拒絕大梁第一公主,難道是為了那一個她?
鳳端華修養再好,此刻也忍不住怒上心頭,臉色由青變白,又由白變綠,大殿上一片寂靜,所有的王公大臣都被這樣的場面驚的不知所措。
而鳳端華不愧為大梁第一公主,很快調整好臉色,恢復了端莊華貴,微笑:“王爺,端華既是真心傾慕王爺,自不會計較這些名分,于國于私,端華都愿嫁王爺為側妃。”
挽琴明顯感覺到搭在肩上的手臂力氣加重,忍痛沒有出聲,抬眼看了看冉云奕,他臉上笑容不見,眼中一片冰冷。
可能是感覺到了挽琴的目光,他側臉看了看,突然笑了,道:“端華公主這番話真是讓本王感到三生有幸,可是事已至此,本王也不敢再隱瞞公主,本王迎娶琴兒之時曾經答應過她,如果本王要娶側妃或者是納妾,都要經過她那一關,她同意了才可,否則皇上就第一個容不得本王,是吧,皇上?”
挽琴和冉云傲同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一向冷酷高傲的奕王何時學的說謊像吃飯一樣了?這本事真是無師自通,能成祖宗了!
冉云傲憤怒的等著冉云奕,胸口幾經起伏,在魚挽香的安撫下終于平靜的坐正,咬牙切齒的笑道:“呵呵,不錯,當日奕王確實說過這話,皇后跟朕都在場,也都答應過為挽琴做主。”
挽琴覺得今天真的是考驗她心里承受能力的日子,一夕之間,她所認識的人全都變了模樣!
她不敢抬頭,她能感覺到大殿上都是些什么樣的眼光在盯著她!
這下這第一公主該死心了吧,冉云奕真是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了!
偏偏這鳳端華像是越挫越勇般,竟然站起身,緩慢而堅定的走到了挽琴身前。
對于一個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第一公主來說,今日所遭受的一切絕對算得上是屈辱,而她顯然將這屈辱化作怨恨,全都轉移到了挽琴身上。
因為挽琴抬頭對上的就是張笑得太過端莊的笑臉,這笑只有眼睛以下,眼睛里全是嫉恨,充斥著將要溢將出來淹沒挽琴!
“端華見過姐姐,不知怎樣才算過得了姐姐那一關呢?”
冉云奕顯然也沒有想到鳳端華會如此執著,心里有點小小的自美得意,畢竟被這么出色的一位公主這般愛慕,虛榮心是很受滿足的。
然后有一點小小的震撼,這樣執著的女子,倒也讓人欽佩!其實以她大梁第一公主的身份,就算她是一個丑女,恐怕也有數以萬計的男人爭搶著娶她為妻,何況她還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
只是,她再美再好,于他,終究什么都不是!
冉云奕看著鳳端華,后者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居高臨下的看著挽琴,他頓覺惱怒,附耳到挽琴耳邊,用只有挽琴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讓她過關,否則本王可再顧不得國公府的什么顏面,立刻休了你。”
挽琴驚訝抬頭,赤果果(裸裸)的威脅!
挽琴不禁同情起鳳端華,愛上他這樣絕情的男人,受傷的終是女人!高貴驕傲如鳳端華,愛上了,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可是,冉云奕也未免太過看得起她了,連他都覺得棘手的事情,怎么能指望她呢?而且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應該不是怕這些事情的人,他將事情推到她身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因為那一個她嗎?
休了她?挽琴不禁苦笑,這一點兒她并不害怕的威脅卻還不得不接受!
今天一過,她的大名之上又多一項“妒婦”的高帽了!
“魚挽琴見過公主。”
鳳端華冷笑一聲:“不敢,妹妹還要請姐姐手下留情呢!”
挽琴不理會她的嘲諷,抬頭,掃視一圈,既然躲不過,就只能面對!
“素聞大梁第一公主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五歲能文,七歲能詩,十歲時便已是天下公認的第一才女,挽琴自認樣樣都比不得公主,所以不敢班門弄斧,挽琴幼時曾偶然聽得高人一句絕對,只有上句,挽琴思慮了多年也沒有對出下句,今日就拿出來當做考驗公主的題目吧,如果公主能夠對得出,公主與王爺的婚事就隨公主的意思,如果公主對不出,就請另擇良緣,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好,你說吧。”鳳端華喜上眉頭,區區一副對子,她還不放在眼里,看來這魚挽琴不但長得難看,肚子里的墨水沒多少,腦子也不大好使,心里對挽琴更是輕蔑。
冉云奕聽了擔心不已,沒想到挽琴竟然用一副小小的對子來打發,有些后悔不該指望她,但是看到挽琴一臉輕松的樣子,又奇妙的安心不少。
眾人或好奇或輕笑,冉云奕的好奇心也被吊起,不知道挽琴究竟會說出怎樣的對子,自成親以來,他對她一直不聞不問,除卻前次的刻意接近,他從未認真的看待過她。
挽琴笑笑,又道:“不過,對對子雖然簡單也是需要時間的,不知道公主覺得這時限為多久合適呢?”
“皇上和皇后都在等著看結果呢,時間自然不能長了,一刻足以。”鳳端華本想著憑自己的才華,聽了上聯還不馬上就能對出下聯來?但是臨到口邊又改了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現在代表的不僅僅是她自己,還有大梁,還是小心點好,于是才說了一刻的時限。
“好,就依公主所說,勞煩安公公計算時間,公主請聽好了,挽琴的上聯是:奈何橋,其奈我何?過奈何?不過奈何?”
大殿之上來的多是才高八斗的王孫、大臣,聽了挽琴的上聯都忍不住思索起來,一邊念叨一邊想,一個個都緊鎖起了眉頭。
冉云奕看著挽琴淡淡的笑容,越來越覺得她像一泉深潭,看似平平,實則神奇,吸引著他,讓他忍不住去步步靠近,探尋。
鳳端華緩步走來走去,眉頭越擰越深,臉色漸漸凝重,額頭竟然溢出粒粒晶瑩的汗珠。
時間一滴一滴的走過。
“一刻時間已到——”
安德海標準的太監嗓尖銳的一吼,鳳端華的臉色也隨之沉入谷底。
“公主,時間到了,請說出您的下聯吧。”挽琴依然平平靜靜。
鳳端華一雙玉手緊緊的絞著,不語,她小看這個丑女人了。
“皇上,奕王妃這上聯確實奇妙,她想了好幾年都沒有想到,我皇妹一刻時間里又怎能想得出來?”鳳天齊心疼的望望一臉蒼白的鳳端華,起身為她開脫,“奕王妃,我大梁第一公主絕非浪得虛名,王妃拿一副沒有無解之對來考我皇妹,實在有失公平。”
“可是太子殿下,奕王妃說出這個主意的時候,公主可是同意的,現在……”
“皇后!”
魚挽香的話未說完就被冉云傲厲聲打斷,嚇得一顫,后面的話就硬生生咽了下去,臉色僵硬之極!冉云傲從來不曾這般大聲對她講過話,更何況是在這么多人面前,她心里一時難以接受,又酸又疼,差點流出淚來!
冉云傲說完就后悔了,可是眾人面前,又拉不下面子說軟話,于是大殿之上,一國之母哀傷凄婉,一國之主冷面示人,嚇得眾臣皆驚惶垂頭,不敢言語。
“那依太子殿下之意呢?”在冉云傲頻頻的眼色示意下,挽琴不得不開口。
這樣的局面僵持下去,恐怕就不是男女婚姻告敗這么簡單了,只怕兩國從此結下梁子,戰端一觸即發!
不過話又說回來,依著冉云奕一定要拒絕的意思,兩國的關系恐怕也好不了了。
偏偏這一向愛國愛民的奕王爺今日不知是怎么了,硬是要拒絕這樣一門利國利民的大好姻緣,自己不肯擔這罪名,還要威脅她一個弱女子來得罪這第一公主。
唉!挽琴暗嘆,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在這里受他威脅!
“依本太子看,不如由王妃任選三樣才藝與我皇妹比試,三局兩勝,如果王妃勝出,就說明我皇妹與奕王確實沒有做夫妻的緣分,那聯姻之事就此作罷,不必再提,本太子也定會稟實匯報吾皇,聯姻不成,友誼依舊,但是如果王妃輸了,就請讓出正妃的位子,成全我皇妹與奕王的美好姻緣。”
挽琴一邊聽著一邊點頭,直到鳳天齊說完,才道:“太子殿下說的很合理,不過為了以免剛才那種‘不公平’的現象再次發生,這三場比試的科目就不要由挽琴決定了,我們還是以抽簽來決定吧,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抽到哪一樣是哪一樣,由太子殿下定題目,現場發揮,這樣誰也不用擔心有作弊的嫌疑,太子覺得如何?”
既然免不了花費心力,就一次做干凈,免得再有下一次,這大梁太子看起來是個難纏的角色。
“好,還是王妃想的周到,就按王妃說的辦,只是這評判……”鳳天齊故意頓住,看著挽琴不語,他現在可不敢小瞧這個殘顏王妃了。
挽琴只覺好笑,沒想到這鳳天齊竟然……說好聽了是小心謹慎,難聽了就是小氣了!
當然是不敢真的笑出來的,爽快道:“相信太子殿下隨來的使臣都不是等閑之輩,這評判我們雙方各選兩位,正好前些天慧靜師太到宮中為未來的太子祈福,現在還沒有離開,就請皇上將慧靜師太請來,做這第五位評判,出家之人不打誑語,太子殿下覺得這樣可夠公正?”
鳳天齊難得的紅了一下臉,道:“就依王妃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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