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久才說:“你是女兒家的身份被人知道了,太后極為震怒,要你即刻進宮選秀。”
聽到這個消息,對我真是晴天霹靂,只知道腦子一片空白,我問:“什么時候?”清晰地聽到爹回答說“五日后便是秀女進宮選秀的日子”,之后他說的什么我就沒聽到了。五日后,那么急?第二日我才慢慢地接受這個事實。許是哥哥理解我的心情,一天都在家陪著我,跟我聊天,陪我逛街,從他的口中我才知道是右丞相慕容翰揭穿的此事。
反正沒有幾天可瀟灑的了,爹爹也放縱我瘋狂的玩。
我仍舊是一身湖青色的男裝,帶著扮成小廝的小雪來到碧波湖央的榭水亭里等候約好的隱哥。
“箐弟,今個兒可比為兄早啊!”
“我只不過是來這兒欣賞夕陽,順便等你的。”他無語了,但還是笑了下,“這京城好玩的都玩過了,不知隱哥想帶義弟去哪個新奇的地方玩玩呢?”
他買關(guān)子地說了句好地方便轉(zhuǎn)身就走,我和小雪相互看了下便跟上。這大晚上的,他不會是帶我們?nèi)コ韵拱桑?/p>
走過一條冷清的巷子便看見一條熱鬧非凡的大街,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衣冠華麗的老爺公子。掛在樓檐上的燈都是喜紅色和艷綠色的。每個獨立的樓房門邊站著燕肥紅瘦的濃妝艷舞的女子,原來這就傳說中的煙花柳巷之地——妓院。
他怎么把我?guī)У竭@些地方?我湊近他,問:“你經(jīng)常來?”
“不,我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第一次?誰信呢?哪個有錢的公子爺們不來這種地方消遣?看看。看看,還說第一次呢?一來就熟門熟路的走進去了。煙雪樓?我轉(zhuǎn)頭看向小雪,見她有些懼怕地不敢往前,我安慰地拉著她的手,她給我一個微笑說沒事。我放心地松了手,跟著進去了。
進到里面,女子的脂香味更濃,我不得不掩鼻。
“喲,幾位爺是第一次來吧。”有個老鴉扭著腰肢走過來,極其撫媚的聲音說。“我們怡紅院的姑娘個個都是頂尖兒的好。”說完便想身后吆喝,“紅兒、艷兒、綠兒,還不快來伺候幾位爺?”話畢便有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應(yīng)聲走來。
“媽媽,你可真會欺負我們第一次來的。就這幾個胭脂俗粉就想打發(fā)我們?”我瞄了一眼姿色平庸的她們,用快要冒火的眼睛對老鴉說。
看得出來,這年近四十的煙雪樓老板年輕時也算得上是傾城之貌。眼角的魚尾紋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厚厚的脂粉并沒有把它掩蓋住。
“爺,這都是我們這兒最好的姑娘了。不知幾位爺想要什么樣的姑娘?我花娘定讓幾位爺滿意。”她滿臉的堆笑說道。
反正今天有人請客,不好好玩一玩,豈不是對不起自己。我無視他們兩個的驚愕,直接說:“給我們開個雅間,把所有的姑娘都叫來,爺要親自挑選。”
到了雅間,總算隔離了外面的歡快聲,但還是能隱約聽到些許,不過這樣也清靜了不少。看看一切布置得奢華美麗,我毫不客氣的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隨便端著手邊的雨前龍井,一派大爺?shù)臉樱o靜地等那些女子到來。隱哥也毫不客氣的坐下,只是小雪,很鞠蹴的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箐弟對這里好像很熟啊。”他湊到我耳邊輕聲說。
“隱哥多想了,義弟只不過是依樣畫葫蘆罷了。”
他輕笑下,端起茶杯,不再說話。
沒多會兒,門被推開,老鴉笑盈盈地進來,賠了不是,便叫身后的姑娘都進來。身姿各異的女子站成一排排供我們挑選。她們唯一共同點就是穿著同樣暴露的衣服,潔白的手臂袒露在外,胸前的裹胸只遮住了少部分的雪峰。那勾人的線條,只要是男子看見了,定會如餓狼般撲上去。
轉(zhuǎn)眼看去那兩人,隱哥看都不看一眼,端著茶杯,靜靜地品茶。這么多美女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莫非他真的有斷臂之袖?小雪則羞得低頭數(shù)手指。看來只有我才興致高昂,但我只是喜歡看美女,不喜歡碰美女。
“媽媽,這就是你們這兒所有的姑娘?”
“所有的姑娘都在這兒了,爺喜歡的是哪些?”她的笑好像是從未消失過,她笑了這么久,難道就不臉痛嗎?
“白玫呢,我要她伺候。”我就不相信了,他就對女人不感興趣?這白玫可是上次在閣樓上見過的,那個美可不是吹噓的。
老鴉為難的笑了笑說:“白玫正在接客,不如爺下次再來,花娘給爺留著。”
怎么說得好像這煙雪樓的姑娘都是物件啊?
“今天晚上我就要白玫姑娘陪,他出多少錢,我出雙倍。”我撞了隱哥一下,示意他出錢,他睇一個眼神給身后的小藍子,小籃子立即掏出兩定金子。
有錢人出手就是闊氣,我暗嘆。
那老鴉見財起意,立即點頭說去看看。
“箐弟何時對白玫姑娘感興趣了?”
“美女嘛,誰人不愛?難道隱哥就不喜歡漂亮的女人?”我湊近他,看著他的每一個表情,我想看透他,卻總是看不透。
他笑而不語,我也不加追問,意興闌珊地撇過臉坐好。
聽說今年的花魁是煙雪樓的頭牌,百花節(jié)那天我看到她嬌美艷麗,我就不信隱哥不動心,男人嘛,不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嗎?
“爺,實在對不住,我們白玫姑娘實在抽不開身吶。”
“我倒要看看是誰那么大的膽子跟我搶女人?”說著我便要走出門去。
嚇得老鴉立馬攔在門口,勸道:“我們其他姑娘也同樣將爺伺候得舒舒服服,包您喜歡。”
“白玫姑娘到底在見誰呀?連媽媽你都如此懼畏。”我就不信了,這世界還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世人不就是愛錢嘛。
“是慕容丞相的二公子,他今夜包了白玫姑娘。”
又是慕容家的二公子,上次看見他橫行霸道的樣,真替他慕容家生出這樣的兒子感到悲哀。
正要不平地沖出去,卻被隱哥制止,他叫老鴉去請盈盈姑娘過來彈琴,他要聽曲。真懷疑他跟慕容家是親戚,不然也不會處處護著那個慕容二公子。
下一秒,我卻看見小雪一臉的欣喜,這兩人怎么同聲同氣的?
一湖青色羅裳的女子懷抱琵琶緩緩走來,她走得極為淑女,不似她們的婀娜柳枝。她服身行禮,坐在凳子上,詢問我們聽什么曲,我們都說隨便。
“那小女子就彈首《霓裳曲》,如何?”
我們頜首,玉指輕撥,琴聲傳入耳中,如空谷幽蘭。我怎覺得這《霓裳曲》從她指尖彈出就是另一番景象?明明是一樣的曲調(diào),卻能聽出不同的寓意,不同感受。看靜靜看著她的隱哥,心里不知何來的怒意。原來他喜歡雅妓,還是他與這位盈盈姑娘早就相識?想到他與其他女子有糾葛,心里就不舒服,有一小小的酸楚。心里不知道哪里來的火,燃燒著肺腑。
門喤噹一下被打開,進來一個衣冠華麗的公子,那人正是上次在大街上欺負老伯的慕容二公子。
“我道是誰在跟本少爺搶人呢?原來是你啊?”他刀槍直入地進來,口氣甚是‘客氣’。
觸及他眼角的恨意,我毫無避諱的迎接上去,嘲諷道:“原來是慕容公子啊,我們又見面了。不知這次又是何人得罪你了呢?”
“剛才本少爺要聽盈盈彈曲,可沒想到會有人敢跟我搶人。”
我正想說話,便看見慕容琪吃驚與懼怕的神色。順著看去,只見隱哥欣長的身影走過來,隱隱中透著威嚴(yán)與霸氣。
他怕隱哥?為什么?我心中疑問。
“是我叫盈盈來唱曲的。”
只見隱哥一發(fā)話,他立馬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彎。用最燦爛的笑容,惡心的嘴臉附和:“剛才我只是跟這位兄弟開玩笑的。既然是你想聽,那隨便您聽多久,我不打擾您的雅興了。”說完便唯唯諾諾的退出去,如奴如婢。
聽了近一個時辰的曲,看他們享樂的樣子,心中無名之火就涌起。實在看不下去了,命小雪留下,獨自走出房門。越想越氣,真想摑他幾巴掌,但又想想,他聽喜歡盈盈姑娘彈的曲,關(guān)我什么事?我氣什么勁?肯定是這些天玩瘋了,導(dǎo)致腦袋不受控制了,一定是這樣。
正當(dāng)我想到此便看見樓下有兩個衣著光鮮華麗的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年過四旬的墨藍色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他略彎著身子像奴仆般引領(lǐng)著左側(cè)后邊的淡藍色綢衣的公子,那公子摸約二十五六的樣子,明朗端正的五官,眸子與隱哥有些相似,同樣也有一身的霸氣,只是他更顯得陰郳。他們上了二樓對面的雅間,那穿墨藍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在門上叩了兩下,只見里面打開一個小縫,只容得一人進去。中年男子退后一步,請那公子先進,他正要跨進去時,卻瘁然微微偏頭用眼角厲然看著我,我也無懼地迎上去。隨后,他又轉(zhuǎn)身進去,里面的人關(guān)好門。
如此神秘,他們究竟謂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