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菀果然是送給了我一樣好東西。

我不知道這個黑衣人的殺手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突然把劍刺向我，我只知道他的這個決定徹徹底底判斷失誤。

向后退了兩步，遠離劍尖，抬頭看了看天，天空依舊藍的如同剛洗過一般，絲毫不被這里的血腥所沾染。

此時，所有的人都被定住了，我甚至有些不確定這是現實還是只是我的一場夢。僅僅只是希望這個夢能夠早一點結束，醒來，還是做回我那個毫無大志的小小醫生。雖然直面生死，但那是盡自己所能去挽救生命。而此刻，我所面對的，是生與死的真實較量，一個不小心就會身首異處，比如剛才那一瞬間。

這是一個野蠻的社會！

殺手的劍依然指著我的眉心，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解除這個定身的術法。若是就這樣等著，有可能解除的那一瞬間，我立刻就會身首異處；又或者我自己離開，但那樣豈不是會很沒心沒肺，畢竟這些人都拼死保護著我們；或者帶上同伴一起離開，可是，依著現在這十五歲的身軀和平時的懶散，我又哪里來的力量把所有人搬離？甚至是那剩下的三個殺手都搬不動，就算我能搬動他們到其他的地方，又怎么能確定他們不會在我挪動他們的時候動彈，然后，殺了我。

我試著從他們的手里把劍拔出來，終究徒勞無功，選擇放棄。懊惱的看著這樣的情景，大腦飛快的運轉。

殺了他們！

當這個念頭從大腦冒出來的時候，我幾乎被自己嚇了一跳。我是一名醫生啊，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而此時，我竟然會冒出這樣的想法，是因為生活環境變了還是本身就是我改變了？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當我步入神圣醫學學府的時候，謹莊嚴宣誓：

我志愿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于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鉆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發展。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圣潔和榮譽。

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斗終身。

當初進入醫學院時候的誓言回響在耳邊。

一邊是自己當初的誓言，一邊是自己所面臨的處境。

選擇忠于自己的誓言，忠于自己曾經的心意，那么，我將會背叛自己的重生，有可能喪命于此，甚至會多帶上幾條性命……

若是……

若是真的殺了他們，那就真正的背叛了自己的誓言，背叛了我作為一名醫生的職責與使命。

雖然看慣了生離死別，但真的讓我執劍傷人性命，我卻還是有幾分猶豫，畢竟，那些都是鮮活的生命……

看著那些臉上流露出擔心與焦急的我的同伴們，再看那蒙著面的黑衣人，眼神冷漠，不帶絲毫感情。

對不起了，雖然素不相識，雖然沒有深仇大恨，但是，我絕不允許你們傷害我關心的人和關心我的人！

死，是你們唯一的路！

最終下了決心，走到盤腿而坐的大哥面前，拾起了那把我從他體內拔出的劍，緩緩的向著那幾個殺手走近。我甚至能聽到他們的心跳聲，看到心室的規律射血，看到他們的血液流淌在全身各處，滋養全身。

扯下其中一人蒙面的黑布，默默記下了他們的容貌，以后，每逢清明，我會為你們燒點紙錢的。要是要報仇，記住別喝那奈何橋上孟婆的湯，下輩子再來找我吧！然后，對準他的心臟，猛的用力，將劍完全推進了他的身體，然后拔出，口里念了句對不起。

走向下一個人。

身后傳來倒地之聲，終究，我還是違背了自己的誓言，用這雙手，奪去他們的生命。

媽，抱歉，女兒大抵讓您失望了。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所以，他們必須死！

當劍從第三個人的心臟抽出的時候，甚至鮮紅的血噴涌而出，灑在我臉上，紅了眼。我看著血順著劍身流淌而下，一滴一滴的滴落，整個人的力氣被瞬間抽離，腳下一軟，順勢就癱坐在了地上。

雙手抱著膝蓋，將頭靠在上面，看著那些血液一點點干涸凝固，如同那最美麗的曼珠沙華，瞬間凋零。

我也不知道過了有多長時間，只覺得太陽慢慢西斜，天色開始變暗的時候，有誰走到了我的身邊，伸手摟住了我的肩。我順勢靠進他的懷里，閉上眼，喃喃的說道：“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抬起自己的手，看著那依舊光潔纖長的手指“這上面沾滿了鮮血……”

沒有人說話，我只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回響在這平坦的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