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莫暖的目光一沉，不覺深深地看向冉琴。
歐陽于馨聞言，有些猶豫地說道：“這恐怕不好吧？皇上將本宮禁足在這里的，冒然出去，萬一被人碰到的話，肯定要觸怒龍顏的。”
她向來都最喜歡春海棠了，聽冉琴這樣一說，心里有些向往了。但是隨即一愣，從前她入宮隨侍皇后姐姐時，多是在御花園走動，但是那上林苑里種了一些桃樹她是知道的，那是上官曄為了見證她們的相識特意種下的。她也曾跟上官曄親自給那些桃樹澆水，在桃樹苗下說著他們荒誕的初遇。
難道是她這幾個月都被禁足于馨玉宮內，所以不知道上林苑內有何時有了春海棠？歐陽于馨蹙眉看向冉琴，有些疑惑地問道：“冉琴，你這話從何處聽來的？為何本宮從來沒有聽說過？”
說完，她看向身后的莫暖，淡笑著問道：“莫姑姑，你聽說過嗎？”
莫暖剛要回答說沒有，卻被冉琴搶著說道：“莫姑姑應該也沒看到過，就是最近這些天的事情。皇上因為喜歡宮中以為新晉得寵的小主喜歡春海棠，所以特命宮人在上林苑內特特種出來的。只是那小主欣賞了幾天之后，便被因犯錯事情被皇上打入冷宮了，所以便沒什么人涉及上林苑內觀賞海棠花了。”
“唔，是這樣啊。”歐陽于馨點了點頭，隨即也信了她說的話。上官曄能在那里為他們種下桃樹，為別的女子種下春海棠又有何不可的？“本宮不想去，還是在宮里安分一些吧。”
莫暖含笑著點了點頭，對歐陽于馨說道：“主子所言極是。”
聞言，冉琴心中著實惱火。這上林苑內有春海棠的事情是真的，但是阮貴妃她們刻意找一個小主求來的。她忐忑地輕咬了咬下唇，輕嘆一聲道：“奴婢就知道主子不愿意去，所以一開始沒跟您說。不知為何，那些桃樹竟然攔腰折斷了兩棵。別人不知道，奴婢卻知道那桃樹究竟是皇上為主子曾經種下的，所以才想要讓主子去看一看……”
“你說什么？”歐陽于馨聞言，站起身來拄著桌子，蹙眉說道，“怎么會是這樣子呢？皇宮的一草一木都是記錄在冊的，誰敢這般大膽？”
“這……這個奴婢也就不得而知了，也只是聽別的宮里的宮女那邊隨口說說的。”冉琴說完，狀似失言，掩嘴說道，“奴婢多嘴，不應該說這些。主子，奴婢還有事情要做，先行退下去了。”
“好。”歐陽于馨頷首，示意她離去了。她手足無措地輕咬著下唇，為什么？為什么連他們在后宮里那唯一的桃樹牽系都要受到挫折？她的曄哥哥恐怕早就不記得那些在桃樹下許下的山盟海誓，可她記得。他曾經說：馨兒，等桃花遍地開時，朕帶你來這里賞花……
去年，那桃樹隱隱長了骨朵，卻只是開了零星的幾朵。今年應該是粲然開放了，她反倒沒有機會去看，桃樹就已經有死的了。想著想著，歐陽于馨的淚水便滑落下來，她的唇瓣微微顫抖著，渾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莫暖一直在懷疑剛才冉琴說這些話的舉動，她既然想要誘惑主子前去，為何輕易地又放棄了？難道是知道主子會有什么樣的反應與動作，所以才會以退為進？這個丫頭真的是形跡可疑，不能怪莫暖太過疑心……
見她流淚，莫暖掏出絹帕輕輕地為她擦著，柔聲說道：“主子，您先別著急，奴婢讓綠菲去打探一下，若是屬實……奴婢安排您漏液前去便是。”
“真的？”歐陽于馨感激地看向莫暖，哭著搖了搖頭，輕嘆道，“姑姑，你不知道，那桃樹是曄哥哥……是皇上當初親自為我種下的，我感激他的深情，所以每次進宮也會對桃樹悉心照料。入宮這么久以來，我都沒有機會再去那里看看。我……”
說到這里，她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一直哽咽地哭泣著。莫暖心中一陣疼惜，揚聲對外面說道：“綠菲，你進來一下。”
“是。”外面的綠菲聞言，立刻便走了進來。褔身后暗自納悶，主子為何嚶嚶哭泣開了？正在她疑惑間，莫暖沉聲說道，“你悄悄去上林苑里看一下，有沒有盛開的春海棠，另外，看看那桃樹有沒有斷了兩棵？注意不要被人看到，免得徒生事端。”
“好，奴婢這就去。”綠菲聞言，恭聲答道，便緩緩離去了。
上林苑。
上官曄身穿明黃龍袍，正與南疆國的送入大安皇朝的質子——太子慕容闊促膝長談。
今日風景無限好，上官曄的心情也頗為暢快。他朗聲與慕容闊說道：“闊太子，朕最近國事纏身，難免疏忽了招待你，希望你多多海涵。今日朕特意騰出空閑，與你在此把酒言歡。”
被稱作慕容闊的人，此時正一襲白衣在身，腰間系著紫莽佩帶，面上春風得意，只是膚色稍稍偏黑一些。那雙慵懶至極的桃花眼微微上彎，薄唇輕啟，不以為然地說道：“皇上，本太子在京城里叨擾已久，不必這樣盛情款待。喏，這些好看又好吃的食物，本太子天天都在吃。”
聞言，上官曄蹙眉，心中有些惱怒。但他還是耐著性子，沉聲說道：“闊太子也該多多食用宮中的山珍海味才是，只是朕前日聽聞闊太子占有欲頗強，朕賜予你的眾多美女佳麗都被你染指遍后，連朕的妃子都不放過了！你的海量多情，未免也延伸地太長了些吧！”
這一席話說下來，周圍的人都感受到上官曄言語中那冷厲的刀霜寒刺，全部噤若寒蟬。只有慕容闊依然媚眼含笑，搖頭輕嘆道：“皇上說的便是那喜歡這上林苑內春海棠的那位美人吧？那可怨不著本太子，是她有意勾引本太子的，所以才在這海棠花旁忍不住情動……咳，無法控制的春意無邊嘛，皇上定能理解本太子的苦心。”
“你！”上官曄面色鐵青，見慕容闊此番玩世不恭的模樣，簡直要氣瘋了。他剛要說話，眼角的余光卻猛地瞥見那桃花樹中，有兩棵已呈攔腰折斷狀態，連忙起身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