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一盆好冰水,穆佑武前一分鐘還蕩漾激情的眼眸,立時清澈透底,還涌出狂風暴雨般的暗潮。
“你剛說什么?有種再說一遍。”他瞪著丟兒,那目光恨不能將她撕碎。
丟兒并不畏懼,反倒一陣輕松,不管他會怎么樣懲罰,也許真的可以讓自己如愿以償?shù)仉x開,剛剛,她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中,她對穆佑武的情感已開始變質(zhì),變得讓她更想遠遠逃開,那是她絕不允許發(fā)生的變化。
她平靜地將剛說過的話重復了一遍。
未說完,穆佑武已狠狠打了她一耳光,很快,丟兒鼻子,嘴巴都流出了血。
“賤人,誰讓你自作主張的?”穆佑武氣得眼睛都紅了,看著丟兒臉上觸目驚心的鮮血,沒一絲憐惜。
田恩慈是穆佑武喜歡了很久的女孩子,他寧可得不到,也不想與她交惡,現(xiàn)在這個自以為是的臭丫頭,她憑什么多管閑事。讓他以后還怎么見恩慈。
“是你說讓我?guī)湍愕摹!眮G兒任由血將胸前染紅,兩眼平靜地注視著穆佑武。
“你這是幫么?你這是在害我,在拆散我們,好你個心腸歹毒的女人,表面上拒絕我冷落我,骨子里卻怕別的女人把我搶走,我早該知道,你的養(yǎng)母是那種惡婦,你還能好到哪里去?我娘說得對,我就是被你這張臉給騙了,看我現(xiàn)在不把它給毀了。”
穆佑武說著傷人的言語,猶覺不解恨,從柜子里翻出一把剪刀,一揪丟兒的長發(fā),舉起剪刀就往她臉上劃。
在將要觸到她臉上時,卻被她眼中木然的絕望所震駭,沒有眼淚,只有空洞木然,就象靈魂已然出竅一般,他竟然胳膊重得再也劃不下去。
但心中的憤恨卻一分都沒減少,一松手,用力將剪刀摔在地上,哐當一聲拉開門栓,咚咚咚跑向了遠處。
很久,丟兒才恢復了氣力,心神恍然地向秋兒的住處走去。這個時候,她實在太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
意外,與秋兒同屋的蘭香說,秋兒從吃過晚飯去洗衣服,一直就沒回來。
丟兒散亂的精神驀地聚在了一起,問清洗衣服的位置,匆匆找去。
洗衣房在這主院左側(cè)的偏院之旁。要穿過偏院才能到達。通往偏院的門虛掩著,沒上鎖,她一推便開。她輕手輕腳走進去。
偏院的主人是歐陽涵,還有幾名下人,她看到正中那間廂房此時還亮著燈光,猜測那應該是歐陽涵的住處,這么晚,也不知此人為何也不睡,她更加小心,順著墻根的小道向洗衣房摸去。
好容易摸到了洗衣服門前,不料門卻從里插得緊緊的,莫非,秋兒不在這兒?她猶豫著是否離開。
忽然,好象聽到里面?zhèn)鞒黾毴醯目奁暎哪阌行┗牛⒍滟N到門縫處,集中精力傾聽,竟然真的聽到秋兒的哭泣和哀求聲“秦管家,求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了。”
丟兒心一下便炸了,那一刻,她所有的舉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用力跺向那并不結(jié)實的破木門,一邊尖厲的高聲喝罵“姓秦的,你敢碰她一根手指,我殺你全家。”
她這一聲,直喊得偏院的燈齊刷刷亮了一片。
丟兒此時大腦充血,根本看不到其他,現(xiàn)在她一門心思就是救秋兒,歐陽涵帶著家丁趕來時,丟兒已跺開了木門,正瘋了一般揪著姓秦的管家撕打。
秋兒則扯著破成一縷一縷的裙衫蜷在地上哭得傷心欲絕。傻子也能看出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歐陽涵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姓秦的是他偏院的管家,一向巧言令色善于奉迎,他早看出是個小人,卻沒想到還如此無德,當下沉聲喊叫丟兒“小夫人,你且停手,我馬上讓這家伙滾出穆府。”
丟兒幾欲瘋狂,哪里聽得見他的話,依然蹦跳著撕打那人,姓秦的因心虛,只顧躲閃,想不起還手,一時被丟兒抓得臉上,赤著的胸上胳膊上全是一條條血印子。疼得他一邊嗷嗷直叫,一邊不停為自己叫屈“小夫人,你饒了我吧,我還沒得著手呢。”
一旁的下人們聽得可笑,卻又不敢笑,只能側(cè)著頭偷笑。
歐陽涵聞聽也松了一口氣,慶幸那女孩子沒失掉貞節(jié),可眼看丟兒就是不肯停手,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無奈,他只好上前,硬行將她拉住。一邊輕聲勸慰“小夫人,你的丫頭沒失身,你就別打了,我辭掉他也就是了。”
丟兒一回頭,一雙血紅的眼睛冰冷地瞪著歐陽涵“男人都是豬狗不如的畜牲。”在她心中,失身固然是最慘的地步,但象這般無端受人凌辱,一樣讓人心靈受到重創(chuàng)。
丟兒這話打擊面太大了,別說歐陽涵受不了,就是一旁的下人們都受不了,當時就有那脾氣大的家丁小聲嘟囔了一句“這話罵的,難道你爹不是男人?”
歐陽涵生怕再引起新的糾紛,一邊扯著丟兒,一邊吩咐下人們回去休息,另外喝斥姓秦的立即離府,并扣掉當月薪金補償給秋兒。
姓秦的平白丟掉一份上好的活計,還損失了一個月的薪金,當下又恨又氣,狠狠剜了丟兒一眼,灰頭土臉地匆匆而去。
這時,歐陽涵才放開了丟兒,看她依然一副悲天搶地的羅剎之態(tài),腦海不由閃過那日與她拜堂的一幕,她一身大紅嫁衣,頭上遮著大紅蓋頭,任由自己牽著,那般溫馴,怎么也想不到還會有如此暴烈的一面,不由暗自搖頭。
看一眼天色,開口提醒“小夫人,天就快亮了,你還不快些帶你的丫頭走,她那樣子被人看到,指不定編出什么話來呢。”
丟兒這才彎腰扶起秋兒,深深看一眼歐陽涵,嗓音暗啞地道了一聲“謝謝。”這個男人從成親當晚替她解圍,便贏得了她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