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佑武頓時便起了捉弄之心,面上卻裝得一本正經“好,為夫這就去尋房,安頓好了,等你傷一見好,我們就圓洞房,再生幾個孩子,熱熱鬧鬧的,趁哪天心情好呢,領著幾個娃子去給娘請安,請完就走,就是不回穆府,她求我們,我們也不回。”
他板著一張俊臉,說得聲情并茂,丟兒哪里還能忍得下去,終于“噗嗤。”一聲笑出來,但剛笑一聲就“哎喲。”著笑不下去了,傷口被震疼了。
穆佑武一緊張,下意識地就去掀她的衣服,想看看是不是傷口裂了,秋兒卻恰在此時提著飯走入,一見,羞得站在門邊,不知進好還是退好。
丟兒慌不迭地阻止穆佑武“你別看了,沒事,我只要不動就沒一點事的。”
吃了飯,穆佑武興高采烈的出去找房,秋兒陪著丟兒在房中說話。
秋兒看丟兒心情不錯,試著勸說“丟兒,這一鬧,我看少爺跟蘇瀅的婚事是吹定了,姓田的女子那里他也沒了指望,這樣一來,少爺說不準就一心一意跟你過呢,你也不妨對少爺熱情一些吧。”
丟兒嘟著嘴不接腔,心里卻不覺動心,穆佑武就算不是什么少爺公子,人品模樣也是百里挑一,就算性子急躁,可隨著年齡的增長,再加上自己的提醒,想必總會變得相對沉穩一些。
而且穆佑武常常說的那些讓她臉紅心顫的逗弄之言,她越來越不討厭,反正女人遲早要嫁人,這樣的相公不要,還想要什么樣的呢?就不知艱苦的日子他能承受多長時間。
穆佑武傍晚時分興沖沖地回來,他運氣不錯,找了一處不錯的處所,三間房,外加一個小院,而且房子還五成新。就是位置稍有點偏僻,離城區遠了點。
丟兒已經十二分的滿意,站在那小院的門口,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三人很快在此安頓下來,房子經兩個女人一收拾,越加的干凈利落,穆佑武不住的夸贊“嗯,不錯不錯,以后你倆就專心負責收拾家,我出外掙錢去。”
丟兒很想問問,他一個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會做什么,可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就讓他自己去面對現實吧。
她自以為很了解穆佑武,但一個月之后,當穆佑武拿著一袋錢交給她時,她才發現自己錯了。
這一個月,穆佑武黑了,卻也結實了,丟兒知道他干的是什么差事,幫人做搬運工。
只要有人叫,不管多重多累的活他都接,丟兒暗地里不知跟蹤了穆佑武多少回,每次看他咬著牙關不聲不響干那些粗活,她就覺得心底某處有熱流翻涌,他的倔強和堅持,讓她心疼更讓她心動,她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喜歡。”
她的傷早已痊愈,但穆佑武并未象先前說的那樣與她圓房,現在是她跟秋兒合住一間,穆佑武獨自住一間。
每次回來,穆佑武都掩藏起疲憊,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依然不時說些淡話逗她開心,可是她卻從他越來越孤寂的眼神中,看出他的心在枯萎。
一天晚上,秋兒已躺下,丟兒卻還在房中徘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秋兒打著哈欠問“你不困么?幫人洗了一天的衣服,我的胳膊都酸死了。”為了多掙錢,兩人背著穆佑武在外幫人洗衣服。
丟兒聽問停下了腳步,言詞異常堅定“秋兒,今晚我準備去陪少爺,雖然我看到他偷偷去田記布行那條街,也知道他還在想著田恩慈,可我真的很想試一試……”
秋兒的睡意一下消失,呼的坐起了身,一臉驚異地瞪著丟兒“萬一他碰了你還想著那女人,你不后悔?”
“我只怕錯過了這個機會,反倒會后悔,我現在終于知道什么叫喜歡,如此艱難地喜歡了一個人,我一定要說出來。”丟兒說完,帶著一臉堅定走了出去。
穆佑武的房門沒有拴,只是虛掩著,家里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他又是一個大男人,沒有拴門的必要。
丟兒推開門,故意放重腳步,但穆佑武微細的鼻鼾沒有一絲停頓。
站在床邊,丟兒隔著星光,看穆佑武仰躺的睡態,依然象在穆府那樣攤著四肢,神情安寧,渾身處處透出豪放勁頭,就象天地唯他獨尊。
丟兒輕輕在他身邊躺下,當時釘這張大床,純是因為穆佑武個子高,現在看來,倒象是自己有私心一般。在穆府,兩人一張床上也睡了一些日子,丟兒沒有覺出有什么難為情。
初秋的夜晚,溫度已有點偏低,丟兒盯著穆佑武一直熟睡的姿態,不停給自己打氣,最后她在困意來臨之際,摟住了穆佑武結實的腰際。
不喜歡時,她可以沒有任何留戀地拒絕,喜歡了,也絕不會有任何的羞澀,對她死水一般的生活,能出現一個讓她喜歡的人,絕不亞于飄渺夢中她瀕臨崩潰時看到的人影。
穆佑武的鼻鼾不知何時停歇,而丟兒卻已睡著,躺在穆佑武身旁,她睡得異常踏實。
清晨,丟兒醒來,驚異地發現穆佑武竟然已不在床上。她連外衣都未披就沖出房門,一眼看到只有秋兒在院里燒飯,秋兒看她出來,笑得一臉捉挾,丟兒無心跟她打趣,忙問道“他人呢?”
秋兒臉上的笑容淡去,露出詫異“走了啊。”
丟兒的心一沉,下意識地問“沒吃飯么?”
“是啊,少爺說今天早上有急事,等不及吃早飯了,有什么不對么?”秋兒已看出事情不象自己所想,不覺站起身走到丟兒面前。
丟兒望著自己的好姐妹,有些不解也有些惱火“在穆府他天天纏著要占有我,現在倒好,我送上門,他卻避如蛇蝎,不過,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