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起身,才驚覺時間已不早了,絕殤說不定正在等我。慌亂地跟戰昊淵說了句:“喂,我要先走了,回見?!北泔w快地向山上飛去。只是心下的慌亂,不知是因為戰昊淵,還是因為絕殤。
冬天的早晨,格外的冷,竟還上了層薄霧。我不由得拉緊衣襟,戰昊淵的氣味頓時侵入口鼻。不停地提醒著我昨天發生的事。臉漸漸變紅,我甩了甩頭,加快了速度。
因為山洞本就在半山腰,所以我到達山頂時和平日里的時間沒差多少。躡手躡腳地朝里走,竟像做賊一樣心虛。不一會兒,便見前方站著一個人影。一身水藍色的衣服,在薄霧的圍繞下,頗顯得遺世而獨立,羽化而登仙。
“喂?!蔽译m有些心虛,但仍還生著他的氣。只是淡淡地叫了他一聲,以示我來了。
他猛然轉過身,我便對上一雙暴怒的眼。祖母綠的眸閃著妖冶的光。狠狠地瞪著我,仿佛我犯了多么不可饒恕的錯。
我本就生他的氣,又被他這樣瞪著,臉色當然不會好到哪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開始吧?!?/p>
他盯著我,一點一點地走近,眸中的戾氣讓我有些慌亂。雖隱約覺得他不會傷害我,但像他那樣脾氣古怪,喜怒無常的人,我又能猜到幾分?可他只是盯著我躲閃的眼看了一會兒。便負氣似地轉身,念起來今日要學的武功口訣。其間沒有任何多余的話,好像我只是個正在被他修理的機器。
我認真地練著武,也不去理他,心里賭氣道:原先就是你不對,現在還好意思生氣。我不就一晚上沒回去嗎,可與你何干??!正在盛怒中的我并沒有去想為何他會知道我一夜未歸,為何他的衣服會被霧氣深深打濕,閃著冰冷的光。
練著練著我不由得有些頭暈,早上滴水未進。再加上今天溫度劇降,我又猛地從溫暖的山洞中出來,看來是受了風寒了??晌胰詮姶蚱鹁?。因為心里的確急得要死,想要早日練好武功,好報仇雪恨。
“怎么,沒吃早飯嗎?手腕竟然軟成這個樣子?!崩淅涞穆曇魝鱽恚乙粋€站不穩,身形有些搖晃。咬咬牙,連忙穩住。
“哼,看來是昨天玩得太開心了,體力不支了吧?!彼f著諷刺的話,聲音清冷卻依舊嫵媚。
一襲藍衣飄過,便見他轉身下山。徒留我一個人在落華山上咬牙切齒。不過,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的確不宜再練武。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只覺得頭一陣鈍痛,搖搖晃晃地便下了山。
途中到山洞去了一趟,戰昊淵果然已經走了。只是洞內很整潔,明顯被人仔細收拾過了。我的頭越來越重,連忙奔下山去。匆忙間竟還被樹枝刮破了胳膊,對絕殤的怒意不由得又增加了幾分。
回到房間,便見朝陽就坐在桌邊,見是我,連忙迎上來?!霸滦〗?,您昨晚怎么一夜未歸啊?!边厗栔?,邊將我朝床上扶去。
此時的我,連嘴唇都白了。只是有氣無力地說:“先別說了,讓我睡一會兒?!鳖^剛沾到被窩,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是半夜,只見朝陽正趴在我的床邊。我用手摸了摸她的頭,便見她揉著眼睛醒來過來?!霸滦〗?,您可算醒了??上氤允裁磫幔繗懘笕苏f您已經一天沒吃飯了。”她端了一碗一直溫著的藥過來,笑著問。
“絕殤?”我皺了皺眉頭,心里還是有些氣。
“嗯。殤大人還吩咐過這三天您就不必上落華山了,先養病吧?!背柎鸬?。
“嗯?!蔽业貞艘痪?,又問道,“商行的事怎么樣了?”
“已經在籌辦了,一切順利,請月小姐放心。”
“好,仔細盯著,有什么異樣立刻告訴我。我待會兒給你一個方子,你趕快照著方子把活命丹做出來,有什么不懂得可以來問我。然后命人大量生產,一年之后我要壟斷各國的醫藥。”我緩慢卻堅定地說著,眼里閃過恨意,又想起那個名字——沈,修,竹。
“是?!背柕穆曇羟宕喽鴪远?。沒錯,朝陽已成了我的人,作為一個現代的高材生,想要拉攏人心,并不是難事。
喝了藥我便又沉沉地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只見床邊端坐著——絕殤。我的眼中流過一絲詫異。絕殤見我醒來,有些慌亂地別開眼,但隨即又惡狠狠地瞪著我,冷哼了兩聲便走了。
我看著外面的天,又已是半夜。不由苦笑,自己可真能睡啊。安安穩穩地養了兩天的病。絕殤自那日后就不曾出現過,不過我也不想見他。我向來是個小氣的人,對于傷害過自己的人絕不會輕易原諒。比如沈修竹,比如絕殤。
三日后,拜朝陽的悉心調養所賜,病已好了大半。于清晨飛奔至落華山頂。便見這那一頭銀發的身影。只不過這次,留給我的不是背影。
“喂,你……”他向我走來,充滿血絲的雙眸直視著我。我也回視著他,只是眼里平靜的如一汪秋水,無波無瀾。良久,他負氣似地瞪我一眼,便別扭地偏過臉。
“今天學什么?”我無視他的別扭,徑直與他擦肩而過。還沒有原諒他,自然沒有與他話家常的意思。
“暗夜修羅?!彼穆曇魫瀽灥?,只是背對著他的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落華山頂,一直認真練武的我始終冷著臉,無視著身旁太過扎人的目光。心中不免劃過嘲諷,前幾日不是無視我無視得挺好,這會兒怎么忍不住了?
“喂,速度太慢了,這招最重要的就是速度?!彼炖镎f著,聲音卻有些奇怪。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為何他的聲音里會有著隱藏不了的——委屈?
哼,冷冷地一勾唇,我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得罪我,還指望我像以前一樣搭理你不成?我任性地想著,全然忘了他的喜怒無常,忘了自己對他的恐懼,忘了自己什么時候把他規劃為可以肆意地發脾氣耍小性子的一列了。
效率不高地練著武,若是平時早被他損得狗血淋頭了。今日他竟格外的,嗯,乖巧。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不知不覺間已到了該下山吃飯的時候了。
“喂,該下山了。”他瞥了我一眼后立刻收回目光,臉上閃過不自在。
我收劍,也不理他,舉步便走。說不清是因為他那日的話,還是對他這幾日沒來探病而耿耿于懷。
“喂?!鄙砗髠鱽碣€氣的聲音,“你,身體好點沒?”
“死不了?!币惶裘?,語氣中盡是疏離。
下山后草草地吃了飯飯,便又上了落華山。便見絕殤坐在那里,老遠便能聞見濃厚的酒氣。
我走近,便發現他呆坐著,手中拿著個酒瓶,一臉頹廢。
“看來你現在沒空教我?!蔽衣曇羟謇涞仃愂鲋聦崱^D身,打算先復習早上學到的東西。誰知手臂卻被抓住。淡漠地暼過去,見絕殤正瞇眼望著我,綠眸中閃著霧氣。
還未等我開口說什么,他便起身。將酒瓶隨手一丟,拉著我朝山下走去。
我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鬼,總覺得不該跟他太過親密?;蛟S是因為他那日傷人的話,又或許是因為戰昊淵。冷著臉掙開他的手,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做出解釋。
他迷茫地看了我一眼,微醉的眼里充滿了無辜和不解。抿了抿唇,卻仍是不說什么,固執地又上來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