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緣讓我們相聚,
我們嬉戲,打鬧,
喝同一晚小米清粥,
穿同一條褲子,
用同一塊兒蹭得沒了輪廓的橡皮擦,
打同一個轉了就不會停的陀螺,
那時的我們,
日子清苦,卻平淡得快樂。
只是,這奔赴于大雨中的最后一場考試,
讓我們墜入了傷離別的宿命。
后來的我們,倦了,乏了,
開始食不知味,也開始寢食難安。
看,青春散場了,
緣——聚了,又散了;
情——來了,又走了。
我們錯開了彼此人生的軌跡,走向了屬于自己的孤單。
曲終人散,任誰能料到,這一別,竟會是一世。——摘自孟高霏的博客《鳥獸散》“聽說了嗎?童顏退學了!”
“退學了?!為什么呀?”
“不就是因為孟高霏嘛,她和倪姜崠好上啦。”
“是嗎?可倪姜崠不是童顏的男朋友嗎?”
“就是啊,也不知道孟高霏耍了什么手段,硬是從童顏手里搶走了倪姜崠。”
“真的呀,她怎么能這么不要臉呢?”
“誰說不是呢!童顏真可憐呀!”
“孟高霏真是可惡呢!”
“噓噓噓~,她來了~”
·········
“呵呵,大家好啊。”果真是人言可畏,才走到教室門口,就聽到同學們在嚼舌根,不過出于禮貌,我還是盡量笑著向大家打了個招呼。
“孟高霏,可真有你的呀,”閔香扭動著肥肥的身子站到了椅子上,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鳥瞰著我,“這么快就把童顏給逼走了,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
閔香和童顏是好友,卻把我當敵人,就因為高一那年憑班委我投了她的反對票,她就恨毒了我,如果不是因為我們之間夾著個童顏的緣故,估計我和她打架早打了幾十回了,不會像現在這么相安無事。
“如果你要挑事兒的話,那么抱歉,”我表示無趣地搖搖頭,“我今天沒那心情。”
“那可由不得你。”閔香抱起手把骨頭捏的咯咯響。
“那你想怎么樣?”我不甘示弱地睨眼望向她。
“哼哼,怎么樣,我要替童顏討個公道。”她冷不防地高高揚起手,“啪!”一個巴掌清脆地落在我的臉上。
我扭過被她打得紅腫的側臉,以正面繼續不甘示弱地睨眼望向她。
見我這副挑釁的嘴臉,閔香先是一驚,隨即又向我揚起了巴掌,“嘭,”我在她巴掌離我不到三厘米處的位置穩穩地截住了她的肥手。
顧不得閔香此刻的吃驚,我恨恨道:“第一巴掌我可以當做憐憫你不予計較,但第二巴掌是暴利我不能容忍!”
“你你你····,反了,你還敢反抗不成?~”閔香哆嗦著說,我冷哼一聲,“哼,為什么不敢!”我用力一推,閔香一整個人就跟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向桌腳撞去,“咔噠!”一聲輕微地碎響,閔香捂著嘴嚷嚷:“牙,我的牙掉了!”“木,木高霏”閔香口齒不清地說著,“你給我等著,童原不會放過你的,給我等著!”說著就狼狽地跑出了教室。
童顏退學了,為什么會這樣呢?那金燦呢?我看了一眼旁邊空空的座位,忽然覺得心里像少了什么東西似的,空落落的。
“噠噠噠~”一陣腳步聲響起,最后在金燦的座位上落定。
“金燦!”我有些激動地抬起頭,卻發現了此刻站在金燦座位旁邊僵了笑容的倪姜崠。
“是你啊,崠子哥。”我尷尬地笑笑。
“丫子,你老這么認錯人崠子哥會生氣的哦?”仿佛是洞悉了我的疑惑,他隨即緩緩道:“金燦已經被保送去復旦大學了,從今天起,他不用再上課了。”
“所以,”倪姜崠把自己的書包塞進金燦的抽屜里,“這個位子從今天起就是崠子哥的嘍。”
“丫子難道不高興嗎?為什么要皺著個眉頭呢?”倪姜崠依舊笑著,可言語間卻略有不快。
“高興啊,我怎么會不高興呢,我是太高興了,太高興了···呵呵。”嘴上這么說著,可我卻心虛地望向桌子中間的三八線——
“你這是干嗎?”
“看不出來嗎?三、八、線。”
“哦?那么,請問我們是否需要遵守清規戒律,順便把木魚和青燈一并帶來,好時刻警醒我們‘男女授受不親’的戒條呢?”
“求之不得。”
·········
我的腦海里很奇怪地浮現出金燦那張隨時隨地都會在嘴角掛一個壞笑的臉,想起他跟我說過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這是要冬眠了嗎?
”沒人會像你一樣把孕婦裝當水桶罩在身上的,你真是個怪人。“
”孟高霏,原來你真的會掉毛。“
···········
我忽然間很想聽他罵我一句笨鳥,很想他能再一次惡作劇地出現在我面前厚著臉皮讓我出糗,這樣我就能毫無顧忌地罵他一頓,最好能毫不留情面地給他一巴掌,最后再假裝負氣地奪門而去。
可是那天——
”不清醒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是個沒禮貌沒修養沒人品沒心沒肺的紈绔子弟,你只會找別人的茬兒,除了惹麻煩你什么都不會!金燦!我受夠你了!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不想見到你!“
············
我說了那么過分的話,他大概再也不會理我了吧,我從未曾這么惶恐過,這種惶恐,甚至遠甚于多年前倪姜崠走出報國巷的惶恐,遠甚于不久前倪姜崠負氣躲避我的惶恐,這種惶恐是致命的,就像是陰森的白骨嵌進了血肉,剜得人生疼。
”這是什么?“倪姜崠歪過腦袋,指著桌子中間筆直的三八線好奇地問。
”沒什么,我隨便瞎畫的。“我慌亂的扯出袖子,擦去了這條拇指粗的三八線,此刻它是多余的,哦,不不不,興許它一直都是多余的,只是,我,不曾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