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的剪影,仍然單調的灰著,亦如陰云密布時,香樟那鐵青到雷打不動的臉色,只是,心卻碎了,這個五彩的世界,早已在不能自拔的吊唁中變換了顏色,于是這沉溺,變作了心甘情愿的痛。
——摘自孟高霏的博客《說一句心痛》
天臺上,四面通風的空地,一張張素描不安地伏蟄于畫板的邊沿,等候觀瞻。
凌晨四點的天空暗暗地,沒有星星沒有光,根本說不清這到底算是白天還是黑夜,我和金燦背靠背坐在了空地的一角,為了這次觀瞻,足足守了八個小時零四十九分鐘。
“金燦,”我睜開了惺忪的眼,疲憊地問,“天亮了嗎?”
“天快亮了,可現在還沒動靜呢”他無比精神地望了一眼此刻混沌的天,體貼的說,“你要是困就在睡會兒,等它們出來的時候我叫你?!?/p>
“算了,都快五點了,”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母雞都快打鳴了。”
“哈哈哈哈~”金燦樂翻了,“母雞會打鳴?孟高霏,你是想牝雞司晨想瘋了吧你。哈哈哈~”
我納悶兒的撓撓腦袋,無辜地說:“有什么不對么?是只雞它都得打鳴啊?!?/p>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金燦笑岔了氣去,嘲弄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驢不是蠢死的,是聽孟高霏講笑話,給活活嚇死的!”
“好啦,介于你是笨鳥,我原諒你的無知,我告訴你吧,”金燦當起了師傅,有模有樣的給他口中無知的我上起課來,“會下蛋的只有母雞,會打鳴的只有公雞,你要逼著母雞打鳴,硬逼著公雞下蛋,那就等于是皮影擱到了布前頭,沒戲!”
“切!”我滿不在乎地哼哼,“我管它公雞母雞童子雞,我只知道,我現在又累又冷又餓,跟了你這么只野雞活受罪來了。”
“怕受罪???”金燦嬉笑著走近我,開玩笑說:“那請問我的笨鳥大人,若果金燦肯交出發言權的話,那么笨鳥你是否愿意做金燦身邊牝雞司晨的母雞,替金燦生一屋子的童子雞呢?”
“金燦!可惡!”我漲紅了臉怒沖沖道:“誰是母雞了,我現在才發現你罵人都不帶臟字兒的你!你真是······”
“噓,別出聲?!苯馉N示意我噤聲,“你聽?!?/p>
“啪啪啪啪啪~”我聽到了拍打翅膀的聲音,那是歡騰的,密集的聲響,是大自然最為粗獷的旋律。
“笨鳥,你快看,”金燦激動地指著密林深處的一角大叫,“出來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晨曦的第一縷光劃破了黑夜的黯淡,成群的飛鳥傾巢而出,帶著日出的興奮,展翅高飛,“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金燦跑到素描板前,拿起地上的鉛筆在紙上刷刷地畫開了,他畫的很急,很繚亂,像是急于撲捉生命的瞬間,而不得不刻意地毛躁。
“你怎么畫那么急?”我好奇地夠過頭去,金燦卻已草草收起畫筆,自負地說:“不懂了吧,這叫速寫,就特別在已最夸張精簡的線條臨摹出最原始真實的意境?!?/p>
“來,送你?!苯馉N扯下畫板上的畫,無比鄭重地說:“我替你定格了騰飛的瞬間,有了它,我再也不用擔心笨鳥會在飛到半空的時候掉下來?!?/p>
“不,”我拿翹地說,“我不要。
”什么?不要!“金燦氣得直跳腳,”我費了那么大氣力,你跟我說你不要,憑什么?“
”憑你還欠我一次表白啊,“我不依不饒,”我才不想這么不明不白地就被一張表意不明的稿紙給騙走了。“
”孟高霏,你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他無奈地笑了,”剛剛是誰說跟我在一起是很傻很幸福的,你這么說不算是表白嗎?“隨即又憤憤道:”你別想抵賴。“
我不肯罷休地狡辯,”那不算,我只是說我感到很傻很幸福,又沒說我愛你愛到很傻很幸福,那又怎么能算表白呢?“”
“孟高霏,”他伸手輕輕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大大的狡猾喲!”
“咳咳,好吧。”他清了清嗓子,操著很認真很認真的調調嚴肅地說:“孟高霏,你,可以愛我嗎?”
我緩緩地搖搖頭。
“那么,”他半跪倒地上,把手里的畫卷攤到我面前,“讓我愛你,好嗎?”
我頓了頓,再次緩緩地搖搖頭。
“喂!”他一個驢打滾耍賴似的坐到了地上,無奈的看向我,“你到底要不要愛我?”
“不~要!呵呵,金燦你白癡喏,”我用力地搖搖頭,掩住嘴訕笑道:“我只說需要你像我表白,可我沒說我要接受你的表白呀,呵呵呵呵~”。
“好你個笨鳥,你耍我!”他怒氣氣沖沖地跑向我,“你完了你!”
“啊~”我尖叫著跑開了,“誰讓你先耍的我來著,我都是跟你學的!”
“笨鳥,別跑!你死定了!”他窮追不舍,“看我怎么收拾你!”
天漸漸地亮堂了,我在前面跑著,他在后面追著,兩個人就這么打著,鬧著,我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我們會否能天長地久,只知道現在的我們是相知相愛的,這種親密,無異于兩只快樂的沙鷗,大咧咧的,在不懈的追逐中盤桓?;蛟S只有風聽得到這發自肺腑的吶喊,默默傾訴這醉人的癡情,噓,能聽到嗎?沙刮散碎語悄悄的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