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越凝歌抽出了幾只金香，恭恭敬敬在一張桌案前鞠了幾個躬，雖然她此刻心里想的是“祖師爺保佑第三十三代徒孫心想事成讓濮陽軒傲早死早超生”。

昨天晚上，越凝歌讓兩個小太監找來了香燭桌案，畢恭畢敬地把圣旨供在了隔間，說要早晚三朝拜。只是讓她對濮陽軒傲的圣旨這般恭敬實在是讓她心中莫名的不爽，干脆把嵐曦山一脈祖師爺的畫像給取出來一起供了上去，這才舒服不少。

吃罷早飯，在一旁悠閑地喝著茶水，越凝歌看了看正忙著打掃衛生的宮女和太監們，心里慢慢轉起了念頭。

“你們先把手里的活放一下。”越凝歌沖他們招呼道。

聽了越凝歌的吩咐，四個宮女太監在她面前排成一排，老老實實低眉順眼。

越凝歌點點頭，學著自家師尊的那副神秘世外高人的做派，手中把玩著嵐曦山的金牌拿腔拿調：“如今咱們也不算是外人，就實話實說吧，本統領來自嵐曦山，乃是護國尊者的三弟子。我不管你們之前在宮里攀上了哪個高枝兒，它再高能有嵐曦山高嗎？他們能給的我也能給，只是我能給的他們一個都給不了。今天我就想你們給我一句痛快話，你們是打算效忠之前的高枝兒啊，還是打算效忠夜行啊？”

聽了這句話，幾個人猶豫了一下，隨后全都跪了下去。

“統領，我們愿意誓死效忠夜行。”

“如此甚好。既然效忠了夜行，我給你們換幾個好記的名字好了。”越凝歌想了想，給兩個宮女起名為薄荷、半夏，兩個小太監分別叫做十七、十八。

還算差不多，雖然不能確定完全得到效忠，不過現在這種程度也算差不多達到了預期，畢竟有嵐曦山的金字招牌在，越凝歌心想。

不管怎么說，畢竟現在的辦公地址可是在宮里，想要在宮中站穩腳，這四個人可是最初的班底啊，不好好把握怎么能行。更何況比起后宮那諸多所謂的“靠山”來說，自己這邊的靠山反倒更硬呢。

看看天色，又算了算時辰，估計濮陽軒傲配給自己的副手，夜行副統領就快到了。鶯時早被她打發出去接人，因此越凝歌便招呼半夏跟薄荷幫自己稍稍打扮一下。

她素來不喜歡過多的首飾和繁復的衣著，覺得礙手礙腳不方便。然而給別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很重要的，特別是對于從事自己這一行的人來說。因此她換了一身湖藍色的宮裝，頭上插了鑲藍寶石的流蘇簪子，倒也像個大家閨秀。

畢竟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山野之人，也算是朝廷命官了，就不能似平常一般隨意。更何況第一次跟副手見面，總要穿的像樣點留下個好印象才行。

長相伶俐的宮女半夏幫越凝歌梳著頭，然而眼神卻有些躲閃。越凝歌掃了她一眼，冷冷道：“有什么事快說。”她為數不多的善良與溫柔，永遠都只屬于那屈指可數的幾個人。

半夏咬了咬嘴唇，突然跪下了。

“統領在上，半夏有一事不敢隱瞞，半夏在分配來精舍服侍統領的時候，已經是貴妃娘娘的人了。”

“起來說話。”越凝歌顯得有幾分不耐煩，“半夏，我已經說過這種事情我不會追究，你若能搭上貴妃這根線，只能證明你是個有本事的，我們夜行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才。話又說回來，是哪個貴妃？”

嘴上雖然這么說，然而越凝歌心里想的卻是，自己不過提了個虛無縹緲的嵐曦山，連一點實際的好處都沒給，半夏就這么快出賣了之前的主子。一種可能是半夏本身是個見利忘義之輩，這種人來做情報工作不出問題才怪；另一種可能則是半夏另有所圖。幸好自己早有準備，日后也不會在這上面吃虧。

“是落星宮的花貴妃。”半夏站起身答道。

越凝歌皺了皺眉：“好像聽說過，只是這宮里的事情我基本上是一無所知。半夏，把你知道的都說來聽聽。”

“是。因為現如今萬歲爺還沒有迎娶皇后，所以后宮內最高品級的是花貴妃。在貴妃之下還有尋星宮的淑妃，摘星宮的敬妃，攬星宮的寧妃三位娘娘。另外還有潘婕妤和方美人是比較受寵的。”

“不錯。”越凝歌假意贊賞地點點頭，“已經知道抓住重點，倒真是做情報工作的好料子。”

一旁長相老實的薄荷開了口：“對了統領，沉星宮里還有一位明妃娘娘，不過奴婢不知這位娘娘的具體情況，只聽說姓玉。”

“哦？”

“聽說沉星宮里只允許明妃娘娘一個人居住，可是奴婢聽說萬歲爺自登基以來從未踏入那里一步。據下人們說，也從來沒見過明妃娘娘踏出宮門呢。”

哦？越凝歌心中一動，這個情報相當有意思啊，那明妃如此不受皇帝的寵愛，卻仍即擁有封號。而且她姓玉？能夠跟皇室聯姻的玉氏家族只有一個，雖然那個曾備受皇寵的家族已經不存在了。有意思，值得利用，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問道：“莫非后宮的嬪妃們沒有什么勾勾搭搭拉幫結派的事情嗎？”

“瞧您說的，這自然也是有的。”半夏許是因為得到了越凝歌的夸獎，臉上透出紅光，就連說話都不像方才那般謹慎，愈發顯得熟絡起來，“不過據奴婢所知，后宮目前只有花貴妃一人獨大，其他幾位娘娘都不能與貴妃娘娘抗衡。”

越凝歌暗自思忖，心道這種一人獨大的狀況估計維持不了多久，再過幾日就是皇后蕭唯琴進宮的日子，以她的性格，往后后宮可有得是好戲可瞧。

不過，如今在宮里沒有可用的線人，一點消息也探聽不到，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突然靈機一動：“你們知不知道現在宮里最有權勢的太監是誰？為人如何？”

半夏想了想回答道：“最有權勢的當屬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陳公公。”

薄荷搶著說道：“陳公公人可好了，總是向著我們這些當奴婢的。上個月被貴妃娘娘打死的宮女小環，就是陳公公命人好好安葬，而且還給了小環的家人不少銀子。聽她們說陳公公一向都是如此的。”

越凝歌點點頭，揮手命她們退下，突然把薄荷叫住了。眼看著半夏消失在門口，她這才開口問道：

“對了薄荷，你知不知道陳公公平常都喜好些什么？或者是，這位陳公公有什么干兒子之類的？”

從薄荷說出明妃時，越凝歌就發現薄荷是個可造就之材，因為她不會忽視那些不起眼的事物。而且從薄荷的言談舉止來看，她比較沉穩，也沒什么花花腸子，因此越凝歌打算歷練歷練她觀察一下。

見薄荷搖頭不知，越凝歌把她喚道自己身邊低聲囑咐道：“既然如此，我就派給你一個任務。你要想辦法把陳公公的喜好弄清楚回來告訴我，明白嗎？切記，此事萬萬不能被他人知曉。”

薄荷點點頭，見越凝歌沒什么吩咐了，有些興奮地退了下去，越凝歌走到窗邊，開始思考重振夜行的大計，靜候副統領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