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統領不必緊張，本宮并無惡意。若是本宮真做了些什么，越統領如今還能坐在這里么？”明妃笑了起來，蒼白的臉頰染上了淡淡的紅暈，“我并沒有做什么對越統領不利的事情。”

她用的是“我”字。

“娘娘說笑了，要說星虹國的未來，不是盡在娘娘眼中么？”越凝歌也笑了起來，她想知道明妃到底要干什么，“微臣這微末伎倆哪里敢在娘娘面前丟人現眼。”

“越統領此話不盡然吧，要知道，越統領的‘天機’可是實實在在的實話呢。”明妃似乎有些乏累，可想而知她的身體狀況到了什么地步，“越統領，事到如今你我不必再相互試探了。”

越凝歌眨眨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娘娘在說什么，微臣怎么聽不明白。”

明妃很是有些惱火，只是她素來脾氣極好，因此即便惱起來也并見不如何動怒：“既然越統領不愿坦誠，那我就有話直說了。越統領下山入宮之日，星圖上一顆黯淡了十年的星突然綻放出璀璨光芒，而那顆星最初是在某戶人家生下女兒后出現的……越統領，你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她知道？！這樣的事情竟也會在星圖上顯示嗎！越凝歌的手猛然握在了君王劍上，隨后卻又慢慢放開了。

“不愧是玉家唯一的后人，連這件事都知道。”她的目光落在星圖上，卻只有滿目的空白，“說實話，這個秘密只有師尊知道，如今卻被娘娘發現，實在是令微臣心中惶恐不安啊。”

“你不必擔心我會說出去，無論如何你我畢竟也算是一家人。”明妃當即道。

越凝歌臉上卻露出玩味的神色：“是嗎？原來家人就是用秘密相要挾的存在啊。”

“罷了，你不信我也無妨。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此番叫你前來原是我有事相求。”似乎因為方才的惱怒消耗了許多體力，明妃說話的聲音愈弱，“我想請你幫我找一個人。”

見越凝歌毫無反應，明妃繼續道：“他的名字是洛云程，十年前影光書樓案之后下落不明。”

自家副統領的身影在越凝歌面前一晃而過，想想他那日對自己說的話，再看明妃的樣子，越凝歌心下了然，表面上卻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娘娘此話說得容易，一個已經失蹤了十年的人要微臣如何去找，萬一他……”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明妃打斷：“雖然我的能力有限，不能通過星圖了解一切，只能從星圖的明顯變化來占卜未來。然而這十年間，他的星從未隕落，且一直徘徊在天京城。”

越凝歌從慕云程那知道，每次觀測星圖就是燃燒明妃的生命，可即便如此，明妃卻一直通過星圖“看”著慕云程，看著心上人……

“窺測天機的代價是我的生命。”明妃繼續道，“我活不了多久了。至少，我想再看他最后一眼，只要遠遠地看一眼就好，那樣我就毫無遺憾了。”

越凝歌突然有一種感覺：當年慕云程身為朝廷的頭號通緝要犯，卻甘愿冒著風險隱姓埋名混入暗星，其實也是有著與明妃相同的愿望吧－－即便彼此從今往后再不能相見，卻也依然牽掛著彼此，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就再也沒有遺憾。

隨后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卻不同以往的波瀾不驚反倒帶了一絲溫柔：“好，我答應你。”

還不待明妃道謝，越凝歌旋即話鋒一轉道：“若是娘娘的事情說完了，那么接下來就請娘娘聽一下微臣的請求吧。還請娘娘把昨夜萬歲前來的經過詳細告知微臣。”

明妃先是一愣，隨后臉上露出苦笑：“你這樣的性子，一點也不像……”

她看到越凝歌臉上警告的神情，終于沒有把話說出來，便順著越凝歌的話說了下去。

“昨夜皇上前來不為旁的，就是為了你昨日說的‘天機’。正如你所言，東盛國暗地之中的確派遣大量密探進入我國各地，似乎在暗中籌劃著什么。同時星圖預示了東盛國將派遣使臣前來講和，兩國成秦晉之好。因此我便對皇上說你所看到的天機的確屬實。”

“聯姻嗎？如今我國只有一個待嫁的公主，然而依太后的意思只怕是不能這么輕易就許了人家。東盛國想來也不能確定一定能求娶到公主，為了聯姻成功，只怕到時東盛國的公主也會一同隨行……東盛國兵強馬壯，在邊境連勝幾場，怎么會無緣無故地跑來聯姻？”越凝歌越發覺得這件事蹊蹺。

“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的能力終歸有限，只能看到最為明顯的變化而已。許多事情不到快爆發的邊緣是不會有任何預示的。”明妃對政治上的事情并不感興趣。

此后，兩人就在明妃的寢室共用了午膳。

這頓飯越凝歌吃得十分痛苦，要說為什么，很簡單－－太、素、了－－明妃最近大病初愈，不能吃油腥。不過幾樣糕點做得十分精致，這才令她心里稍稍平衡了些。

正跟明妃商議帶些糕點回四燈精舍，門外雜亂的腳步聲響起，聽聲音是直奔她們而來。越凝歌跟明妃彼此對視一眼，心中都猜疑不定。不多時，鶯時領著一名百戶進了房間。

“參見娘娘，參見越大人。下官乃金吾前衛的胡百戶，奉萬歲圣旨前來請越大人往太后的延福宮去一趟。”

越凝歌心思千回百轉，心道莫不是太后為了昨日之事想出什么新花活兒打算來收拾她？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胡百戶，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著急？”她不緊不慢地問道。

胡百戶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眼中透出一絲驚恐。

“回大人，妖怪又出現了。”

【龍驤小課堂】

在明朝，私底下的稱呼其實是非常隨便的。皇上不是有事沒事自稱“朕”，王爺在私底下也是稱“我”。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圣旨里，皇帝也會用“我”這個字來下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