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丫頭片子當真有趣得緊。”濮陽冥鴻聽刁蒙一五一十把越凝歌誣陷潘景仁的計劃說了一遍,竟撫掌大笑起來。
刁蒙腹誹道:殿下您也不比統領大幾歲,怎么說話老氣橫秋的。不過這話他頂多是在心里想想,絕對不敢說出來。
濮陽冥鴻晃了晃銬在左臂上的鐵鏈,弄得叮當作響,似乎覺得很有趣一樣。
“能借著敵人的陷阱去陷害另外的敵人,之前倒是我太小瞧她了。先在自己身上插幾枝箭,又在傷口處撒上劇毒……果然是個心狠手辣的。刁蒙,依你看,她對蕭家果真是……”
“殿下,依屬下來看,統領對蕭氏一族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絕無虛假。”刁蒙恭敬道。
濮陽冥鴻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半晌才道:“蕭氏的敵人便是我的朋友。刁蒙,你親自去給那老和尚送信,就說讓他進京玩幾天。”
眼下,越凝歌正“滿面病容”“虛弱無力”地坐在大廳里處理公務,心中卻在思考著玉姬的事情。可任憑她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頭緒。
根據現有條件,能推斷出玉姬是被殷宗強擄入宮,隨后遭人陷害而亡。雖然照目前的狀況來看,害死玉姬的八成就是太后蕭一一。可推測終歸只是推測,并不能代表事實。
“嘁。”越凝歌很不爽地扁扁嘴,“當初超兵機關教給我的都是些殺人的手段,邏輯推理什么的我完全不擅長啊。”
“統領,屬下有事求見。”刁蒙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外。
“進來。”越凝歌連忙低下頭擺出一副認真處理公務的樣子奮筆疾書起來。
就見刁蒙手上拎著一個食盒,小心翼翼地進了大廳。
“你來得正好。”越凝歌放下手中的筆,目光溜了一圈落在了刁蒙手中的食盒上,不過她只裝作不知,“本官正有事找你。”
“全憑統領吩咐。”
“本官讓你去找一暴斃之人,你可曾找到?”
刁蒙黑臉一紅,道:“并未找到。”
越凝歌的眼睛瞇了起來:“不能啊,本官破了他的厭勝術,那人絕對活不成。城里有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統領,城里的老百姓都傳說,夜行大統領被人當街刺殺是本年度最奇怪的事情。”刁蒙老老實實答道。
越凝歌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心道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么隱蔽的事情怎么這么快就傳開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有沒有什么人莫名其妙的死了?”
刁蒙還是搖頭。
“是了,是本官一時疏忽了。房屋修繕都已經過去幾個月,這里又不是一般的地方,就算真有施術之人也早就被人干掉或是逃之夭夭,斷不可能若無其事地留在這里。無妨,不管是誰,處于什么目的做了這件事,早晚都要找他算賬。”越凝歌頓了頓繼續道,“關于那大理寺卿張光弘,夜行里怎么沒有多少關于他的密報?”
越凝歌雖然把沒有找到施術者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刁蒙心中卻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飯桶。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上面的人去想,下面的人自己不動腦子,這樣的下屬不是飯桶是什么?又聽到越凝歌問起大理寺卿張光弘的事情,愈加覺得自己飯桶起來。
“啟稟統領,這大理寺卿張光弘向來深居簡出,也沒什么不良嗜好,他府里管得又嚴很難塞進人去,因此……”刁蒙越說越沒底氣,心道這不是給自己的飯桶行為找借口么。
越凝歌卻不知道刁蒙心里的想法,沉吟片刻道:“本官還就真不信世界上真正有什么圣人,說句大不敬的話,便是師尊他老人家心中都有執念,更何況是個小小的大理寺卿。再說,他的府里果真就是鐵板一塊嗎?不見得吧。”
刁蒙連連點頭示意自己受教了,卻還是忍不住腹誹:自家殿下也就罷了,怎么連統領說話也跟看破紅塵的老怪物一樣。
自然,這話他更不敢當著越凝歌的面說出來了。
“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既然張光弘不好下手,就從他身邊的人下手,哪怕只是他府上一個掃地的,也比現在什么都不知道強。”
“是,屬下這就去辦。”
“誒等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正事辦完了,越凝歌卻還沒忘了食盒。
“啊,方才屬下是從那里回來,這是那里命屬下帶給統領的,說是統領受了重傷,要好好補一補身子。”刁蒙連忙把食盒遞了上去。
越凝歌知道他是濮陽冥鴻的心腹,因此平常刁蒙去見濮陽冥鴻她也會托刁蒙帶些口信。為了隱瞞濮陽冥鴻的存在,防止被有心人聽去,平常越凝歌等人提到濮陽冥鴻時,都是用“那里”或“那位”來代替。
“是嗎?我知道了,你去吧。待本官有了空親自去拜謝。”越凝歌心里沒來由地多了些疑惑,她才不信濮陽冥鴻會這么好心。自從越凝歌與他第一次見面時贏了他一架,濮陽冥鴻就一直對此耿耿于懷,時刻想要找回這個場子。
不過既然是食盒,里面應該會有吃的吧……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對吃食的向往就超過了心中的狐疑,見左右無人,越凝歌懷著期許迅速打開了食盒。
第一層,里面放了三根菜葉子,被越凝歌扔進了花壇;第二層,一塊雞肋,被越凝歌喂給了發財;第三層,半個窩頭,被越凝歌當暗器收進了百寶囊;第四層,里面只有一碗白開水,碗旁邊還放著一張字條,龍飛鳳舞的狂放字體寫著:卿本佳人,望卿珍重。
“這個混蛋……”越凝歌看著面前的一堆東西咬牙切齒,“不就是蹭了他一頓飯么,不就是用劍威脅過他么,至于么!”
她可沒忘了第一次跟濮陽冥鴻見面的時候,濮陽冥鴻是怎么說的--“便是母豬都要看成絕世佳人了”--還要她珍重?這不分明是說她是豬么!
“對了……那混蛋還說過……”
--“沒說你是豬,你還不如它呢。”
越凝歌不用想都知道這個小氣的家伙現在一定在一個人偷著樂,她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下意識地用前世的語言自語道:“既然如此,我就只好遵循禮尚往來的傳統美德送你一份大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