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被發現了,慕云程就想跳下去,卻被洛云鵬拉住了,沖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快走,自己卻摸出一個面具戴在頭上,一甩袖子飄然落在院中。
慕云程哪能一個人走,他原本也想下去,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若是暴露便十分不利,不如在暗處,也好助兄長一臂之力。因此他伏下身,趴在房頂上仔細向下看著。
洛云鵬站在院子里晃著他的長袖子,就見屋里的燈忽然熄滅,門一開,里面忽然扔了一把凳子出來。
這是武林人常用的手段,怕外面的人偷襲,先扔個凳子出來試探。
隨后房門忽閃幾下,屋里的人這才拉著兵刃跳出來。
按照江湖規矩,這個時候屋里出來的人就要說了:“什么人!膽敢夜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然后夜探的人就要回應說點冠冕堂皇的話,自報家門,然后就開始動手。
可洛云鵬是誰?越凝歌的師兄!有了越凝歌腳踢大理寺府衙大門在先,他哪里能按照常理出牌呢?
就聽他發出了奇怪的“吱吱”聲,把對面張光弘跟半夏給嚇了一跳,心說對面這位穿成這樣,還發出這種聲音,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洛云鵬忽然一抖袖子,一股股白煙從他的袖子里飄了出來,瞬間把對面的人罩在一片白霧之中。
趁著這功夫,洛云鵬飛身上房,招呼了兄弟,兩個人迅速離開了張府。
回到夜行院子,兩人進入密室,慕云程就問:“你剛才用的是什么東西?”
洛云鵬得意地笑道:“當然是為兄修煉多年的法寶了。”
慕云程心道我才不信,提鼻子一聞忽然打了個噴嚏,馬上明白所謂的“法寶”到底是什么了,便擠兌道:“哥,合著你在嵐曦山上這么多年就負責打掃香爐來著?難怪修煉出的法寶都是香灰呢。”
本來洛云鵬挺得意,沒想到這么快就被識破,老臉一紅“嘿嘿”笑道:“沒想到張光弘就是暗星首領,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慕云程沉思片刻:“還是先把這件事匯報給統領,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還是先別告訴師妹了,這樣重要的消息萬一途中傳遞出現什么問題那可是大大的不妙。況且她遠在歇城,就算知道了一時半會兒也不能趕回來對付張光弘,無非是要我們見機行事罷了。”洛云鵬說著,忽然極為愉悅地笑了起來,臉頰上繪制的梅花在燈光下更添了幾分顏色,“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們的身份,有什么可著急的。”
思索片刻后,慕云程點頭道:“就依兄長所言。”
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洛云鵬站起身道:“為兄今晚去見見老大,以后都住在他那里,有什么消息及時探子我就成了。”
慕云程起身相送,來到院子里,四周寂靜無人,洛云鵬飛身上墻,眨眼蹤跡不見。
在心中暗自祈禱不要有人看見自家兄長這身裝扮被嚇壞,慕云程轉身隱入黑暗之中。
幾日之后,也就是越凝歌他們到達歇城外準備進軍的那天,聽說有上好蛇羹可以吃的洛云鵬跟打了雞血一樣,以最快的速度找自家兄弟要來了德惠公主的資料,開始擬定作戰計劃。
連接做了幾日的準備工作,這一日慕云程忽然接到越凝歌的飛鴿傳書,附帶濮陽冥鴻的一封信。里面詳細介紹了歇城的狀況以及他們除掉蕭睿晟的計劃,并且對京城這邊的事情也做了詳細的安排,主要包括食殺計劃、解決德惠公主的婚事、十分隱晦地提到明妃的事情已經想出了萬無一失之策,并提出了促使星虹國與蠻國和親的設想。
而濮陽冥鴻的信很簡短,只是表明一定要讓東盛國的使者自己滾回去,同時讓東盛國淪為笑柄。
接到傳書后,慕云程迅速聯絡聞遲等人前往流星河上的畫舫商討此事。
幾個人傳閱過那封信后,慕云程果斷把信燒毀。直到那封密信化為一堆灰燼,他這才道:“其余事情都好說,唯獨讓東盛國淪為笑柄這件事有些難辦。”
正舉著壇子大口灌酒的馮去水冷笑道:“那什么德惠公主不早就是寒夜大陸的笑柄了么。”
聞遲卻道:“那可不一樣。人家自己可覺得光榮得很,前不久在宴會上一舞震全場,這之后幾乎所有的客人都在談論這位艷名遠揚的公主。”
聞遲口中的客人,自然指的是那些流連于花街跟畫舫的人。
洛云鵬舉杯望月,正做出一副沉醉于月色的樣子,聽了馮去水跟聞遲的話搖頭晃腦反駁道:“老大,馮幫主,你們這么說就不對了。就算整個大陸都知道德惠公主是個什么德性,可最起碼在明面上她還是東盛國最小的公主,金枝玉葉,誰又能說什么?大家不過只是聽傳言卻非親眼所見,最多背后嚼兩下舌根罷了。”
“無風不起浪,以為套上幾層遮羞布就沒人知道了么。”馮去水見多了京中大戶人家的齷齪事,也明白人家自有一套洗白遮掩的把戲,極為不齒。
隨手把手中的酒盞拋出窗外,洛云鵬漫不經心道:“要想讓東盛國淪為笑柄,只能從德惠公主身上下手。只要撕下了她身上的遮羞布,一切自然大功告成。既然德惠公主是出了名的水性楊花,最喜歡俊美的男人,我們只要從這里入手,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錯。”聞遲頜首道,“這主意我贊成,只是委屈了二弟。”
馮去水大笑道:“洛公子是嵐曦山的高徒,完成這件事根本就是手到擒來小菜一碟。就拜托洛公子出馬了。”
這兩個人明顯是在幸災樂禍,誰讓洛云鵬每天跟個孔雀似的自詡風流倜儻。
平心而論,洛云鵬的確是個相貌堂堂的美男子,尤其他臉上那枝梅花,更給他憑空舔了幾分神秘嫵媚。
不過出賣色相什么的,他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要他犧牲色相去贏得德惠公主的芳心,他寧愿吃素一年。
因此他把眼一瞪:“少在這兒擠兌我,沒準德惠公主就好你們那口呢。憑借我的英明神武,哪里用得著親自出馬。本教主自有一箭三雕之妙計。”
說著,他把自己的計劃從頭到尾講述一遍,聽得其余幾人頻頻點頭。
與此同時,越凝歌領著人在空竹山下截獲了連日來歇城派出的第三名求援信使,命人把他打暈綁了扛回去看管起來,越凝歌回到山洞抽出信和奏章細細讀了一遍。
信跟奏章的內容大同小異,無非是請求抽調糧草支援。不同的是信是寫給蕭善一的,而奏章卻是通過兵部上呈給濮陽軒傲的。
看得出來,這幾日的圍城,且得不到糧草供應,歇城中幾乎到了糧絕的地步。
點起火折子把信跟奏章一起燒掉,越凝歌眨眨眼睛,看了一眼身后堆積如山的糧草--不僅有那日橫掃蠻營時搶來的,也有這幾日趁著攻城之際從其余蠻營中搶走的--若有所思道:“當初超兵機關的課程真不靠譜,從古至今打仗哪能離得了糧草呢?民以食為天,連飯都吃不飽,當然只能造反或者入侵了。以繁殖后代和獲得勞動力為爆發原因的戰爭……教授你確定你說的不是原始社會?”
這時鶯時進來問她明天有什么安排,越凝歌笑得像一只狐貍:
“自然是進行‘糧食計劃’的第二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