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早上,我醒來的很遲,看時間已經馬上中午了。頭昏昏沉沉的,看了一下四周才發現我在自己家里。坐起來拍拍腦袋,昨夜的事情好像記不太清了,我只記得我和顧楠把很多話都說的特別明了,然后我們兩人情緒都很激動,再后來耗子和許瓊來了,許瓊帶著顧楠走了,而耗子又陪我去喝酒……看樣子應該是耗子送我回來的。我走到衛生間打開淋浴,把水溫調的很低,讓幾乎冰涼的水順著腦袋流遍全身,讓自己慢慢清醒過來。
很多時候在我們喝完酒醒來的第二天早上,回想起前一天晚上說過的做過的所有話和事情,總會有那么一絲后悔,覺得或許不說那些話不做那些事,事情也就那樣一天拖著一天,但是也不至于出現如此大的變化。是我后悔對顧楠那么決絕了嗎?我問自己,可是得不到答案。
有事則長,無事則短。當日子一天一天重復著、單調著,好像每天都是在復制前一天,而有時候突然在短時間內發生很多事,則讓我感覺很不真實,平平淡淡好多年都過來了,可是自從遇到李美彤以及顧楠重新出現在我生活里,這一周發生的事都好像比以前很長時間發生的事還要多。想到美彤,我拿起電話,撥了她的號碼。
那邊響了一陣才接起來,“喂?”
我剛想說話,忽然覺得不是美彤的聲音,好像是小麗接的電話,“小麗嗎?”
“嗯,是我,美彤去洗手間了?!?/p>
“哦,我就打電話問一下,你們還沒吃午飯吧?”
“還沒有,等美彤吃完我再去吃。”
“我一會兒就過來,要不我給你帶點吃的吧?你想吃什么?”
“這樣啊,那隨便什么都行,謝謝?!毙←愊蛭业乐x。
“沒事,那我一會兒到。”我掛了電話。
我洗漱完畢換了一套衣服,出門到車庫前打開車庫門,才發現車不在車庫??隙ㄊ呛淖铀臀一貋碇箝_走了。我只能走到小區門口打車去醫院。
到醫院附近我下車去超市買了點水果和零食,快走過飲料區的時候看到茉莉清茶,我記得上次和美彤吃火鍋時她似乎很喜歡喝這個,就拿了幾瓶。結完帳我就提著東西往醫院里面走。今天是周末,住院部電梯前有好多人,應該都是趁著周末來探望病人的。我在后面等了好一陣才擠進電梯。
我走進病房看到美彤剛把飯吃完,小麗正在給美彤遞紙巾??吹轿疫M來,小麗跑過來接我手中的袋子。
“哇!這么多吃的~”小麗提著袋子讓美彤看。
“哥,你怎么滿頭大汗的?!泵劳次依仟N的樣子。
“電梯里擠滿了人,熱死我了?!蔽夷昧思埥磉叢吝呎f道,“哦對了,美彤,我給你帶了茉莉清茶,我看你似乎挺愛喝的?!蔽抑钢感←愂掷锏拇?。
“真是好哥哥??!連美彤喜歡喝什么飲料都知道~”小麗笑著拿出一瓶給美彤。
美彤似乎也沒想到我會給她買這個,微微有點臉紅的問我:“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喝這個???”
“呵呵,上次吃火鍋看你喝這個,我就猜的,沒想到還猜中了啊?!?/p>
小麗打開一袋餅干,邊吃邊和美彤說道:“美彤,那你真的就不參加了?”
我想在我沒進來之前她們肯定在談論什么事情,于是就問:“怎么了?”
“下周末學校有音樂會,美彤是鋼琴班鋼琴彈得最好的,我就問她要不要參加。”小麗向我解釋。
我點點頭,然后問美彤:“那你為什么不參加呢?”
美彤咬咬嘴唇,沒有說話。
我知道她是在顧慮這次受傷留下的痕跡,不說胳膊上的傷疤,單是她左邊臉頰上那一塊,就會很明顯。
小麗也知道她在顧慮什么,這會兒也只能看看我,然后坐在對面的床上,顯得有點落寞。
“美彤,”我坐到她身邊,她看我一眼,又低下頭擺弄手里的飲料瓶子,“沒事的,你的傷下周周內應該就恢復的差不多了?!?/p>
她還是不說話,我繼續說道:“你要勇敢,這點挫折不應該嚇退你?!?/p>
她抬起頭看著我,似乎在做掙扎。
我認真地看著她,“還有,你忘了我說的話了嗎?”
她也看著我,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最后終于點點頭。小麗高興的從對面的床上撲過來抱著美彤說道:“你一定會成功的!”
我笑著對她說:“放心,我會一直支持你,你一定會成功的?!?/p>
下午的時候我去找了美彤的主治醫生,大夫說美彤最遲下周三就可以出院。我又問了關于整形手術的事情,大夫說最好等傷口完全長好再做整形,建議出院休息半個月到一個月。我也覺得雖然越早讓美彤修復疤痕越好,但是也要考慮手術效果,不能盲目的求快。
到下午的時候,美彤聽我說明天要回公司開會,就說我們不用陪夜了,她自己一個人可以,有什么事可以找值班護士,在她再三的推脫下,我和小麗只好離開。明天是星期一,小麗要上課,而我一周沒有管公司的事情,也必須要回公司去參加例會。出了醫院的門,我打車讓司機開到水岸東方。
“去那里干什么?”小麗問我。
“我去取我的車?!蔽覍λχf。
“哦,你家在那里?”她很好奇。
“不是,我朋友周浩,你上次見的那個,他家住在那里,他把我車開走了?!蔽医忉尩?。
“哇哦,真是有錢人呀。”小麗笑嘻嘻的說道,我也對她笑笑,沒有說什么。
到小區門口,我給耗子打電話。
“你在哪里呢?”電話接通我聽那邊有點吵。
“陪她們兩個逛街??!”耗子似乎很痛苦。
“什么時候回來啊?我在你們小區門口。”
“你來取車?還是……”
“我來取車?!蔽掖驍嗨臒o聊想象。
“那你等等,我馬上過來。”
“那她們倆呢?”
“她們打算去看電影,正好你救我一命,我不用再跟著她們當苦力了?!焙淖酉渤鐾狻?/p>
我無奈嘆口氣,“好吧,你快點?!闭f完就掛了電話。
過了差不多10分鐘,耗子的車就開了過來。耗子停下車,朝我們走過來。
“哎~小麗也在啊~”耗子永遠都是先看到美女。小麗朝他揮揮手打招呼。
“不要廢話了,鑰匙?!蔽易哌^去到他身邊。
耗子把我車鑰匙給我,然后指著里面,“就在我家樓下,昨晚回來太遲了,就沒往車庫里停。”
耗子小區里面有地下停車庫,在小區最里面,走過去也得有十分鐘,幸好他沒有停到那個里面。我向他們倆打聲招呼,就往耗子家樓下走過去。等我取車出來,看見耗子和小麗正在聊什么,小麗笑得前仰后合的。這個家伙,指不定又說什么重口味段子呢……我按兩聲喇叭,他們朝我這邊看過來。
我放下車窗,“你們聊什么聊的這么歡。”
小麗捂著嘴巴跑過來坐到后面,咯咯得笑個不停。我向耗子揮揮手告別,準備離開,耗子跑過來敲敲玻璃,不知道又要說什么,我只好放下玻璃。
“你去哪里?”他問我。
“先送小麗回學校,然后沒什么事情,怎么了?”
“你待會兒幫我去接一下許瓊和顧楠怎么樣?”
“你開什么玩笑?我不去?!蔽蚁肫鹱蛲淼氖?,實在不想這么快再看到顧楠。
“拜托拜托~”耗子死纏爛打。
“那你準備干嘛?”
“秘密,秘密?!彼臀屹u關子。
“說不說?不說我走了?!蔽艺f著就升起玻璃。
“好吧好吧!”耗子抓著玻璃。
我轉頭看著他,等他公布他的秘密。
“今天是我和許瓊結婚兩周年紀念日,所以我想給她一個驚喜?!焙淖铀坪跤悬c不好意思。
耗子這家伙……沒想到還挺細心的……我只能接受這個不好的任務,轉而我又想到一個問題,“我接她們兩個人,那顧楠呢?顧楠怎么辦?”
“這個嘛…...還勞煩您想想辦法,最好她今晚能不要打擾我們?!焙淖右荒槈男?,他突然湊到我耳朵邊,只聽他說道:“這一周我都一個人睡……你不會眼睜睜看兄弟憋出內傷吧。”
我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把他推出車窗,“滾你的,滿腦子一天到晚想的什么東西……”
耗子嘿嘿笑著,雙手抱拳:“昊博兄,拜托啦!”
我看他那個樣子又好氣又好笑,“等我把小麗送學校給你打電話?!?/p>
耗子高興得朝我們揮手告別。
走到路上我問小麗:“那會兒你們說什么呢把你樂的?”
小麗聽我問她又捂著嘴巴笑起來,“他說你昨晚喝醉了在大街上跳舞……”
該死的耗子……一天就知道胡說八道,就算我喝得再醉也不可能在大街上跳舞吧?我從鏡子里看了后面的小麗一眼,對她說:“周浩滿嘴跑火車,你不要信他?!?/p>
小麗點點頭,但是還是笑得花枝亂顫。我無奈只能閉嘴,感覺越描越黑。
把小麗送到校門口,和她告別之后,我撥通了耗子的電話。
“你送到了?”耗子問我。
“嗯,她們在哪里看電影?”
“萬達影城,”耗子告訴我地方,“拜托的事情別忘了啊,哦對了,你一會兒把許瓊給我送到小寨那邊的凱美林,她一個人哦~”耗子想和老婆弄燭光晚宴,叮囑我不要讓顧楠跟著。
“放心,我知道了。”說完掛了電話,我就直接往萬達影城那里開過去。等我到了地方,看到外面的時間表,應該還有半個小時才會結束,于是就把車停在影院門口的停車位上,坐在車里等她們。我靠在座位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直到有人敲玻璃,才把我驚醒。
我一看窗子外面是許瓊的臉,才稍微安心,生怕自己睡過頭把耗子的事情耽誤了。
我放下車窗,許瓊對我說:“你怎么在這里?”
“呃……”我一時語塞,但是馬上又轉過彎兒了,“耗子有點事,所以我來接你們。”
“他有什么事?”許瓊邊說邊拉開后面的車門,招呼顧楠坐進來。
我朝車里面的后視鏡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顧楠也在看我,突然感到一陣緊張,就像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心里邊盤算待會兒怎么給顧楠和許瓊說,邊打著方向,把車駛入車道。
“哎~你去哪兒啊?”許瓊發現不是回他家的路,就問我。
我咬咬牙,硬著頭皮說道,“我去小寨那邊稍微有點事情,呵呵。”
許瓊聽我這樣說,也就再沒說什么,就在后面不知道和顧楠在嘀嘀咕咕什么。車一陣子就開到了凱美林門口,我裝模做樣拿出電話,撥了耗子的號碼。
“嗯,我到了,什么?讓許瓊進去拿?這不太好吧?”其實電話還沒接通。
許瓊聽我提到她,就問我:“怎么了?讓我拿什么?”
“是周浩在里面,說是有東西讓你去取。”我真心覺得編謊話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許瓊疑惑的看著我,“周浩?他在這里干什么?”
我生怕她說“把電話給我”這句話,緊張的手心里汗都快下來了。
“好吧,”許瓊也猜不透緣由,“楠楠你在車里等等我。”她給顧楠說完就下車了,我看到她手上挎著包,幸好沒放我車里。等她一進門,我馬上發動車子離開。
“哎,你不是等瓊姐呢嗎?”顧楠顯然也信以為真了。
“我騙她的。”我從鏡子里看她一眼。
“為什么啊?”
“因為周浩確實在里面,想給她一個驚喜。”
“驚喜?什么驚喜?”
“今天是她們結婚兩周年紀念。”我不再多說什么。顧楠聽我這樣說,也大概明白了,于是也就不再多問。
“今晚……”我都不知道怎么說出口。
“什么?”顧楠看我欲言又止。
“今晚你不要回耗子家了吧,”我硬著頭皮,“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去我那里住吧?!闭f完我從鏡子里觀察顧楠的表情。
“你不介意就行?!彼闶峭饬恕?/p>
“你還沒吃飯吧?我們先去吃飯。”我看時間也到了飯點。
“順路有沒有超市或者菜市場?要不我們買點兒我回去給你做吧?!鳖欓脑挼故浅龊跷业囊饬?。
“前面有超市,我們過去看?!蔽覜]有拒絕,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想也應該考慮一下她的感受。
把車停到超市門口,過來了一個引導員,然后我不得不按他的指示將車重新停好。
到超市里,顧楠并不急著買菜,而是隨意的挑選一些東西,我跟在她身后推著購物車,倒也不著急,隨著她的腳步慢慢地走。我看她拿了一些抽紙,還拿了幾雙男式的襪子,然后還有牙膏等等東西,到食品區她挑了一些青蘋果,我只是跟著她,一直沒有說話,心里感覺最柔軟的地方被觸碰著,因為我看到她拿的那些都是我習慣用的那些品牌和愛吃的水果。
之后我們買了魚,蝦以及很多蔬菜,最后出門的時候,就是大包小包一堆。我感覺顧楠似乎并沒有因為昨晚的事情而對我產生特別嚴重的負面情緒,這會兒感覺她似乎還很高興。我把東西放到后備箱,然后和她一起回到家里。
顧楠并沒有進過我家,那次來海洋公園也只是在小區里來過,這次算是第一次正式來這里。她幫我提著東西,我輸密碼打開大門,然后過去打開家門,門口放著兩雙男式拖鞋和一雙女式拖鞋,因為除了耗子和許瓊很少有人來我家,許瓊進門脫了鞋換上拖鞋,跟著我走了進去。
“你家真大,而且裝潢的也很典雅?!鳖欓紫瓤湮业姆孔印N壹曳孔邮菑褪綐牵还矁蓪?,另外頂層還有一個小型的乘涼用的天臺,面積比較大,而且當時裝潢時,我也是根據曾經顧楠喜歡的風格裝修的。這會兒她看到屋內的裝潢效果,我想她也應該能想到。
“呵呵,把東西給我吧,我先給你倒杯水。”我和她客套。
“沒事,做飯吧,廚房在哪里?你這里我還真不熟悉?!彼χ易哌^來。
我不會做飯,所以自從房子買了之后,除了許瓊來這里做過一兩次飯,廚房我基本上很少進去。我帶顧楠到廚房,“這里就我一個人,所以平時也不做飯,你看這里都有灰塵了?!蔽倚χf道。
“沒事,你出去吧,我自己就行?!彼炀毜氖帐捌饢|西,這讓我想到了四年前我們在租來的房子里,每天都能看到顧楠在廚房忙活的身影。
“發什么呆???”顧楠在我眼睛前揮揮手,“快出去啦?!彼χ莆页鲩T。
“有什么事叫我?!蔽覍λf完,然后就到客廳里坐下。聽著廚房里久違的聲音,我再一次深深的陷入到回憶的黑洞,那些歡笑,那些心酸……曾經的一幕幕,又一次纏繞著我,幾乎要把我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