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楠早早為我們準備好了早餐,我下樓看到她時,她竟然有點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吃完早餐,我先要送美彤去學校,所以顧楠一個人呆在家里。我告訴她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去找許瓊一起逛街,于是我和美彤便出門一起去學校。
“哥~”走了沒多久,美彤便在旁邊叫我。
“什么?”我轉(zhuǎn)頭看她一眼,然后繼續(xù)回過頭看著路況。
“沒什么,我只是想說一句,謝謝你。”
正好前面紅燈,我停下車轉(zhuǎn)過頭,看到她很認真的表情,于是笑著說道:“謝我什么?這么認真的干嘛。”
“你對我真的很好,我都覺得有些不敢相信了,嘿嘿。”
“不敢相信?為什么啊?”我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我覺得你真的對我就像對自己親妹妹一樣,或許有些人對自己親妹妹都不會這么好,我只是打個比方,你不要生氣哦。”
我點點頭,和她開玩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另有企圖?”
“啊?”她似乎從沒有這么想過,“對我能有什么企圖?”她低下頭小聲咕噥:“誰會喜歡一個臉上長疤的人……”
“你說什么?”其實我聽到了她說的話,但是我還是故意探過頭詢問她,正在這時,紅燈變?yōu)榫G燈,我啟動車子,繼續(xù)向前行駛。
“美彤,你真的很介意?”我看著前面的路,并沒有回頭看她表情。
“和你還有楠楠姐在一起,我其實有時候都忘了我臉上有這些傷疤,可是哥,這些真真切切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怎么能不介意呢?”我感覺她的語氣很低落,我沒有轉(zhuǎn)頭,也沒有說話。
“可是,或許上天很公平啊~”她繼續(xù)說道,“讓你失去什么,然后再得到什么。”
我覺得美彤其實是很樂觀的人,雖然我不知道她從小遇到過多少困難和挫折,但是我覺得她應該很少在自己母親面前抱怨什么,如今發(fā)生這種很多人都無法接受的事,她依然能開解自己,不讓自己陷入負面情緒不能自拔。
“美彤,我希望你能過得快樂。”沉默良久,我轉(zhuǎn)過頭對她說道。
“嘿嘿,”她滿臉笑容,“我會的,你放心。”
我看著窗外清晨的陽光,雖然不熾熱,但是卻十分耀眼。
日子總是在平靜里悄無聲息的流淌而過,轉(zhuǎn)眼間就到了星期五的下午。我一如既往把車停到美彤的學校門口,坐在車里聽著令人沉醉的鋼琴曲,等待著美彤放學。
美彤和兩個女生有說有笑的從校門走了出來,但是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她們告別,而是站在校門口和她們不知道說著什么。她看到我的車停在路邊,就向我揮揮手,然后繼續(xù)和她同學交談。我并不著急,而是跟隨著樂曲的節(jié)奏,手指輕輕敲打著方向盤,看著不遠處的她們,直到幾分鐘后,美彤才和她們告別,歡快的奔跑過來,坐進車里。
“哥~等得著急了吧,嘿嘿~我和她們商量了一下這周末音樂會的事情。”美彤把包扔到后排座位上,轉(zhuǎn)過頭笑嘻嘻地和我說道。
我發(fā)動車子,把車開到路上,“她們是你同班同學?”
“不是,她們是學小提琴和大提琴的,我找她們想和她們合奏一個曲子。”
“提琴和鋼琴合奏?”
“對啊,她們兩個人一個有主旋律,一個要做和音。”
“你們具體什么時間?”
“星期六下午3點。”美彤拿出口香糖,倒出兩個伸手遞到我嘴邊。
我低頭吃到嘴里,“你打算演奏什么曲子?”
她也嚼了兩粒,一臉神秘的笑著說:“秘密,先不告訴你。”
我無奈的笑笑,真是孩子氣,然后對她說道:“美彤,你音樂會完了我送你一件禮物吧。”
“什么禮物呀?”
我學著她的樣子,“秘密,哈哈~”
“哥,你怎么這樣啊~”她嘟著嘴巴表達不滿。
“現(xiàn)學現(xiàn)賣唄。”我超過前面一輛車,轉(zhuǎn)過頭對她做鬼臉。
“好吧好吧,不說就算了~”她拿我沒轍,“哥,我明早要早點去學校,第一次參加學校音樂會,我要好好準備。”
“嗯,明早我和楠楠一起和你過來,聽說你們音樂會好像還挺正式的。”
“對啊,我都有點緊張了。”
“沒事的,你不要緊張,你一定是最棒的。”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了,早上我們吃過早飯,顧楠給我拿來了比較正式的西裝,我穿好之后,問美彤有什么準備的。
“這個你就別操心了,她們學校旁邊有一家美容院,我早已經(jīng)踩好點了,里面的老板阿瓊認識,說過去隨時準備好。”顧楠給我整理好衣領(lǐng)說道。
“那她的服裝呢?學校有沒有什么要求?”
“她說學校只說需要正式的服裝,詳細也沒說。我給她準備了一件晚禮服,你看怎么樣?”
“晚禮服?呵呵,”我拉著她的手,“我覺得美彤肯定會成為今天音樂會最耀眼的演奏家。”
“對啊,那是必須的~”顧楠掙脫我的手笑著上樓去換衣服。
我坐在沙發(fā)上等著兩位美女梳妝打扮,過了一會兒樓梯上就傳來下樓的聲音。我轉(zhuǎn)過頭看到美彤挽著顧楠的胳膊,兩人正笑盈盈地一起下樓。顧楠穿了一身淡紫色的長裙,氣質(zhì)非凡十分典雅,而美彤則穿著運動外套和牛仔褲,學生氣十足,兩人走到一起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到門口換好鞋,我伸出右手很紳士的放在顧楠面前,顧楠則將左手輕輕搭在我手上,美彤在旁邊拍著手笑道:“真有王子和公主的氣質(zhì)啊。”
顧楠笑著牽起美彤的手,“你也是公主啊,今天就是屬于你的舞臺。”
按照美彤的指引,我將車徑直開到她們學校音樂廳的外面,音樂學院的音樂廳修得十分氣派,建筑風格屬于歐系的風格,雖然沒有進去里面,但是光是在外面就已經(jīng)可以感覺到很強的藝術(shù)氣息撲面而來。
在準備工作做好之后,開始要對下午的節(jié)目進行第一次彩排,因為這個音樂會也算是比較正式的,所以節(jié)目沒有正式開始前觀眾不允許觀看彩排,我和顧楠只能在學校里隨便走走打發(fā)時間,看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我們又回到了音樂廳外面。等了幾分鐘,看到美彤從門里面和昨天下午我見到的那兩個女生走了出來,和他們簡單交談幾句,她就朝我們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學校不允許看彩排,讓你們等了好久。”美彤一臉歉意向我們道歉。
“沒事,我們剛才正好在學校里走了走,沒等多久。”顧楠笑著向美彤說道。
我也向美彤點點頭,美彤從包里面拿出兩張票遞給我們,“這是下午的票,第四排中間的,我問學生會的朋友要的,嘿嘿~”
我接過票,“那現(xiàn)在呢?是不是該吃飯了?”時間已經(jīng)快中午了。
“兩點還要進行最后的彩排,到時候要帶妝彩排的。”美彤邊和我們往外走邊對我們說道。
“來得及,你不用擔心,還有,你的服裝和化妝的事都我來負責。”顧楠對美彤說道。
“啊?楠楠姐,你都沒告訴我~”顧楠似乎沒有對美彤說。
“給你驚喜呀!待會兒吃完飯,昊博你把車里的那個袋子給我,我們?nèi)セ瘖y換衣服。”顧楠說完轉(zhuǎn)過頭對我說道。
我點點頭,和她們繼續(xù)往外走。由于時間不是很多,我們就在學校外面隨便吃了一點,然后回到學校我把袋子拿過來給顧楠,她就和美彤去了學校外的美容院。
顧楠臨走前對我說道,“三點準時來聽音樂會。”
我出去門外找了一個咖啡店坐下,要了一杯咖啡,拿了一本雜志翻看著,等著到時間去看音樂會。不知不覺間,我看時間已經(jīng)兩點半了,就起身回學校。走到音樂廳門前,看見門口停了很多車,門口熙熙攘攘,完全不像幾個小時前那樣冷清,看來這個音樂會還真是有點影響力。我走到門口,幾個學生穿著很正式,在那里檢票,把票遞給他們檢完,我就走進了里面。進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個音樂廳確實很大,應該可以坐好幾百人,而且里面的裝修大氣且典雅。我走過去看到顧楠在那里和我招手,我就進去坐到她身邊。
“怎么樣?”趁著還沒開始,我轉(zhuǎn)過頭和她聊天。
“你待會兒等著看吧,保證讓你大飽眼福。”顧楠的話更讓我對美彤的這次表演充滿期待。
慢慢的音樂廳里坐滿了人,準時三點,音樂會開始了。一男一女的主持人盛裝打扮,致辭之后便開始了表演。我不知道美彤是第幾個出場的,問顧楠她也說不知道,我們只能一一觀看表演。從上臺表演的學生水平來看,這場音樂會確實很有水準,怪不得美彤這么重視。
我們認真傾聽著每一個學生的演奏,在不知道第幾個節(jié)目結(jié)束后,主持人宣布道:“接下來,讓我們歡迎今天晚上的壓軸演奏,由大二鋼琴班李美彤同學和大二小提琴班張涵和大三大提琴班王玥同學帶來的鋼琴提琴協(xié)奏曲,古典音樂經(jīng)典之作《卡農(nóng)》,大家掌聲歡迎!”
卡農(nóng)其實是一種音樂譜曲技法,而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卡農(nóng)其實是指約翰·巴哈貝爾創(chuàng)作的《為三把小提琴和通奏低音創(chuàng)作的D大調(diào)卡農(nóng)和吉格舞曲》,通常人們更多的關(guān)注作品的第一部分卡農(nóng),并簡稱為《D大調(diào)卡農(nóng)》。卡農(nóng)是復調(diào)音樂的一種,同一旋律在各聲部先后出現(xiàn),一個聲部的曲調(diào)始終追尋另一聲部,直到最后一個小結(jié),它們會融合在一起,纏綿至極,就像人世間至死不渝的愛情。我以前從來沒聽過美彤演奏鋼琴,她今天演奏的這首曲子是我非常喜歡的曲目,所以我更加期待她的演出。
我轉(zhuǎn)過頭看顧楠,她也看我一眼,對我聳聳肩,然后從包里掏出一個DV在我眼前晃晃,我笑著握住她的左手,和她一起期待著美彤登臺。在掌聲中,首先上臺的是拉提琴的兩個女生,她們穿著典雅的黑色長裙,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從容登臺,兩人站在臺中央,向觀眾致敬,之后便退到偏左的位置,準備好樂器開始演奏。我們并沒有看到美彤上臺,所以都有點驚訝,不知道她在玩什么花樣。
首先是低沉的大提琴響起,大提琴獨有的帶著憂傷的音色讓我們每個人內(nèi)心都泛起漣漪。在前奏之后,小提琴聲響起來,與大提琴憂傷不同,小提琴的的曲調(diào)讓人感覺像是度過了漫漫寒冬終于化蝶而飛的希望,每個人都深深陷入了音樂的旋律當中,在臨近樂曲高潮的時候,小提琴的速度放得很慢,然后逐漸停了下來。
現(xiàn)場很安靜,而小提琴聲落下的這幾秒的空白,更讓人感覺像是一種神秘的等待,我相信美彤應該要出場了。果然,在安靜幾秒后,整個音樂廳突然響起了優(yōu)雅清脆的鋼琴獨奏聲,而在音樂響起時,舞臺右邊追光慢慢照亮,在白色的鋼琴后,一個身著白色禮服,化著精致妝容的美麗少女猶如天使一般面帶微笑專心地彈奏著鋼琴,毫無懸念,那個人正是美彤。當所有人看到這一幕時,我相信每個人都忍不住要起身鼓掌吶喊,但是這里是音樂會,只能壓抑住內(nèi)心的激動,等待她演奏完。
美彤的手指像是在琴鍵上跳躍的精靈一樣,每一個音符都準確無誤的彈奏出來,而她始終帶著美麗的微笑,似乎她正在做世界上最美好的夢一樣,對她精彩而投入的演奏,我?guī)缀跞滩蛔∠胝酒饋頌樗齾群昂炔省?/p>
她們演奏的編曲形式是小提琴先演奏,之后美彤獨奏,到高潮部分小提琴和鋼琴合奏,大提琴始終用低沉的樂調(diào)和音,在演奏結(jié)束后,全場起立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而美彤也和她同學走到舞臺中間向所有觀眾致敬。我看到美彤臉上的疤痕的地方似乎是畫了一只淺色的蝴蝶,而且還用銀色的材料點綴過,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在演奏完之后,美彤她們的演奏無疑是今天最精彩的節(jié)目,得到了現(xiàn)場受邀的國內(nèi)音樂家的一致贊揚,甚至有很多人當場表達想要和美彤有更進一步合作的意愿。
在散場后,我和顧楠終于在門口見到了美彤,她提著裙子小心翼翼的走出來,身邊的許多人都難掩仰慕之情,甚至有人要拉住她和她合影留念。
“對不起,稍等一下。”她看到我們在等她,就先婉言謝絕要合影的同學,開心地朝我們跑過來。
顧楠先迎上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我聽到美彤在感謝顧楠,今天她如此耀眼,顧楠功居第一無可厚非。現(xiàn)在的美彤和早上出門時學生裝扮的她完全判若兩人。美彤和顧楠擁抱完之后,直接蹦起來緊緊抱住我的脖子。我拍著她的背說道:“未來的鋼琴演奏家,恭喜你今天的表演取得圓滿成功!”
她笑著松開我,“哥,我今天真的好激動!”
“是該激動啊,整個音樂會都看你了。”我笑道。
“哪有~”她雖然嘴上這么說,但還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顧楠笑著走過來,“走吧,去給你辦慶功宴!”
“嗯,我們叫上耗子他們一起吃飯,剛楠楠已經(jīng)把你演奏全程都錄下了,待會兒讓他們開開眼。”我突然看到剛才要和美彤合影的人還眼巴巴的站在那里,就對美彤說道:“美彤小姐,先去把你的粉絲安慰好,我們再去吃飯。”
美彤做出一個不好意思的樣子,捂著臉蛋笑著轉(zhuǎn)身跑了過去。
顧楠靠在我身邊,望著美彤的背影意味深長地說道:“昊博,美彤真是個好女孩兒。”
我低頭看著她笑道:“親愛的,你不會吃飛醋吧?”
“去你的,”她白我一眼,“我有那么小心眼嗎?”說完笑著挽著我胳膊。
“楠楠,謝謝你。”我握住她的手,真心實意地向她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