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一夜沒合眼，我開車把他送回家，然后又打車回家。在回來的路上，我給美彤回了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

“美彤，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睛。

“哦，”又是短暫的沉默，“其實也沒什么事……”

她越是這么說，越讓我覺得她有什么話要說，美彤很少這個樣子，這種狀況讓我感到莫名的煩躁，她不說話，我也沒有說什么。

“喂？哥？”她以為電話斷了。

“嗯，美彤。”我睜開眼，看著窗外閃過的街景。

“哥，你怎么了啊？”她似乎也感覺到我情緒不是特別高。

“沒怎么啊，”我臨時改變主意，示意司機停車，“你等等啊，”我給司機付了錢，站在街邊，“我坐出租車，剛付錢。”

“你怎么不開車？”看來美彤一時半會兒不打算說正事。

“美彤，”我打斷她，“你是不是有事給我說？”我其實很少這樣打斷她。

美彤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一時語塞：“呃……哥，也沒什么事，我就想給你說一下，呃……”

美彤的語氣讓我更加煩躁，我忍住情緒，等著她說完。

“就是……哥，我有男朋友了。”美彤說到最后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聽不到。

美彤有男朋友了。

我一時說不清是什么感覺，但是感覺不是特別好，用現在一個網絡詞，就是有點“心塞”。美彤戀愛了，我應該為她感到高興，這么長時間的相處，我可能真的早已經把她當成了親人，像自己的親妹妹，或者作為一個父親的角色，聽到自己當成掌上明珠的女兒有男朋友了，她的生命中有了另一個男人。

而自己，再也不是她唯一牽掛和依靠的男人了，這種心情，應該差不多吧？雖然我沒有當過父親。

可是，僅僅是這個原因嗎？

我說不清楚。

“哥？你在聽嗎？”美彤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初春的X市，寒流依然盤踞，我打了個冷顫，收緊衣領。

“哦，美彤，”我感覺自己的反應有點陌生，“我在聽，你有男朋友了？”我故意帶著有點不可思議的驚喜，試圖掩蓋自己內心的波瀾。

“嗯~”美彤聽到我的語氣，似乎很開心我這種反應，“交往了不長時間，但是我們很早前就認識。”她的語氣里帶著些許不好意思，以及無法掩飾的甜蜜。

我看著對面的瑞普大廈，玻璃幕墻在清晨的陽光照耀下反射著刺眼的白光，28層顯得遙不可及，應該有接近100米高吧。

“那好吧，有機會我請你們吃飯。”我其實不喜歡這種虛偽的客套。

“哦，”美彤停了幾秒，“哥，你這會兒忙不忙？”

“也沒什么事，怎么了？”我穿過馬路，走向瑞普大廈的大門。

“也沒事，我就問問，年還沒過完，你是不是就又開始忙了。”她換了一個話題，

“哦，這邊可能還要過一段時間吧。”我具體也不知道集團的放假安排。

“那你趁著沒事，多休息一下，看你平時忙的。”美彤的關心讓我心里暖暖的。

“好的，我知道的，”我站在門口，“那就先這樣，你出去玩兒的時候多穿點衣服，有男朋友了也要聽你媽媽的話，別讓她擔心。”我想能說的也就點到為止了。

“好的，哥，你放心。”她笑道。

“嗯，不聽話看你回來我不收拾你，”我“嚇唬”她，“那就這樣，拜拜。”

“你才不會呢~”她笑著撒嬌，“拜拜~”說完掛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笑著搖搖頭，美彤在我眼里是個聽話的孩子，可是她終究要長大，離開家，離開她媽媽，也離開我。

我嘆口氣，走進大廳，前臺值班的姑娘看起來很年輕，我平時似乎沒怎么見過，今天閑來無事，就走到前臺接待這里。她穿著職業裝，頭發梳得很整齊，看到有人走過來，就站起身來，面帶微笑和我打招呼。

“您好，請問您有什么事嗎？”她的聲音很甜，也很職業化，她可能是來這里不久，還不認識我。

我笑道：“沒事，我就過來看看。”

“哦，請問您有預約嗎？”她很有禮貌，讓我感覺非常不錯。

“呃，”我迅速思考著名字，“張瑞，”我對她笑道，“餐飲事業部西餐運營部經理。”

“哦，”她低頭看了一下，然后抬起頭，“現在是春節假期，很多集團領導都在休假，請問您和張經理約好的嗎？”

“哦，沒有，”我如實回答，“我就是路過，想拜訪她一下。”

“這樣啊，”她思索了一下，“那我先聯系一下看她在不在。”

“好的，謝謝。”我感覺自己真無聊。

那邊轉過身去拿起座機，撥了一個號碼。

“您好，請問是張經理嗎？”

不知道那邊說什么，這邊繼續說道：“您好，張經理，這里有位客人，說是您朋友，在一樓大廳。”

沒想到張瑞還真在公司，這倒讓我有些驚訝。

“好的，再見。”前臺掛了電話，轉身對我說：“張經理請您去她辦公室，”她很職業化的伸手指向電梯位置，“那邊是電梯，12樓餐飲事業部，有辦公索引牌，在西餐運營分部，您可以直接去她辦公室。”她說完遞上一支筆，“麻煩您登記一下。”

“好的，謝謝。”我接過筆，在來訪登記簿上做登記。

正在這時，大廳的值班保安走了過來，看到是我，馬上和我打招呼：“董事長，您今天來公司啊。”

我轉過頭一看，這個保安我也認識，在公司好幾年了，工作認真負責，是保衛部的一個部長，我記得好像姓趙。他看我在作登記，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就對前臺說道：“這是公司的董事長，你這是干嘛呢！”

前臺小姑娘不認識我，這會兒被他一訓斥，嚇得臉立刻紅了：“對不起……董事長……”

“趙部長，不要怪她，這不，如果你不來，我這正常訪問手續都快辦完了。”我笑道。

“這個姑娘剛來不久，還不認識您，您看這……”他笑著說道。

“非常好，非常不錯，禮貌大方，熱情周到，”我轉向這個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陳寧寧，董事長。”她依然紅著臉。

“陳寧寧……我記住了，呵呵，”我笑道，“剛畢業嗎？”

“今年六月份畢業，我來實習的。”她慢慢不再緊張。

“是簽到我們公司了嗎？”我繼續問道。

“恩，去年11月校園招聘簽約的。”她點頭回答。

“好，非常好，我們就需要你這樣認真負責的員工。”我點點頭，然后對趙部長道：“趙部長，對這樣的優秀人才要好好培養，特別是不能認為人家沒經驗就不尊重人家，誰都是從不會到會的。”

趙部長尷尬的笑道：“董事長批評的是。”

我點點頭，“好好實習，從小事做起，將來才能擔當大任。”我向他們點頭告別，走向電梯。

到12樓，我來到張瑞的辦公室門口，門開著，她在電腦前認真的辦公，沒有注意到我站在門口。

她穿著白色的立領毛衣，沒有像平時穿著西服套裙，倒也給人很清新的感覺。這時她不經意抬起頭，看到我站在門口。

她很驚訝，馬上站起身來，“李董，怎么是您啊？”她走上前來，我也走進她辦公室，她繼續說道：“前臺說的人就是您？”

我笑著伸出手，“對啊，大過年的，辛苦了。”

她頓了頓，馬上伸出手和我握手，“您客氣了，這應該的，”她繼續道：“您請坐。”然后去泡茶。

“不用麻煩，不倒水了，”我示意她不用倒水，“你在忙什么呢？”

“哦，年初的工作計劃，我們分公司初三就開始營業了，所有的西餐廳、咖啡、糕點店面都一樣，餐飲畢竟和其他行業不一樣。”

我點點頭，“餐飲事業部都一樣？”

“對，劉總也在呢。”她面帶微笑。

我點點頭，“最近一切都還好吧？”

她向我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您指的是……”

“我是說你自己，最近都還好吧？”我感覺在辦公室談這個有點怪怪的。

“哦……”她也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都還好，謝謝您，李董。”

我點點頭，“那好，你先忙著，我走了。”我說著站起身。

她送我到門口，“李董，那您走，我就不送了。”

“好的，你忙吧。”我轉身和她告別。

張瑞是一個工作能力非常強的人，雖然很年輕，但是做事認真嚴謹，非常優秀。之前發生的事情讓我和她除了工作關系，似乎也有了一些私人交情，算是普通朋友，但是很多事，還是要劃清界限的，曖昧不清或許感覺很不錯，但是害人害己。

我進入電梯，按下了我辦公樓層的按鈕。

顧楠、美彤、陳麗雅、張瑞，還有那個叫劉佳的女孩子……我腦海里一一浮現這些人的面孔。

我覺得最近一年似乎命犯桃花，不然哪里來這么多情感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