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踏進中國的領土,再一次站在瑞麗街頭,而且身邊還有美彤和耗子,這一刻感覺真好。我們回到斯達沃大酒店,我在前臺還是問當初我和陳麗雅住過的套房,很幸運今天沒被人預定,我們就要了這個套房,然后大家一起回到了房間里。
一進門我就走到當初我睡的那個房間,陳麗雅說在床墊下面,我掀開床墊子,在床頭那邊果然有東西,我拿起來一看,是一封信。
“昊博,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們已經不在一起了。
我一覺醒來,發現你把我一個人扔在了酒店,怎么都聯系不到你,我知道你怕我跟著你有危險,我也知道我跟著你會成為你的累贅,但是我真的很傷心,我覺得你這一走,就注定了我們要分開。
我沒有給任何人提過我的家庭,我居住在那個小城市,只是一種逃避,我想找一個小城市就那樣過一輩子,可是你的出現又給我的生命帶來了希望,讓我再次鼓起勇氣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真想就這樣和你一輩子,我有時候想能和你結婚,再給你生個寶寶,我們一家三口是不是會很幸福呢?我覺得一定會,可是這一刻,我知道這些只能變成我的奢望,只能永遠的埋在心里。
你去拿錢贖你的妹妹,你太天真了,我知道這些窮兇極惡的人肯定是貪得無厭,因為我的身上就流淌著這些人的血,甚至比他們還兇殘。
我父親是緬北最大的武裝勢力,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我父親養了實力雄厚的雇傭兵,而且這都是被當地政府接受的,因為當地政府自己的勢力都沒有我父親的厲害,這是一個拿實力說話的年代。聽我母親說我父親祖上是南嶺人,很年輕的時候就到了緬北,在金三角可以說無惡不作,隨著他自己個人威望的提升,他慢慢轉向了半黑半百的性質,就是現在這種狀態。一方面他幾乎和當地政府平起平坐,一方面他又是當地最大的勢力,說起他的名號,整個緬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就是這樣的家庭背景,我從小上學一直有保鏢跟著,我母親出去買衣服也有保鏢跟著,說白了我們根本過不上正常人的生活,我們像是被關在籠子里的鳥,雖然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但是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
直到那一次,父親和鄰邦勢力也很大的一個組織因為利益糾紛發生沖突,他們派人在一個舞會上暗殺我父親,當時我父親和我母親一起參加,在殺手拿出刀子的時候,我母親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為我父親擋了一刀。那一刀確實很致命,我母親終究因為失血過多去世了。
聽說我父親當場就掏出手槍擊中了那個打算趁亂逃跑的殺手,把他帶回家里的地下室,然后逼問是誰派來的。殺手不肯說,我父親就用及其殘忍的手段逼問他,當時我聽到動靜跑到地下室門口,我第一次看到我父親像是瘋了一樣,樣子極為恐怖,那個人在說出是誰派他來的之后,我父親毫無停頓直接開槍把殺手的腦袋打爆了。
我簡直受不了這種血腥暴力的生活,他發現我在門口,就跑出來要和我說話,我罵他,就是因為他我母親才被人殺了,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他。第二天我就跑到了中國。我父親還是很愛我和我母親的,這從他不顧一切的為我母親報仇就能看出來。我到中國幾天后,他就給我打了很多錢,我就在那個小縣城暫時定居了下來。期間他給我打電話,我告訴他我是不會回去的,就當我這個女兒死了。
這一次我知道你這一去肯定九死一生,所以我在聯系不到你之后,馬上就給我父親打電話,我說對我很重要的一個人被一個團伙抓了,要讓他去救你們,我知道在緬北他有這個能力,但是交換條件就是回到他身邊,這輩子再也不能不經他同意離家出走。
昊博,我這會兒自私的想著,你如果不扔下我一個人走了,我肯定會跟著你一起去,哪怕像我媽媽一樣為了你而死,我也是愿意的,最起碼這一生到臨死,我也是和我愛的人在一起的。
昊博,我希望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一定要等著我去救你,如果我知道你出了意外,那我真的沒辦法活下去了,那你就在黃泉路等一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的,下輩子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如果我們都還活著,那你一定不要來找我,我們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的相遇,或許本來就是錯誤。
陳麗雅”
我看完這封信,內心像是被搓了一層細碎的玻璃,心痛無比。
我今生有過結婚念頭的兩個女人,都離我而去,一個去了天堂,天人永隔,而另一個卻是真正的生離。兩個人在走之前都給我留下了一封信,為什么這一切都這么巧?難道這真的都是命運的安排?
美彤和耗子看我拿著一張紙坐在床沿發呆,都很識趣的沒有來打擾我,夜色降臨,我像一尊蠟像一樣,一動不動。
我在思考一個問題,我應不應該跑去找陳麗雅,或許我們會說服她的父親,但是讓她一個有特殊家庭背景的人嫁入普通人家,真的合適嗎?
門被輕輕推開了,外面的燈光從門縫擠進來,在我前面形成一道白色的不規則形狀。一雙白皙的小腿從白色的裙子下漏出來,仿佛是暗夜的精靈一樣。
“進來吧,美彤。”我沙啞著聲音道。
聽到我說話,美彤汲著拖鞋慢慢走過來坐在我身邊,然后把頭輕輕靠在我肩膀上。她沒有開燈,從門口闖進來的燈光,正好照在她的腿上和腳上。
“哥,對不起。”美彤聲音很小,但是我卻聽得很清楚。
“沒有什么對不起的,別想太多。”我回到道。
過了一陣,美彤又說道:“哥,這都是我的錯,我把大家本來平平靜靜的生活打破了,也讓你和小雅姐姐天各一方。”
我深吸一口氣,摟住她的肩膀道:“沒事,命里沒有莫強求,這怎么能怪你呢?”
“可是明明就是因為我啊……”美彤小聲嘟囔著。
“美彤,”我松開她,看著她的眼睛,“什么都不要說了,我來這里就是來找你,現在你平平安安的坐在我面前,我就很滿足了。”美彤還要說什么,我打斷道:“好了,我們不提這件事了,你有沒有給你媽媽打電話?”
美彤撅著嘴巴點點頭,“媽媽罵我了,說我不給她打電話,害得她擔心。”
“就是啊,一個月了不打電話,該罵。”我用手指點點她的額頭道。
“我給媽說我和哥在一起呢,她馬上就不擔心了,讓我不要給你搗亂。”美彤露出甜甜的酒窩。
“你怎么能把球踢給我呢?”我無奈地苦笑道。
“那我踢給誰啊?再沒人會接住這個球了。”美彤歪著腦袋靠在我肩膀上。
“哥,這一段時間,我好想你。”美彤輕輕說道。
“我也很想你。”我歪著頭和她的頭靠在一起。
過了一陣,我開口道:“周浩呢?”
美彤忽然坐直身子抓著我的手笑道:“正讓許瓊姐姐訓呢!嘿嘿!”
我看美彤淘氣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你們吃東西了沒有?”
“沒吃,就等你一起去吃呢,”美彤站起身轉個圈,裙子飄揚起來,美不勝收,“這個裙子好看嗎?”
我走過去打開燈,一時間燈光晃得我睜不開眼睛,我瞇著眼睛笑道:“太耀眼了,都快把我眼睛閃瞎了!”
“哥你真是的!”美彤嬌笑著跑出房間,正好遇到耗子打開房門出來。
“電話打完了?”我問道。
耗子坐在沙發里,“打完了。”
“挨罵了?”我也走過去坐下,美彤跑過來趴在我肩膀上等著耗子的回答。
“沒有,”耗子微笑道,“剛我和美彤出去買了件衣服又回來了,那你去洗把臉,我們出去吃飯吧。”
耗子似乎變了個人,神神秘秘的不想說許瓊的事,但是看起來他又十分得意,一股從內而外的喜悅,我和美彤都能感覺得到。
我站起身對美彤悄悄說道:“翻身農奴把歌唱了啊!”
美彤笑的前仰后合,我拍拍耗子的肩膀,走進了衛生間。
我們三人收拾干凈,我讓耗子和美彤在酒店門前等我,我去把車取回來,三四天沒開,車還是干干凈凈的。我開到門口,耗子和美彤坐了進來。
“哇!哥,這是新車哎~”美彤夸張的做出花癡狀。
“你哥專門買來接你回去的!”耗子笑著和美彤開玩笑。
“真的嗎?”美彤似乎很興奮,坐在后面都快要跳起來了,“哥你真好!”她忽然湊過身子,對著我右臉頰一個蜻蜓點水的輕吻。
“哇~”耗子夸張的捂住眼睛,“快快快,停車我要下去,要不要這么秀恩愛啊!”
美彤嘟著嘴巴做個鬼臉,我則被美彤這個輕吻弄得心神不寧的,感覺右半邊臉都燒了起來。但是很快這稍許的尷尬就被耗子打破了,我們被耗子逗得哈哈大笑,原本已經不怎么疼的肚子又疼了起來。
我哎呦哎呦的一個手捂住肚子,美彤連忙關心問我是不是又嚴重了,著急的樣子讓我心里暖暖的。
我把車停在路邊緩了一下,然后笑道:“美彤,我交給你個任務,你別再讓我笑了,我這傷都快好了,這就是笑疼了。”
美彤娥眉微顰,點點頭道:“好吧,那現在開始周浩哥再不許說話,我也不說話。”
我笑著點點頭,發動車子繼續前行。等到了小吃街,美彤表現的更加興奮,我和耗子受到感染,也像小孩子一樣把那些小吃挨個吃了個遍。
飽餐后我們心滿意足的回到酒店,計劃明天就起程回家。反正美彤開學已經遲到半個多月了,索性打電話請了長假,耗子也給許瓊打電話,讓她飛到大理,我們在大理會合。我和耗子計劃借此機會,自駕游好好玩一圈,把以前沒玩好的都補回來。
關于公司的情況,我那天一回到瑞麗就打了電話,幾個大股東都說周董走之前交代過了,現在年后工作開展順利。我和耗子聽到這些消息也都放心了,沒有了工作的牽絆,我們心里最起碼輕松了不少。
睡在床上,想想計劃的旅程我也有點激動,這也難怪美彤興奮成那個樣子。忽然想到陳麗雅,一個月以前我都還和她睡在一張床上,但是現在卻天各一方,心里感覺有點難過,但是我心里總是有一種感覺,我和她不會就這樣分開,或許順其自然更好一點吧。
我伸手關上床頭燈,安心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