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芊芊微微一笑，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只不過一句話，就立馬上有氣無力的二小姐變回平日那活蹦亂跳的樣子，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再看旁邊那兩個二小姐的“忠仆”，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一副大勢已去的樣子。

其實，杜芊芊說的，也不完全是誑騙的話。當年這件落水事件發生之后，過了不久，宮里面的麗妃便傳召她們姐妹二人入宮，那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麗妃娘娘。

“妹妹真的好了？”杜芊芊故作驚訝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妹妹一番，“妹妹這身子骨，還是很纖弱啊！”

“姐姐，我真的全好了。”杜芳晴著急道，生怕上頭知道假病的事，不允許她入宮似的，著急地解釋道“妹妹前幾天是病得昏沉沉的，這幾天喝過何大夫的藥已經好多了。再加上姐姐來看望妹妹，妹妹我實在太高興了，覺得這病了好了大半。這兩天我一定會讓何大夫給我加重劑量，好好養著，無論如何也會把身子養好，陪姐姐入宮的。”

二小姐說得很急，她的心里更急，額頭上已經滲出汗珠。

這一次，要見的人可是寧王的母妃麗妃娘娘啊。雖說她是一名庶女，無法攀上正妃的位置，但是側妃的位置還是有指望的。既然現在是一個可以給麗妃留下好印象的絕佳機會，她又怎么會輕易放棄掉呢？

李媽媽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二小姐一眼，恨恨地在心里罵了句：“怎么就這么沉不住氣呢，一聽到寧王兩個字就什么都不顧了，要是以后真的嫁入寧王府，這個女兒還能夠為這個家謀些福利回來嗎？怕早就暈頭轉向，連自己姓什么也不記得了。”

杜芊芊扶二小姐坐到榻上，取出自己的手帕，仔細地替她擦拭額角的汗珠，含笑道：“好妹妹，我不過把這個消息告訴于你，然后征詢你的意見，你怎么就急成這個樣子了呢？姐姐素來知道你愛熱鬧，如果這一次去了不的話，以后必定會后悔死的。所以姐姐這才過來看看你。”

二小姐似乎沒有料到這位素日清高的姐姐居然一下子對自己這么好，不由感動地叫道：“大姐！”

連李媽媽與春梅也不由望了過來，看向杜芊芊的眼神均出現驚詫的神色。

杜芊芊拍拍二妹妹的手，柔聲道：“好妹妹，你也別多想，這幾天好好將養好身子，姐姐無論如何都會帶你入宮的。這里缺什么，如果不好意思跟母親說的話，使個丫頭過來跟我吱一聲也是可以的。”

這個時候，蘇氏已經有意識地培訓自己的女兒學習如何管理內宅，所以這杜府的開支，杜芊芊有一半的支使權力，只不過到時跟蘇氏說一聲就可以了。

杜芳晴感動得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杜芊芊覺得事情已經差不多了，這才緩緩開口道：“好妹妹，其實姐姐這次來，是想拜托妹妹一件事情。”

“姐姐你說，只要妹妹可以辦到的，一定幫姐姐辦得妥妥當當的。”因了剛才的事情，杜芳晴極其豪爽地說道。

杜芊芊似乎有些為難，停了好一會才說道：“妹妹，姐姐想向你借李媽媽一用。”

一旁的李媽媽愕然地瞪大眼睛，雖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絕計不會是什么好事。她心里面著急，暗地里拼命朝二小姐使眼色。

二小姐似乎也沒有料到杜芊芊會向她借人，但是剛才的話已經說出口了，不好意思推托，只好硬著頭皮道：“姐姐怎么會想到借李媽媽呢？”

杜芊芊深深地嘆了口氣：“好妹妹，說句實在話，本來我也不想勞煩你的。可是前兩天跟著堯弟的婆子又請了假回去，聽說是家里面出了點事情，一時半會回不來。你看堯弟好動得緊，如果身邊沒有一個細心的婆子跟著，怎叫人放心得下？我看李媽媽對于這方面最拿手了，所以就尋思著借李媽媽用一段時日。至于酬勞這方面，一定虧不了李媽媽的。”

李媽媽以前被人抓住把柄，一顆心七上八下，如今聽得非但不是問罪的事情，還是一件好事。不由喜上眉梢，眼睛看著二小姐，恨不得二小姐馬上應允下來。

二姐姐想了想：“好吧，既然姐姐有求于我，我也不為難姐姐，李媽媽就過去跟著堯弟吧。”

杜芊芊立刻顯出一副大喜過望的樣子，握住二小姐的手道：“好妹妹，真是太感謝你了，難道你這么體諒我。我讓母親馬上去尋人，待找到合適的人，立馬把李媽媽還回來。”

接著姐妹倆又說了一會話，杜芊芊看看天時差不多了，便推托還有些事情，要到母親那里去，便告辭出來。二小姐杜芳晴讓春梅一直送到了院子外面。

一直走到看不到二小姐居住的芳菲閣，香珠這才停下步子，朝自家小姐豎起大拇指，佩服道：“小姐真是厲害，不過動動手的功夫，就揭穿了二小姐裝病的事情。還有，不過提了一下寧王而已，就把二小姐從床上逼下來了。小姐，你真是有辦法。”

看到方才在芳菲閣，自家小姐對于二小姐的一番表演，完全掌握主動權，一舉擊中二小姐的軟脅，看得她在心里面暗暗叫好！

接下來對付李媽媽那段也十分精彩，抓住李媽媽的愛財心理，讓她親自來照看堯哥兒。說到底，讓害過堯哥兒的人來照看被害人，世上還有比這更穩妥的法子嗎？

這個時候，香珠對于自家小姐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二小姐有一陣子不會再鬧騰了，而堯哥兒也會安全一段時日了。

杜芊芊見香珠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全是欽佩的眼神，不由笑笑，走出兩步，猛然怔住。她怎么覺得，香珠對于自己欽佩與夸獎，像是好久好久沒有過的事情似的？

這種久違的感覺……

腦海中晃過以前未出閣前的片斷，以前的自己，雖說自負才華，未免清高一些，但是明辨是非，對于這些內宅之事，可謂處理得極為漂亮。但是自從嫁入寧王府之后呢？

她的面前浮現出許許多多入府以后的畫面：

入府第一天洞房，自己的夫君竟然不屑于掀起自己的蓋頭，紅艷艷的蓋帕是自己飽含著熱淚取下來的，而那個人，則跑到通房丫頭那里去睡了一夜；

從第二天開始，她幾乎是見不著那個人，那個人不是宿在書房里，就是徹夜沒有回來，再然后就是跟著他手下的那些僚客不知道在商量什么軍機大事，而自己望眼欲穿，也不見那人回轉的身影；

再然后，自己聽信了別人的建議，抱著做一個寬廣豁達的好妻子的心態，一連給自己的丈夫納了好幾個妾室。本以為自己的丈夫會因此對自己好一些。不曾些，那薄情寡幸之人居然夜夜與那些妾室們廝混，對于她這個正妻不聞不問！

再后來，便是家族的滅亡……

杜芊芊痛苦地捂住臉頰，那個卑微得如地上塵埃一般的寧王王妃就是自己嗎？自己從何時起，變得如此懦弱，變得如此自輕自賤，變得如此優柔寡斷，變得如此患得患失起來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難道喜歡上一個人，真的會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人不成人，鬼不成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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