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快步走到太后身邊,經過霍統領身邊的時候,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惹事的主兒一眼。
太后的藤椅就擺在院子門前的一棵碩大的、約有上百年年輪的大樹下,這棵樹冠碩大而圓厚,恰到好處地遮蔽住猛烈的日光。而且,微風過去,還有絲絲涼風吹送。
“母后,你看這天氣怪熱的,莫熱壞了身子。媳婦那里有剛熬好的冰鎮蓮子合百湯,最是解暑。請母后移步過去。至于這些無法無天的家伙……”
麗妃側頭看了身后跪倒的一大片,轉頭朝太后陪笑道:“就讓他們跪著好了,也好教訓這幫不知輕重的家伙!”
說完就要伸手過來攙扶太后。
太后一擺手:“慢著!”轉頭看定麗妃,“我說媳婦啊,這些人都是寧王那邊的人?”
寧王是麗妃的親生兒子,太后當著這么多的人的面,把這些人的來路點了出來,明擺著是不給麗妃臺階下,也有意要追究到底了。
麗妃心中暗恨,心道:“死老太婆,真是給臺階不下!本宮方才已經好言好好語說了,這死老太婆怎么非得跟寧王過不去呢?”
這些話她當然不敢當著太后的面說,當時臉上抽搐幾下,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來,道:“母后,何必跟小輩們計較呢?再說了,寧王如今已成皇上的左膀右臂,公務繁忙,上段時間還被派到陜北去呢。這路途勞頓的,都叫我這個做娘的心疼。所以對于這些下人們,難免疏于管教一些……”
麗妃一邊極力替自己的兒子掩飾,一邊觀察著太后的臉色。
太后根本無視麗妃的辯解,冷哼一聲:“是真的疏于管教嗎?還是任意放縱?”
見太后的語氣重了,麗妃吃了一驚,忙道:“母后這話從何說起?寧王又怎么縱容手下任意妄為呢?”
太后懶得與麗妃搭話,手一抬,指向院子的朱色大門:“都看到了吧,那是什么?”
麗妃定睛看去,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院子門口處的兩扇朱色大門,一扇破了一個大洞,另一扇搖搖欲墜,一看就是粗野之人用腳踹出來的。
太后慢悠悠道:“媳婦,你不會不知道吧?這個院子是皇上賜給肅王靜養的。而且皇上還說了,閑雜人等沒經允許,一律不得擅入這所院子,不許擾了這院子的清靜??怪颊叨〝夭火?,”
說到這,太后的眼睛溜了一下跪在地上的若干人等,悠悠閑閑地轉頭問道:“媳婦,你說句話吧,該怎么處置?”
一聽到“定斬不饒”這四個字,底下跪著的那一溜人這才知道闖了大禍,當下渾身打起冷顫來,齊齊磕頭求饒。
霍統領定定神,大聲道:“太后,容屬下陳情。屬下并非故意冒犯肅王,只不過方才有一名刺客闖入寧王的居所,想要行刺寧王。屬下一路追蹤,追到了這個院子門口,所以才想進來搜查刺客的?!?/p>
麗妃眼角一挑:“什么!居然有人想行刺寧王?!這還了得!”她一揮手:“來人——”轉頭瞥見太后,這才收斂地把手放下,轉頭對太后道:“母后,有人要行刺寧王,這個刺客當被千刀萬剮,母后你看,還是抓住刺客要緊!”
太后冷聲道:“你慌什么!如果刺客真的在院子里的話,就不用擔心他逃得了。不過……”
太后看定霍統領:“既然你說你們是追刺客而來的,那刺客長什么模樣,你們看清楚沒有?”
霍統領一滯,硬著頭皮道:“回太后,當時事發突然,屬下的確沒有看清刺客長得什么模樣?!?/p>
太后冷哼一聲:“一群廢物!連個刺客什么模樣都看不清楚,還說追查什么刺客!難不成這整個皇宮里都是刺客不成?!”
麗妃只覺臉上無光,不由又狠狠瞪了霍統領一眼。
霍統領后面一個人突然道:“我看見了,那名刺客穿著淡紫色的衣衫,我記起來了,就是淡紫色的衣衫!”
這個時候,院子里,朱門后似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轉角處露出一角淡紫色來。
霍統領只覺呼吸一滯,他雖然也奇怪這個刺客怎么這么大膽,居然躲在門后偷聽他們說話。但鬼使神差的,他居然信了自己的直覺,信了這極不符合邏輯的事。他朝旁邊另一個侍衛一使眼色,兩人齊齊撲出,當即把朱門背后那個人揪了出來。
“你們干什么,快放開我!”被抓之人拼命掙扎,叫喚著。
眾人一看,不由啞然失笑。這不是太后身邊的傻姑嗎?這名宮女本來叫做英姑的,只是一直瘋瘋直顛顛的,所以宮里的人都呼她為傻姑。
太后眉頭一皺:“傻姑,你躲在門后面干什么!還有,你身邊的披帛哪來的?”
一看到傻姑身上披著的正是自己身上的那條淡紫色的披帛,站在人群后面的杜芊芊唇邊不由露出一絲笑意。原來傻姑向自己借這條披帛,原來是這么個用意。
傻姑擺弄著身上的披帛,顯得喜愛異常:“回太后,傻姑剛才出去玩,在宮門口看到一個姑娘,她身上披著這個東西很是漂亮,所以奴婢就搶過來玩玩。后來不知怎的,傻姑走錯了地方,然后被很兇很兇的人追……”
她看了一眼面前霍統領,還有地上的若干人,臉色突然變得驚恐起來,后退著朝太后身后躲去:“太后,奴婢不是故意的,太后,這些人都是來抓我的。我,我不要被抓走,我不要關進小黑屋子里去!”
太后又好氣又好笑:“哪個要關你了,說了叫你不要亂跑,你怎么如此不聽話,非得到處亂跑,惹出事端呢?”
霍統領口瞪目呆地看著傻姑,半晌,終于像斗敗的公雞般,泄氣地垂下了頭。
他們怎么說也是宮中一等侍衛,有著敏銳的判斷能力,沒想到如今卻栽到了一個傻姑娘的手里,那豈不成了整個皇宮的笑話了?
一旁的麗妃的臉色難看至極,猛地一甩袖子,再不看那些令她臉上抹黑的人一眼,轉頭朝太后道:“母后,媳婦身子不適,先行告退。這些不成器的家伙,就勞煩母后管教了。”
說完,帶著自己的丫環婆子們怒氣沖沖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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