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一天不是那么無聊,不是那么閑暇,就不會想著方兒地讓包打聽去調查,也不會因此有了后來小天對我的厭惡,甚至決絕到可以說出那種言不由衷的話來。
從那一天之后,這件事就傳遍了。小天最初進來這個學院,我并不清楚是不是因為高考,不過過幾天他要轉專業卻是鐵板釘釘的事實。灰米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并沒有多大的吃驚。只是我無疑有點失落。本想著即便他轉專業,也不會抹殺我喜歡他的熱情。可是事情往往瞬息萬變,說的,做的,想的,可以在一剎那全部逆轉。如一匹脫韁的老馬,拉都拉不回來。
現下也快八月末了,天氣也有點微微轉涼,從軍訓到現在,很多事情都并非我們所想像的那么簡單。他收拾書本的時候,我們正在上自習課。所以小天走過教室的背影顯得很孤單,明明只是轉專業,卻感覺像是高中年代那些離開學校即將踏入社會奮斗的倔強者。他挎著那個黑色的皮包,從我身旁走過時,留下了一個捉摸不透的微笑。當時我把那比作再會!
自習鈴聲一想,理所當然在第一第二第三幢教學樓穿梭。大學學習就是這樣,沒有固定的教室,如小呆曾說的,就是減肥式上課。我覺得很對,畢竟一直是沒有停歇的上下樓梯。
“怎么啦,小天一走,你就渾身沒勁啦,至于嘛,我說,記住距離產生美。我家輝還不是一個學校呢!”灰米勸慰地握著我的手說。
我苦笑不得:“一點兒都不一樣,至少你和許輝是一直分開的,而小天呢,他是和我們同班哎。差太多啦。現在手機又壞了,很多事情又做不成,可怎么活呀!”
“呀呀呀,你想太多了。許天不是因為比賽離開過一月嗎,也沒見你得過什么相思病。反倒跟那個什么什么二年級生打得火熱。”灰米笑我不知羞。我啞口無言,悶著頭,浮想聯翩。
“喂,小微,要不今天晚上跟我和許輝去聚會,反正我們都挺喜歡你的。多一個還能多出一個付錢的”灰米擠著眼睛笑笑說。
“啊,不會吧!”對于多一個付錢的這話,我呆若木雞。當電燈泡還倒貼,忒慘了。
“哎呀,怎么可能讓你付錢。我家小輝會自行處理的,放心啦,今天你只需要痛痛快快地玩就行,總而言之,還不只你一個人。他呀,過生日。之前跟你說過的,所以今晚到的人很多哦。”灰米湊到我的耳際,悄悄地說。這下,我可放心了。今晚的人很多,我在踏入ktv的時候多多少少有點緊張。我兩手拽著自己的挎包,費勁地往311挪,無奈同行的灰米又趕去洗手間,所以尷尬地就只有我一人。
ktv的環境很嘈雜,可以聽到從四面八方傳來的狼嚎聲。里面的地板是深色透明發光的瓷磚。上面的吊燈很古典。顯得頗為華麗,柜臺上的服務員極年輕,大概二十幾歲的樣子。可臉上畫地濃妝,卻生生毀了她在我心目中的印象。旁邊有一個三十幾歲,看上去很慈祥的一個大叔,他正坐在椅子上,看一份新出的報紙。右側處又有一個類似小蜜蜂的東西。姐姐曾看吧臺,所以我也見過。
好不容易到達311的時候,又在疑惑要不要進去。我來回地在樓道里走,輕輕地,每每走到那些大開著門的房間,心就莫名地驚慌。手心,額角都溢出了汗。剛自我調節一番,打算敲門時,眼前的門又猝不及防的開了,正對一個人。竟然是哥。后來我想了一想,哥是許輝的朋友,生日聚會不可能不邀請他。
“咦,小微,你真來啦。看來輝沒騙我嘛!來,進去!”進去的時候,因尷尬不適應,我顯得很滑稽,除了認識的葉一行人之外,并不知道對座的那些男生是誰。他們盯著我差不多一個鐘頭,有的吸著煙,有的拿過話筒讓我唱歌,有的把桌上的好吃的往我面前放。我全都不假思索地拒絕了。一心只想著灰米能趕快來解脫我的窘境。從進來為止,就沒看見一個多余的女生,怎么想,都覺得自己是個怪物。
“哎,小微平日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還跟人干過架,怎么,就這么一個場合,都把你嚇成這樣了”哥擠在我的身側,幸災樂禍地激怒我。
“喂,你別提哪壺是哪壺嗷,否則……”我用眼神掃視他,嘴一翹,收回。他一愣,不敢說下句了。
灰米回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有三瓶喝完的啤酒。看樣子她吃壞了東西,所以上廁所的時間也超出了我的想象。她捂著肚子進來,許輝忙擔憂地問了一句,又把屋子里高倍音量的歌聲調到最低。然后就是一屋子盯著那兩個情意綿綿的兩人的眼神。
“要是小天在這里就好了!”我自言自語期盼地說。
“怎么,想男朋友了。你看今晚這么多帥哥。還不夠挑,你可真貪心。”他把桌上一包未開的開心果遞到我的手上,小聲說:“拿著,不吃白不吃。反正有人付費不是。”
其實,我本來就愛開心果,伸出手立即眉開眼笑地接過了:“喂,謝謝。其實我最喜歡吃開心果了。不過能不能幫忙把它撕開啊,對著你,我還好意思,對著陌生人,我可不好意思。”我又把開心果塞給他,附帶了一句:好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會意地接過,幫我撕了。然后重新塞給我,自己一顆都沒有拿。我盯著他,也始終沒動。
“我們一起吃,行不?”我看向他,等著回應。
“別告訴我,你不敢吃?”他在揣摩。我很知趣地點了點頭,默認。他總算把手伸了過來。我看著那些男生滿臉通紅,喝得醉醺醺的,還一個一個比劃猜拳。其中一個從一開始就包攬了唱歌的任務,好像是樂不思蜀。現在還沒有要停的意思,話筒被他緊緊地拽著,起初哼來的歌還能聽,后來就成了噪音,包圍在整個房間里。一時之間,那種氣氛難以形容。
灰米東倒西歪,頭枕在許輝的大腿上,口里說著醉話,胸口處用手拽著一瓶還未開啟的易拉罐啤酒,大概是睡得不好。所以兩腳很用力地瞪著桌子腿。我恍惚看見許輝移了桌子好幾次,也把著灰米亂動的腳好一陣兒。
哥與我倒真是其中最聰明的兩個,喝酒的時候敷衍,唱歌的時候敷衍,純粹兩個局外的看客。等到一撥一撥的人倒下,等著一撥一撥的離開,最后徹底留下我們幾個熟悉的人,灰米和許輝,哥和我。然后灰米從睡夢中醒來,頭昏昏沉沉的,她這樣自言自語的說。然后環顧四周,又大叫地感嘆:咦,咋都走了呢。
然后今日的壽星許輝摸了摸灰米的腦袋,沖對面的哥和我眨了眨眼,然后忍著,露出一個苦笑臉。我一向愛插嘴,說點話總喜歡繞圈子。這時候捉弄灰米的好機會,我怎么能夠錯過了呢。
“算了,別怪哥沒提醒你,如果你現在再想著捉弄人,到時候氣氛尷尬。可別哭沒洞鉆。”哥拉了拉我的袖子,正義凜然地提醒。別說,也應該多謝他的提醒,否則到時候真得罪了人,后悔也晚了啊。
“灰米,現在我們該回學校了,雖然有假條,也不能代表我們可以為所欲為吧!我可不想被記過呢。”我看了看手機,認為怎么著,也該收斂一下。喝得醉醺醺的葉等幾位已經回了各自的學校,就差我們這四位未歸者。
“筱微,你是許天的女朋友是嗎?”許輝從包里拿出一支煙,看著茶幾,頓了頓,難掩滿腹心事。
“是啊,怎么啦?”其實,我心里多多少少有點心慌,這許輝是許天的哥哥,他們兩人關系不好,我也是查清楚了的。
“哦,沒什么,只是希望你多包容一下他,或者勸勸他,他真的很固執!”許輝并沒有直接開門見山,道明他們二人之間的隔閡,我也沒有那么大的勇氣,去打探別人之間的瓜葛。只要心里有點警惕,就足夠了。
“咦,輝,原來你與小微的男朋友是兄弟啊!聽著這姓,我就知道這猜想不錯。說說,我們學院有名的街舞帥男有什么比較瓜兮兮的事兒?”灰米估計有點受涼,拿桌上的餐巾紙擤了擤鼻涕,又激動地搖著許輝的胳膊,好奇地看著我大叫。“嘿嘿。灰米,你……你別激動,別用那種眼神盯著我,受不了,受不了。”灰米一雙眼睛大放奇光,伸著長長的脖子,玩味似地笑著說:“以前我還在感慨,為什么小微吊上了我們學院較帥的男生,原來,呵呵,看來。我懂了。畢竟是兄弟,這怎么說,都有點相似之處。”灰米又縮回去,用胳膊有意地碰了碰許輝。
“哎,灰米。你肯定想得太復雜了吧,人各有不同,不是因為你喜歡的是輝,俺這妹妹就和你一個嗜好,喜歡同種類型。我看許天跟輝的個性可是截然不同呢。”哥在一旁不贊同地開腔,不知是幫我,還是自己主觀的情緒。
“呵呵呵,對對對,我們雨大才子也有可能是小微的……菜,這是吃醋的節奏嗎?嗯,感覺有點韻味,就是吧,來不及了哎。”灰米什么時候這么能說了,這回擊地,又可以看到哥詫異的眼珠子了。我想,哥一定無奈地在心底說:哎,女人。可真是老虎啊!
那一天晚上,回學校的時候。只有哥和我。許輝是別校的,灰米又擔心他一個人的安全,所以兩人找了兩間稍稍便宜的普通房睡了,并沒有回學校。大街上,晚風吹得人全身都有點冷,雖然到了十二點,來來往往的出租車卻沒有停下它們的腳步。大亮的路燈照著寬闊的馬路,也照亮馬路上這一前一后的身影。
“嘿,小微,你有沒有覺得這很浪漫呀,沒有過這么美好的經歷吧!兩個人,走在昏暗的燈光下,向著光明的未來前去……”哥說著說著,還比劃起來,仿佛我們現在這情景真有點浪漫似的。天啊,這無聊的節奏啊!浪漫,估計都沒在我腦海里出現過,大晚上的,要不是認識,我最多也能想出一些壞蛋,調戲良家婦女等等。想當初姐姐帶著我和她的同學玩,一次性,就是這么晚的點兒,那時候也只是走大路,高度警惕罷了。
不過,也進了學院,才明白留給我們的只有等待。宿舍已經關門了。寢室里都以我們請假的緣故,認為我們回家了。就連回學院都是用許輝曾經用過的一招。只不過我們沒有梯子,而是徒手攀爬。
“怎么辦,我們只有露宿街頭了哎!”哥憂心忡忡,看著我。
“樂觀點,都進了學院了,還怕沒有睡覺的地兒。我們的教室不都不喜歡鎖門嗎,隨便找個教室,趴在課桌上睡一晚不行嗎。等第二天六點我們就溜回寢室就行了嘛!”我小聲地對哥說了我的想法。他伸出大拇指,回了句:聰明!就這樣,結束了。最后我們化難為易,成功解除了危險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