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有模有樣坐在小船上,撐著漿向前滑行。旅途中左顧右盼,走馬觀花的景致就是我們這些孩子快要逝去的青春。青春一詞,不是我陪著你,就是你陪著我,不是我笑了你,就是你諷了我。白影那個女孩子大概是早就出現了的,只不過我們單純地把她放逐到其他的邊緣,不到關鍵時刻總不會想起。那么熟悉的黃色,那么飄逸的卷發。
我確實見過她,一開始就有人提醒我。影姐,可不就是他對她的稱呼么。大概我一遇事情,腦子就開始混亂。把身邊發生的小事件件拾起,唯獨忘了我是正在談戀愛的孩子,所以不在乎就理應付出不眷顧地代價吧。小微,這又是你消極的節奏么?
小呆捧著腮,盯著我發愁,然后出謀劃策說:“要不,你主動點,把那女生邀請到一塊兒,警告她一下。”我覺得十分不妥,何況憑什么阻止別人的戀愛。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啊。我使勁搖了搖頭,以此說明這種情況的少之又少的可能性。
“你一遇這種事就膽小。”小呆說,“上課回答問題你不是也表現得很好么,怎么換個對象就不行了呢。”小呆從背包里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刷刷刷地在上面寫了序號一二三,復調轉紙筆紙,塞到我的手里。正色道:“我已經幫你把序號排好了。你可以試試。把你想要問的問題一一寫下來,到時候背一遍就行了。孰能生巧,你明白不?”
我哈哈大笑起來,這主意雖然笨地要命,可是效果或許也不錯。成為一個笨笨的女孩,生活該多么有秩序呵。
“小呆,我們找時間去游樂場吧,怎么樣?”我有意回避問題,笑著說:“至少要在第一學期瘋一次,不是?”
“無語,你該不會受傳染了吧!”小呆嘟著嘴,一手搭在我的肩上,說:“像他們說的那樣,大學不逃課一次不叫大學,不掛一門科也不叫大學。”我扯了扯她的袖子,直笑他隨大流的語奏。她倒樂意地甩了一下頭。最近,她陪我的時間可真多。不得不讓我承認,能夠認識小呆,是我的運氣。
午后,我們出校門逛街,在一臟亂又破敗地出租地,停下了腳步。小呆與我相視一笑,大步走了進去。五分鐘以后,我們出來,各自的手上多了一輛自行車。小呆開路,我隨后。我們騎在人山人海的馬路旁,我們行駛在絢麗多姿的商場外,我們開拔在幽遠寧靜的公園里。穿過一條條小路,看過一道道風景。原來,適當走出校園,游覽一下外面的世界,也是可以放松自我的。后悔現在才明白,當初咋就沒骨氣地窩在寢室里,心甘情愿地受著別人的氣呢。
后來,我們真就去了游樂場。環行狀地柵欄五顏六色,一覽無余。小販借著這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人群,發動他們有力的歌喉,一遍又一遍。卯足了勁,向那些往游樂場云集的旅客吆喝。小呆指了指門,用種不自然的神色說:“想清楚啦,進去門票還好,玩的話可沒有份兒。”“我知道!”我回她,“就是不可褻玩焉。ok,我明白!”我把手高高揚起,向她比了一個贊同的姿勢。她也只是笑,只是笑,好像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夠她笑一下午似的。我長這么大,一直覺得孤單,在經歷一次一次的黑色漩渦之后,我受到了友情,親情乃至愛情的背叛。所以我每次在和別人成為好朋友之后,總是不能放開地說出我的想法。我總認為,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不管怎樣,隨著時間我才能徹底了解能不能和這個或那個所謂的朋友交心。時間證明,小呆不錯,對我的確付出了真心。我真是一個不可理喻的家伙,怎么思想如此過分呢。可是我又能怎么樣呢,黑暗的罩子一直都在,即便白日升起紅彤彤的太陽,我還是害怕地縮成一團,一個小得不起眼的團。
一個微微冷風猛灌地日子,小呆帶著我闖了游樂場。真好,又讓我記起了那些較為知足的日子。唯一一個過六一兒童節和自己最依戀的母親呆在一起的日子。那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道路上,母親溫柔的大手緊緊拽住我的小手。如此讓人懷戀的大手啊,無論何時,我總能感受到,母親告訴我,孩子,你不是孤單一人。可是,媽媽,現在小微還會有你的鼓勵么?
“你看你,又發呆了。記得好好調整一下心情。過不了多久,就要期末考試了。要是掛科,就得早點返校補考。”小呆說,“你不會傻到真去掛個科,到時候早點返校補考吧!”
“喂,小呆。小微有那么糟糕?”我說,“放心,筆試絕對不會出錯。技能課,第一次,老師應該會放我一馬。倒是你,考試前可別亂吃東西。否則影響考試!”我伸出握緊的拳頭,沖她比劃。接著又來了一個大力水手經典的動作。小呆明顯一樂,拍手大叫著正常的小微又回來了。我在一旁也只是干咧著嘴苦笑。尼瑪,你的笑容不值錢的么?
那一個下午,大操場上,走廊上,各個教室以及各幢寢室進行了翻天覆地的大掃除。煙塵滾滾,泥沙滿天的世界里,我知道期末真的臨近了。而且最為重要的還將迎來進入大學的第一個期末測試。實話實說,我的確有點緊張。畢竟平日里確實沒有過多的努力。也許正因為是大學,我或多或少地放松了自己。能不放松自己么?初高中年代,我拼命地去成為一個朝著藍天飛翔的風箏,可是我從未明白自己被牽引的長線已經達到了最大的限度,也許就要嘎吱一聲,被放飛很高,又慘不忍睹地墜落,墜落。如今,我不想墜落,所以我選擇了平凡,呆在天空中的某個角落,不奮不顧身地上升,也不渾渾噩噩地下落。呵,應該算得上聰明吧!
晚上,我抱著枕頭哭了很久,不發出一點聲音,幾乎沒有人知道我在哭。對,就這樣吧,權當我嘗過失戀的感覺。可是我這失戀呵,竟然是在還沒有聽到任何拒絕的言辭下進行的。從書中所說的那樣,這用得著嗎?不過,一切也總會結束的,就在這個期末,考試結束,黑暗的思想結束,連帶著并非清楚的羞澀愛情同時埋葬于易水學院的涼冬里。
“你這幾天又怎的了?”手機里哥的聲音有點異常的大,“總感覺你變得怪怪的。哎呀呀,你不會在某個角落抱頭痛哭吧!”
“嘿,你的想象力可真豐富!”我把聲音壓低,盡量聽起來很自然,盡量不帶著哭腔的啞音,我又說,“哥最近不會閑得慌,又或者離不開妹妹吧,要不然咋就在這個當口想起給我打電話呢?”
“呵呵,你可真能說。”手機里他笑地有點傻,然后回道,“我是在想好不容易吧,有了個妹妹。突然之間失蹤了。作為哥哥的我好歹要尋一下才像樣。小微曉得吧,少了個親人,視而不見就是冷血動物了哎!”
“我覺得這句話該原原本本地送給你。”我嘆氣著說。
“咦?”他疑惑,又好奇,“哪句?”
“你可真能說哎!”我一個字一個字地對電話里頭的那個人說。結果只聽見哥回來改編《鄉愁》里的一句詩:哥在外頭,妹在里頭!這整人的技巧,可真行。
“怎的妹就要在里頭,你卻要在外頭呢。我們換一下位好不,你放心。妹在外頭會拿高香跪拜的。”我以牙還牙說,“哥在里頭,妹在外頭。”
“那樣是不行的!”他大喊。
“為何?”我驚訝。
“你見過新娘在外頭,新郎在里頭的嗎?所以呀,哥不能在里頭的,否則天下大亂。”
我捧腹大笑,無語地倒在了床下。誰能不為這樣一個哥哥興奮么?他常常能在最為關鍵的時刻,用一兩句最為幽默的話解決你無數的麻煩。“寒假快到了,有空去我家玩怎么樣,聽說妹家里沒人?”手機里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婉,好像只怕一個不注意,就讓我這個多愁善感的女孩再中了胡思亂想的計,所以又聽見他緊張后結巴的話語,“小微。你千萬別……多想,哥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單純地邀請你到哥家玩幾天。”
這回又讓我心花怒放了一個晚上。
雨,雨,多么詩意的筆名,可是也有這么不詩意的時候,我笑著答應了他,并滿心歡喜地合上了手機。
在這樣一個有點蕭瑟的冬日晚上,我把被子蓋在頭頂上,偷偷地竊喜。多么愜意的一個想法呵。可是恍惚一個眼神,我又想起了那個有著黑色皮包的帥男孩,他會什么時候還給我一個愛情,難道真要從此結束之前的一切么?
可是由不得我多想,畢竟他很久都沒有聯系一個很想聯系他的女朋友。呵,該換一個稱呼了吧!女生,女孩子?還是無可救藥的女人?我發現有點在乎的難過了。一個不懂愛情的我突然之間明白了心痛,多么幸福的體驗呵。
一個渴望幸福的女孩突然之間感到了失望,多么偉大的考驗呵。
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孩終于有一天嚇跑了愛情,多么幸運呵。
寢室里好不安靜,白幟燈照得屋內大亮。一方小桌上,幾人點著香煙,桌上放置著一個精致的白瓷煙鍋,里面除了點燃的香煙之外,還有十幾根短截的煙蒂。
紅太狼站在一邊,很細致地碼了自己手中的紙牌,然后抽出一張大王放在秦佳木剛剛下的貳上,隨著幾人沉默,紅太狼啪一聲甩下了手中所有的紙牌,大叫一聲說,哈,贏啦!然后其他幾人在哀嘆自己手背的同時,也粗魯地罵了回去。
我拽緊被子用力堵住耳朵,無奈那聲音越來越響。我的心情就像一壺沸騰地快要蹦濺的白開水,隨時都要炸開。于是——
“你們很閑嗎?”我大叫,“說話不能小聲一點啊!”
“尼瑪,你有病吧!”一女生把紙牌一扔,站起來罵我。
秦佳木扯了扯那女生的袖子,好意地看了我一眼,圓場說:“哎呀,別跟失戀的人計較,快坐下,坐下!”
那女生會意一聲,拉開板凳,再次心平氣和地坐下了,也許她們太明白失戀,所以一遇到失戀之人,忍不住同情心泛濫,多大的火氣都能暫時壓制。只是我,無疑,沒有一點兒勝利在手的喜悅。期末臨近,總要復習,一切便重頭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