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伯侯府。正院。一襲天青色長衫,腰間玉佩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眉眼溫潤,陽光自紫紗色窗棱紙上透過,仿佛給他整個人披了層溫潤的銀光!田文遠眉頭微皺,一臉的不樂意,“娘,您讓我給那個傻子去道歉?”她也配!
田夫人揉揉眉心,保養得當的臉比著實際的年齡要小上好幾歲,這會的心情不算好,但也沒差到哪去,孩子嘛,不聽話慢慢教,不至于為這個氣壞了自己。
“你說了,她現在不是傻子。”輕輕的端起官窯細白瓷的茶盅,田夫人眉眼不抬一下,語氣輕柔,“皇上封她為清平郡主,她就是郡主,也只能是郡主!”有著皇上御賜的封號,哪怕她真的傻,可誰敢看她不起?
田文遠臉色難看,“娘,您的意思是,這門親事,咱們就只能認了?娶一個傻子回來?”
田夫人沒出聲,優雅的喝了口茶。
“我不娶個傻子,兒子不要。娘,我有喜歡的人,我要娶……”
“你喜歡的人是蘇扶玉,你要娶她,是不是?”放下茶盅,涂著鮮紅丹蔻的手指微翹,在陽光上映出抹耀眼的紅,田無人眉輕蹙,下次試試溫和一點顏色的,這個好看是好看,可太紅了。
“娘,您都知道?”田文遠瞪大眼,娘竟然知道他喜歡誰?他以為……想到連娘的眼都沒瞞過,那父親那里?
田文遠心里七上八下的,砰砰直跳。
“這事你想都不用想。”田夫人靜靜的瞅了他兩眼,看著兒子臉上受傷的表情,她挑眉,神色平靜可語氣卻是極盡尖酸刻落,“私相授受,不知檢點,不顧禮儀廉恥,明知是自己的未來姐姐還想著勾一引,沒有一點羞恥心,這樣的女人咱們府可不敢要。”
“娘,玉兒她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這樣的人?田夫人溫柔一笑,眼底卻閃過嘲諷,“那你和娘說說看,她是哪樣的人?怎樣的守禮守到和個外男私定終身,怎樣的自尊自重到和你這個未來的姐夫談婚論嫁,兼且算計自己的嫡親姐姐?”
“娘,我……”
田文遠被說的啞口無語,垂頭不語,心頭卻是越來越慌張,難道,自己真的不能娶玉兒了?
“禮物我已經給你備好,一會你就帶去南安王府,親自見到蘇紅袖,對她當面道歉,若是她不原諒你,你也別回來了。”田夫人無視田文遠震驚的表情,干凈利落的直接揮手趕人,“去吧,聽話,和嬤嬤去拿禮物。”
“夫人,您覺得公子會回心轉意?”
“他的心思有用嗎?”攏了攏手腕上的佛珠,田夫人嘆了口氣,吃的一聲笑,“他喜歡的若是什么正經人家的女子也就罷了,真個門當戶對的,成全他也不是不可以。可你看看他那是什么眼光?”
“繼室女不說,還是個和未來姐夫勾在一起的,若是讓她進了門,咱們府上的臉就丟到護城河外去了。”
“夫人擔心的也是。只怕公子會轉不過這個彎。”
“他早晚會的。”田夫人笑笑,按下手里的佛珠,攏眉想了下,驀的看向身邊的丫頭,“去,派個人把公子身邊的貼身小廝給我叫過來。讓他悄悄的來。”
“夫人,您是想?”小丫頭去叫人,嬤嬤體貼的幫著田文夫揉肩,心頭卻暗自忖度,夫人這是打算暗中出手了么?
田夫人笑了笑,沒出聲——以前是想著那是個傻子,她好好的孩兒便是公主也娶得,為何要娶個傻子?
基于這樣的心思,田夫人對有些事并不是不知情,不過是睜只眼閉只眼罷了。
可現在,蘇紅袖好了。而且受到皇家關注,這事,她便不能不另作打算!
半響后。
田文遠的貼身小廝滿身冷汗的走出正院,站在院門外,后背上一片冰涼……
南安王府。蘇紅袖身子似被人抽去骨頭般靠在窗前的榻上,腦海里卻在飛快的想著剛才槐花打聽來的情況,可還沒等她再出個頭緒呢,外面小丫頭興高彩烈的聲音響起來,“姑娘,姑娘,二姑娘和田世子前來看您了呢。”
正往嘴里丟葡萄的手一滯,笑了。
她的未婚夫,卻攜她的妹妹來看她。
這事,真有趣呢。
槐花小臉上全是怒色,“姑娘,奴婢去把她們趕出去。”簡直是欺人太甚,真以為自家姑娘還是以前那個傻子么?
“不急,讓她們進來。”人家想要演場戲,自己這當姐姐,當人未婚妻的,怎么也得搭把手啊。直接拆臺多不好?
“槐花見過二姑娘,見過世子爺。”要是眼神可以殺人,眼前這兩位怕是早死不知幾次了,被槐花丫頭給瞪死的!
“我姐姐呢,可是身子不舒服?昨個兒御醫不是開了藥么,怎的,姐姐她沒吃么?”蘇扶玉看著槐花便沉了小臉,“你可是姐姐身邊的大丫頭,怎么這般不知事,姐姐素來愛胡鬧,如今卻是連藥也不吃了,你這貼身丫頭也就由著她?”
“妹妹好威風,這可是我的屋子,我的丫頭,打狗還看主人呢,妹妹若是想訓人,大可回自己個兒院子打罵自己的丫頭去。”蘇紅袖挑起簾子走進來,一襲縷金百蝶穿花云緞裙,簡單的梳了個祥云鬢,鑲金嵌玉鏤空蝴蝶釵輕輕松松的挽在腦后,似笑非笑,裊裊婷婷的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