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謝春華和謝靜華都不是笨人,自從謝芳華病重難治的消息傳來,她們心里就有隱約的擔心,所以這些日子以后,她們行事一直都小心謹慎,而謝怡華的心思她們也都看在眼里,卻從不計較,直到今天杜氏讓她們?nèi)忝枚剂粝聛恚齻儾糯_定杜氏真的是打了那個主意,她們才真正的擔心起來。
雖然定國公府乃是皇后外家,在外人看來風光無限,富貴無雙,但她們卻一點都不愿意嫁進來做繼室,一來在講究規(guī)矩家聲的書香世家,即使是庶出的女兒,也是從來都不許給商人賤籍為妻,更不會給人做繼室或者做妾的,杜氏之所以會出這樣的主意,最主要還是心疼謝芳華,要不然的話,她也是絕對不會讓謝家的小姐給人做繼室或者妾室的,那是打她的臉。
二來,她們雖然不懂朝政,但這并不代表她們什么看不出來,這些年來,即使父親身為當朝首輔,天子重臣,二叔一家和兩位兄長也還是被打發(fā)出京到外地為官,壓著不許回來,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們謝家有定國公府這門姻親,是榮耀亦是禍根,而眼下大皇子日益大了,遲早要卷入奪嫡的漩渦之中,稍不留神,很可能就會為家族為自己招來大禍,謝靜華認為,如果謝芳華真的藥石無治,謝家最應該做的,就是趁此機會跟定國公府撇清關(guān)系,而不是再綁在一起,當然,兩個孩子,他們也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最后一點就是,她們兩人都是在杜氏身邊養(yǎng)大的,自小就看慣謝如潮和杜氏夫妻恩愛,即使有兩個姨娘在,也幾乎是形同擺設(shè),她們心里也都希望將來能夠找一個像謝如潮那樣深情的男子,一生一世一雙人,而看看定國公府的情形,想要得到這樣的生活,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話。再說了,國公爺?shù)哪切╂铱催^去就沒一個是好相與的,就連她們一向佩服的智計無雙的大姐姐,也都倒在了這內(nèi)宅之中,她們?nèi)绾芜€敢趟這趟渾水?她們可不認為自己能比得上謝芳華。
謝靜華淡淡一笑:“你覺得有用嗎?”
謝春華聞言泄氣,七妹妹現(xiàn)在這個樣子,分明是鐵了心一定要爭得這個位子,如果她們?nèi)袼艞墸欢ㄟ€以為她們包藏禍心呢。
謝靜華輕輕嘆息:“算了,這也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我們就算是想勸,只怕也是勸不住的,何必多事呢?再說了,這個也不是她想爭就能爭得了的,最后還是要看大姐姐的意思。”
謝靜華想到謝芳華看自己的目光,眉頭不由得輕皺起來,大姐姐不會是看中了她吧?若是大姐姐開口要她,她又該怎么辦?
杜氏對她恩重如山,她真的能拒絕嗎?
可是,想想王若謹?shù)哪切╂遥睦镉忠蝗f個不愿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又該怎么辦呢?
謝靜華輕輕咬唇,眼里露出堅毅的目光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絕對不會就這么乖乖認命的。
想到這里,謝靜華又輕笑:“再說了,那個寧姨娘,可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謝春華吃驚:“寧姨娘也想扶正?”
謝靜華冷笑:“有那個小妾不想扶正的?”
“可是,像定國公府這樣的人家,應該不會扶一個妾做正室吧?那不是打皇后娘娘的臉嗎?”謝春華遲疑著說。
“這種事就難說了,只要老夫人同意,皇后娘娘不介意,誰又真能說什么?”謝靜華淡淡的笑:“再說了,就算她扶不了正,忠勇伯府未出嫁的姑娘多的是呢,未必就肯輕易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謝春華有些遲疑:“難道,定國公府真的愿意放棄謝府這門姻親?”
她們分析過,無論是為了皇后娘娘還是為了大皇子,定國公府都不會輕易放棄謝府這門姻親的。
謝靜華眼里閃過一道冷光,意味深長的說道:“定國公府里,可不僅僅國公爺一個人!”
謝春華驀地想起跟在王若謹身后的少年,吃驚的看著謝靜華:“你是說,他們——”
謝靜華搖搖頭:“我也說不準他們是否會走這一步棋,不過,不管如何,我們都要小心一點。”
她頓了頓:“至于七妹妹,只怕她會一意孤行,不可能聽我們的勸的,我們能做的,也只是看著她一點,莫要讓她惹出什么事來,壞了我們謝家的名聲。”
謝春華心里暗嘆一聲,默默的點頭,如今的情形,也只能如此了。
寧姨娘的屋子里,寧姨娘一把將桌上的一只花瓶掃落在地,恨聲道:“賤蹄子!”
今晚她本想給國公爺布菜,好讓他今晚到她屋里來就寢的,哪里知道謝芳華卻跟她作對,硬要她幫她布菜,把羅姨娘指派給了國公爺,害得她失了這么一個好機會,剛才小丫頭來報說國公爺已經(jīng)去了羅姨娘的屋子里,怎不讓她心里恨。
一旁的心腹大丫頭良玉連忙上前勸:“姨娘莫要生氣,且讓她得意一會,以后有的是機會找回來。”
寧姨娘漸漸平靜下來:“你說得對,以后有的是機會。我看等那女人死了,她還能靠誰去?”
“姨娘說的是,”良玉附和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她指了指落櫻閣的方向。
“哼,”寧姨娘卻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想想謝怡華先前的表現(xiàn)她就忍不住冷笑:“說什么書香門第的小姐,最重規(guī)矩,我呸!”
良玉自然不敢背后說主人的壞話,她等寧姨娘平靜下來后才又說:“那位倒是不足為慮,怕就怕,夫人選的是——”她伸出五個手指頭來。
“你說的不錯,那小丫頭不知廉恥,幾乎恨不得要黏上國公爺了,心思如此淺,倒是不足為慮,若是那個,那倒真是個麻煩。”寧姨娘也看出謝靜華的不凡,再想想她的年齡,只怕她才是謝芳華最滿意的人選吧。
“不行,我絕對不能讓那丫頭進門。”若謝家提出的是謝三小姐,老夫人看她如此聰慧,只怕會答應下來,那她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謝家,謝家,既然它要擋在自己面前,那她就將它搬開好了!
寧姨娘眼里露出猙獰之色,這一生也許她就只有這一次扶正的機會了,她是絕對不能就這樣拱手相讓。
她眼里露出狠毒:“人人都說謝家的小姐最是重規(guī)矩禮儀,我看未必,”
若是謝家的小姐壞了名聲,她還有什么臉嫁進來做國公夫人?
良玉看到寧姨娘猙獰的神色,不由得心一寒,趕緊的低下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