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事卻還很多,慕容云溪總覺得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沒有做好,慕容皓就已經(jīng)到了出征的日期。
月朗風清,微風吹拂著的岸邊的垂柳微微擺動,像是一個舞姿優(yōu)美的舞女。
空氣中帶著淡淡的荷花馨香,暗香涌動。
月色下的慕容皓斜倚在一塊雪白太湖山石上,身上穿著一身寬松的白色衣裳,一支紫笛斜斜橫在腰際,神情慵倦閑適,眼神微微瞇著,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
過了一會,屋內(nèi)走出一個穿著水藍色衣裙的女子,只見她的頭發(fā)只是用著一條綢帶綁起來,神情亦是有些慵懶之態(tài),但細看可以看到她的臉微微的有些紅潤。
“你來了。”
“哥哥。”慕容云溪有些狐疑,不知道他怎么大半夜的叫她出來,要知道明天他可就要出征了。自從上次宴會他們倆共同演奏后,總感覺,慕容皓看她的眼神,有那么的一些不一樣了。
慕容皓輕輕的從山石上飛躍到她的面前,看著他凌空飛躍的樣子,慕容云溪竟然覺得有些窒息,一直以為他是很冷酷的,沒想到她也有如謫仙般的時候。
“我今晚叫你出來,是要你給我跳支舞,就是上次你在宴會上跳的那個,這回只給我跳。”慕容皓的眼神一直看著她,眼神里面的焰火差點灼燒了她,溫柔得無以復加。
慕容云溪一下子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愣愣的點頭,“好。”不過下一秒慕容云溪又有些為難了,“可是我就穿成這樣。”
她真的只是穿著便裝,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的首飾,僅僅是一件水藍色的衣裙和一條綁住頭發(fā)的綢帶。
“沒關(guān)系,這樣也很好。”
“那我就不客氣了。”慕容云溪在慕容皓面前也并沒有那么扭捏,畢竟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快十年了,也算是知己知彼的了。
就像是一對情侶,在一起久了,生活方式也就變了。
慕容云溪向后退了幾步,開始她的舞蹈。
身材妙曼的她,兩只長袖朝前一揮,便幻化成千奇百異的優(yōu)美姿態(tài)。笛聲開始響起,密密如織,舞也隨樂聲漸急。
長袖在空中縱橫,舞若長虹,連綿不絕有如行云流水。一時間,影若炫霞,滿屋都是閃爍迷離的袖影!
飄逸如飛,婀娜的舞姿引人入勝,逶迤的長袖給人深刻的印象。
夜色下,身著長袖素衣,姿態(tài)優(yōu)美的女子,盡情地拋曳、飄飛、舞動、環(huán)繞柔軟飄逸的長袖。身側(cè)則是站立著一個身著白色衣衫的男子,只見他手指靈活的擺動,一串串美妙的音符就這樣吹奏出來。
就連月亮都要感嘆,世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世間竟有如此攝人心魄的舞蹈!
兄妹倆的配合很是默契,就連月亮都不忍心出來打擾。
近來慕容云溪只覺得有些體力不濟,又是想著慕容皓即將出征的事情,又想著李姨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一個舞蹈跳下來,竟然只覺得微微的有些疲憊之意,慕容皓像是察覺到了她的不適,連忙放下笛子,扶住虛弱的她。
慕容皓微微的有些不高興,“是不是最近沒有聽話,一直在那里練武?溪兒,你的身體才剛剛好些,可不能再這樣折騰自己了。”
慕容云溪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看向慕容皓的眼神也是越來越暗淡,她的聲音連同她的身子骨一般很是虛弱,但問出來的每字每句都敲擊著慕容皓的心。
“哥哥,你告訴我,這次出征,是不是你自己主動請纓的?”她的態(tài)度一下子發(fā)生了改變,一下子讓慕容皓有些措手不及。而她本來就是蓄意而為的,總是希望慕容皓在這個時候能夠動容一番,說出她想聽到的答案。
慕容皓的心突然絞了一下,瞬間失語,但還是很快的回復她的問題,“溪兒,我不是說了么,是大哥希望我能出征,不要在京城跟他爭寵。”
“哥哥,你騙我。”
慕容云溪并沒有指控慕容皓,但是她的這句話在一定程度上還是指控了他。
“那溪兒你告訴我,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慕容皓一直看著慕容云溪,只希望能夠在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的心思,但是慕容云溪卻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推開慕容皓,“溪兒能知道什么,只是覺得,像哥哥那樣的人,除非是自愿,否則連皇上都不能左右你的意愿,何況是太子。”
慕容云溪不讓慕容皓繼續(xù)抱住她,而是一個人走進房內(nèi)去。
這一次,大概是因為慕容皓的心虛,他并沒有攔著她。只是不明白,剛才還是好好的,這下子怎么了。
這個皇位,在慕容云溪看來,或許是禁錮一個人的自由,但是,或許對于慕容皓而言,則是有著不同的意義。
又或許她該是支持者他的,只是突然覺得內(nèi)心有些許的寒冷,她睡在這個男人的身側(cè)快十年了,但是她竟然到現(xiàn)在才知道他的想法。
他該是多會隱藏自己的心思啊,忽然覺得有些害怕。
閉上眼睛又想起那段對話。
那天晚上跳完舞,她只是覺得內(nèi)心有些悶,找個借口一個人到外面散散心,沒想到竟然在花園的角落里面撞到了慕容皓和林鳳蝶。
那天晚上慕容云溪走出來以后,慕容皓只覺得有些不放心,連忙跟著出來,但沒想到,剛到拐角處就被林鳳蝶拉住了。
“承軒,你知道你今晚是在做什么么?”林鳳蝶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但是亦能聽得出來,此時的她很是生氣。
“母親,我不懂你說什么。”
“哼,你不懂我說什么,那你告訴我,你跟慕容云溪在朝堂上一搭一唱的同臺演出算什么,上官婉兒拋下女子的羞怯之心給你吹奏《鳳求凰》,你竟然是無動于衷。”
林鳳蝶沒有給慕容皓開口的機會繼續(xù)道,“要成大事者,就要學會拋棄個人的小利益,你今晚這樣對慕容云溪,只會讓別人抓住了你的軟肋。待會回去,好好對上官婉兒,你要知道,如果你想成為君王,那你就要巴結(jié)上上官丞相的千金上官婉兒,她可以給你帶來的權(quán)利往往是你沒有辦法想象的。”
慕容皓有些憤恨的打斷林鳳蝶的話,“我的事情,不需要一個女人的幫忙,再說了,除了溪兒,我誰也不娶。”
“那你覺得,如若你想當上君王,慕容云溪能給你帶來什么?她能幫到你什么?她只能是你奪嫡路上的絆腳石。”
“母親,我再次告訴你,這個君王,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當。”
慕容云溪只記得,當她聽到慕容皓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內(nèi)心是有些許的放松的,但是當林鳳蝶說的下一句話,瞬間像是有一份冷水從頭往腳底敲下來。
那時候林鳳蝶并沒有多說什么話,只是道,“如若你真的沒有這個心,那這次出征,為什么你要去,承軒,你是我的孩子,你的想法我豈能不知道,但是我沒想到,你的心思竟然埋得那么深。”
“母親,住口,這些話豈能是亂說的!”
林鳳蝶果真停下自己的話語,但是慕容云溪卻只能逃似的離開那個地方。
慕容云溪一直覺得,慕容皓是一個放蕩不羈,不愿意被世俗束縛的人,那個皇位,或許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現(xiàn)在看來,似乎應該改變這個看法了。
當年葉府一家被慘殺,就是慕容皓帶的兵,當年慕容家一路北上殺敵逼宮,很大一部分功勞也是慕容皓。
然而終究只是因為慕容皓不是長子,所以這個太子之位歸屬于慕容楚。而當年皇上把太子之位傳給慕容楚,亦是有偏袒之心,只因為慕容楚的母親是皇上此生最愛的女子,他們亦是青梅竹馬,只是因為生下慕容楚的時候難產(chǎn)而死。
或許一開始慕容皓是沒有奪嫡之心的,只是在慕容楚登上太子之位后,利用他的權(quán)利以及皇上對他的寵愛,將風云曦納為自己的太子妃,但是一路跟著慕容家走過來的人都知道,慕容皓和風云曦,才是真真的一對。
至于這其中再有什么瓜葛,涉及到的私人恩怨,卻是慕容云溪想不出來的了。
她想,或許在那個時候開始,慕容皓就有了奪嫡之心了。
這些年來,她以為她對他已經(jīng)很了解了,但其實她一點都不了解。
這一刻慕容云溪突然覺得有些害怕,這些年來,慕容皓對她的好,是真的還是假的。絕對不是她對慕容皓的寵愛產(chǎn)生懷疑,實在是他太讓人可怕了。
這樣的慕容皓,真的不是慕容云溪心里的哥哥。她心中的哥哥,雖然是放蕩不羈,冷酷無情,但是一個重情重義,對待溪兒好的人,現(xiàn)在呢?她卻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