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沉,四肢無力……惺忪間睜開眼,清陌發現天真趴在床頭睡著了,一張清秀的臉憔悴異常,眼下隱隱有青色,看來她昏睡的這段時間里她都沒有休息好。蓋在被子下的五指動了動,她悄悄掀開被子,站起來想越過天真下床喝杯水,身子搖搖晃晃走了兩步,誰知腿腳一軟,整個人頓時癱軟在床上。
不大的聲響驚醒了熟睡的天真,她揉揉了眼睛,猛地跳起來拉住清陌的手,“小姐,小姐你醒了……”她又激動又高興,“你終于醒了,你這樣不聲不響貪睡了一天一夜,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么,小姐,……”
看著天真紅著眼眶語不成調敘述著她的罪行,清陌有些心疼握住她的手假裝斥責,“你呀,真是個愛哭鬼,從小哭到大,那些淚珠子都快能把我給淹死了!”
“小姐…發生這么大的事,你竟,你竟還有心情開玩笑,你知不知道,在你昏睡的這段時間里,我恨不得把暖玉苑給燒了,把那四個不知死活的賤人給抽筋、扒皮、拆骨、喝血……”天真哽咽著責怪清陌故意避重就輕,說到暖玉苑,話鋒一轉,惡狠狠狂罵起來。
暖玉苑?明媚的眸子半掩,清陌回憶起那日她被人踢進荷花池中的種種。當時,雖然她一門心思都撲在上石橋的小坡上,可應有的警覺還是有的。那時,她并未聽到有人靠近,現在想來,不是她沒聽見,而是來人有武功,用的是輕功,所以她才沒感覺到。再后來,她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把,那推人者力氣很大,跟本沒容她回過神來,人就被一腳踹進了荷花池。
難道這事和暖玉苑有什么關系?
想了片刻清陌狐疑問,“天真,你說的暖玉苑,是怎么回事?”
天真瞅了她一眼,雙眼鼓得像銅鈴語氣不善,“還不是暖玉苑那四個賤人嫉妒小姐得王爺的寵愛,一心想將小姐除之而后快…那日,我依小姐的吩咐,急急去找王爺,心中想著小姐找了王爺幾日,肯定有很急的事,就沒有走大路,抄了小路從花園中穿過往府門走去,誰知那四個賤人為防止我尋到王爺,竟專門在垂下的枝葉上灑了迷藥,我冒冒失失用手去扶,一不留神就被迷暈了,醒來后才知道小姐被人推進了荷花池,要不是王爺發現得早,差點…差點就……”
說到傷心處,天真臉上一陣難過,接著憤恨說:“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小姐扯下了其中一人的玉佩,現在那四個賤人已經被王爺關押起來了,就等著皇上下旨,賜一條白綾送她們去地獄……哼,敢欺負小姐的人,都要不得好死。”
天真狠毒咒罵著,清陌卻越聽越不對勁,秀眉擰成可一團麻花。
暖玉苑,她知道,里面住著鳳后賜給鳳辰穆的四個絕色小妾。名義上是小妾,其實就是鳳帝、鳳后不信任鳳辰穆,派人來盯著他的眼睛。怪不得那日她剛過醒來,鳳辰穆便急不可耐拉著她演戲,原來是早早就將她設計進了他的圈套,這不,才幾天的功夫,他就除去了四只老鼠……他還真是信任她,清陌自嘲笑笑。
“小姐,你笑得很滲人哦!”天真在一旁看著,有些怕怕縮了縮肩膀。
清陌瞥了她一眼,挑眉反問:“我這樣笑也能稱之為滲人?那總好過你不辨是非要強得多。跟了我這么許多年,還是這樣笨,下次萬不可再大意了,你是從滿月莊出來的,怎能被迷藥迷倒?說出去,你家小姐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
責怪中帶著一些關切,清陌不動聲色點撥天真,她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一般人怎會連她要抄小路都能算計進去,能算到她會抄小路,便且在樹葉上灑下迷藥的人,一定是很熟悉她們主仆且心思縝密又無比聰明之人,這樣聰明的人,試問怎會讓她拽下她的貼身玉佩?二是,她行事一直莽撞沖動有余,穩重細心不足,希望她經過這次之后,能長個記性。
“小姐,我會記住這次的事,下次一定會好好保護小姐。”聽清陌看似責怪實則關切的話,天真一改之前的夸浮,一本正經慎重應道。
清陌點點頭,“你知道就好,要想保護我,就得先保護好自己。”頓了頓,她接著問,“我昏迷這幾日,平王都做了哪些事?府中可有發生什么大事?”
大事?天真抬眸看向她,“王府倒是沒發生什么特別的事,倒是皇后娘娘說等你醒過來便要接你去靜心殿修養一段時間,這,這算不算得上是大事?”
什么?皇后要接她去皇宮住上一段時間?清陌好似聽到了世間最冷的笑話,一時間愣住。良久,她微微瞇起眼睛,不對,這件事肯定不像表面這般簡單,這其中應是缺了她所不知道的某些事,才會導致鳳宮里,那對既狡猾又精于算計的夫婦提出了這樣一個要求。會是因為暖玉苑的事嗎?
“咚咚咚……”正在沉思間,門外傳來突兀的敲門聲,清陌回過神,“進來。”
聽到應允,粉荷推門而入,臉上帶著燦爛至極的笑,邊走邊說,“主子醫術果真高明,說小姐今日下午會醒,這會子還真醒了。月小姐大概也餓了吧,主子要我來請小姐過去與他用膳,如此,我現在便引小姐過去。”
伸手不打笑臉人,清陌冷眼看著笑得一臉很歡的粉荷,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鳳辰穆大概以為她有求于他,便什么事都會依著他。殊不知,兩人合作不止要求禮尚往來、旗鼓相當,更更重要的一點,便是信任。
鳳辰穆于選妃大賽上幫了她,后又助爛漫成功救出奶娘,但她也在石室不惜耗盡全身功力為他治病,爾后又與他演了一出伉儷情深的戲…兩人互為對方做了兩件事,兩相抵過。然,現在鳳辰穆利用她將暖玉苑的老鼠除去,倒欠她一個人情…她倒是要看看他還有什么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