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皇帝染恙

趙姑姑勸說了沈錦茹一晚上，她應該明白她只有依靠太子才能過著順心的生活，若想這樣那必須順服拉攏太子，沈錦茹最先要學的就是溫柔和順。沈錦茹愣愣地坐了半晌，似乎是在考慮趙姑姑的話。趙姑姑垂手站在一邊，從未如此安靜過的沈錦茹讓她還有些不習慣。

燭光一跳一跳，像是要脫離蠟燭。沈錦茹望著燭火，眼睛里冒出紅黑的小星星，閉上眼睛悠悠地說：“我累了。”

“奴婢告退。太子妃，明兒一早還要入宮，您先好好休息。”趙姑姑退了出去。沈錦茹朝床上一歪，眼神空洞，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出嫁之前，她隨周氏進宮時曾遇到過太子幾次，雖然都是離得遠遠的，可是那樣玉樹臨風的一個人，皇后曾多次暗示要將她許給太子，年少時即日想夜盼，誰知道盼來的是這樣一個人。沈錦茹的眼中見見有了恨意，他如此待她，皇后竟然還讓她去討好她！她如何甘心，可是又不得不低頭，她終于明白皇后再寵愛她也超不過太子，以前怎么那么蠢，以為有皇后的寵愛什么都不用怕，現在再看皇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太子！皇后一定是因為舅舅的兵權才讓自己嫁給太子的，一定是！

沈錦茹慢慢翻個身，這幾天像是從火里過了一遍，哪怕是已經沐浴過，那種黏稠濕重還是貼在身上。“娘。”沈錦茹幾不可聞地吐出一個字，早知如此就不嫁了，母親是不會讓自己受這樣的委屈的。想到周氏，沈錦茹的眼淚不可抑制地冒了出來，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沉沉睡去。

一大早，趙姑姑就來喚了沈錦茹起床，太子已經去上朝了。趙姑姑走到床邊嚇了一跳，昨兒的蠟燭已經燃盡了，沈錦茹被子也沒蓋，蜷縮著窩在床上，等瞧了沈錦茹的臉，一股子涼意從腳底往上滲。沈錦茹雙眼腫的核桃似的，臉色慘白慘白，這樣見了皇后，皇后肯定又要遷怒了。昨晚不是已經想明白了么？怎么又會這樣！

趙姑姑也顧不了這些，連忙喚了巧香那些冰塊進來，細細敷著，只希望能消些腫。沈錦茹渾渾噩噩地知道有人再幫她洗漱，張嘴想說話，嗓子卻啞的難受，巧香見狀連忙倒了杯水遞給沈錦茹。沈錦茹喝了兩口才好些。趙姑姑手腳不停地給沈錦茹綰著發，又讓小丫頭端了枇杷露過來，只能盼著沈錦茹的嗓子不要啞才好。沈錦茹又喝了枇杷露，嗓子雖然還有些疼，但是說話聲音到沒怎么變。趙姑姑替沈錦茹收拾好了，又用了早飯，這才請了沈錦茹往宮里去。沈錦茹安安靜靜地坐在馬車上，紋絲不動。趙姑姑悄悄打量著沈錦茹，心下有些不定。

才到鳳棲宮門外就見皇后站在大殿門前等著沈錦茹。沈錦茹到跟前才要行禮，一把被皇后拉住，“不是說了么？在母后這里不用多禮。”

沈錦茹看了一眼皇后那保養得宜的臉，心中一陣作嘔，不過是要利用我而已，還表現得那么真誠，真是讓人惡心！

皇后覺察出沈錦茹臉色有些不對，關切地問：“茹兒，你這是怎么了？”

沈錦茹聽見那聲茹兒，死命掐著手掌心才忍住想翻臉的沖動，就是為了你的兒子才讓受那么多的屈辱，現在還這般假惺惺。沈錦茹抬起頭，露出一個笑臉，“謝皇后娘娘關心，臣妾無事。”

皇后怔愣了一下，隨后狠狠地瞪了趙姑姑一眼。趙姑姑聽見那聲皇后，心下的不安才徹底翻騰起來，太子妃昨晚不管怎么看都是明白了皇后的苦心，這是唱得哪一出？

“怎么這么生分了，你是本宮的兒媳，自然要喚本宮母后，以后可千萬別喚錯了。”皇后柔聲說著，拉著沈錦茹進了殿。宮人早就呈上了皇后特意為沈錦茹準備的茶水點心。沈錦茹依舊是神色清冷，對皇后疏離不已。皇后心中早就趙姑姑罵了千萬遍，真是個沒用的，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皇后才想與沈錦茹說起太子，就見皇上身邊的小太監急匆匆地闖了進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聲音帶著哭腔，“皇后娘娘……”渾身像抖篩子似的顫栗不止。皇后身邊的女官立刻責罵道：“大膽！在皇后宮中也敢如此無禮！”

“皇后娘娘，皇上方才在大殿上暈倒了！”那小太監眼淚一大把。

“什么！”皇后猛地站起來，似是十分著急，“皇上現在在哪？”

“皇上……皇上……已經就近去了華清宮了。”

“華清宮？”皇后在心底默念，皇上倒是去得巧，省了不少力氣，一石二鳥才好。皇后思想完，臉上滿是憂慮，“太醫都請來了嗎？”

“娘娘，太醫院的太醫都著人請去了，太子和各位王爺都在跟前呢！”太監不敢催皇后娘娘。

皇后鳳眼瞇成一條鳳，又看了沈錦茹一眼，“去華清宮。”淑妃你不要怪本宮，是皇上自己到你那去的。

沈錦茹跟在皇后身后，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若是她想皇帝早些死了才好，這樣太子登基，自己就是皇后，就不用再看這些人的臉色。

到了華清宮，皇后絲毫沒有皇后的儀制，不管不顧就奔到了皇上面前，一下子伏倒在榻前，握著皇上的手，淚水連連。太醫連忙退到一邊。皇后仔細瞧了瞧皇上的臉色，心下想著沒想到這藥這么有用，卻是忍不住差些放聲大哭起來。淑妃上前一步，拖著皇后的胳膊，輕輕說：“皇后娘娘，這里還靠您做主呢！”

皇后借著淑妃的力氣站起來，擦了擦眼淚，“聽說皇上暈倒了，本宮嚇了一跳。多謝妹妹提醒，不然就耽誤給皇上醫治了。”說著還拍了拍淑妃的手，一副不勝唏噓的模樣。跪在殿外的大臣都暗暗贊嘆帝后琴瑟和鳴，皇后方才雖然稍有失儀，但那時因為擔憂皇上，皇后果真是賢良淑德。

淑妃眼見皇后那番作為就有延醫之嫌，可是皇后這么說完全是一個擔心丈夫的妻子模樣。她只能強笑著說：“皇后娘娘擔心皇上那時娘娘賢德，還請娘娘吩咐下去，如何醫治皇上才好。”

皇后松開淑妃的手，正了正神色，又恢復了皇后的威嚴，望著太醫，“方才可診治出什么了？”

“回皇后娘娘，微臣還需再把脈才能確診。”太醫院的首領汪太醫躬身說道。

“那還磨蹭什么！趕緊為皇上把脈！”皇后厲色道。

“還請娘娘移步。”汪太醫額頭上都是冷汗，拼著膽子說。皇后退了一步，冷眼看著太醫一個一個地為皇上把脈，心下都是冷笑，看你們這群庸醫能診治出什么。

榮王府。

沈錦意早上醒來的時候，祁熙已經上朝去了，她都用了早飯許久，祁熙還沒回來。祁熙通常是早飯時分就回來，與沈錦意一同用早飯。沈錦意眉頭蹙成一團，早上起來的時候都有些不安，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王妃，王爺些許是被皇上留下了。”周姑姑見沈錦意神色不安，只得這樣安慰說。沈錦意瞧了周姑姑一眼，想著也許是這樣。

沈錦意稍稍安定了些，竹清幾步走進來，連禮都不行，“王妃，皇上在上朝時暈倒了。王爺著小人回來說一聲，請您不要擔心，王爺在宮中侍疾，這幾日恐怕都不能回來了。”

“什么？”沈錦意的聲音有些抖，寒意不受控制地蔓延到全身，皇后的手這么快，為了沈錦茹才提前動手嗎？皇上身體一直絕對不是突然染疾，一定是皇后！

沈錦意鎮定下來，“那王爺有沒有說皇上現在怎么樣了？”

“沒有，太醫院的太醫們都看不出皇上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竹清也是一臉擔憂和嚴肅。

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樣，皇后！沈錦意的手攥成拳，突然想到，“皇上在哪里診治？”

“在華清宮。”

“快，我要進宮！”沈錦意低聲但不可抗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