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無邪帶人趕到時,一場寂靜。
天下第一賊背對著他站在旁邊,背影肅穆。清寒倚在不遠處,面具遮掩了他的容顏,只見他眼神平靜的用衣袖擦拭著沾血的劍。
那劍寒光閃閃,上面血跡斑斑。
很快,他們的視線移到小巷深處,地上覆蓋著衣服的人。一地血跡。
“逃了。”清寒擦拭著劍,將其插入腰間配做腰帶。
“該死!”天下第一賊憤恨,猛地轉身直逼清寒,“誰讓你救我?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的是你!”清寒環胸,不屑的看著他,唇邊彎出一道譏諷的笑:“你以為我為什么救你?”
正無邪不知道他來之前發生了什么事,見二人劍拔弩張,張了張口欲做調解,便聽得蕭風上前道:“是江湖步搖堂的人。”
蕭風的聲音將二人拉回現實,皺眉,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天下第一賊冷哼一聲,背過身去不理清寒。行為中竟有些孩子脾氣。
正無邪看著他們點頭對蕭風吩咐:“嗯,把尸體帶回去,通知步搖堂的人。”
蕭風:“是。”
很快,正無邪撤退了其他人,場上只剩他們三個人。
正無邪走近清寒:“我不知二位之間有什么誤會,但是此次的事情有關人命。還請兩位舍棄私仇,共同追擊兇手為重。”
“哼,”清寒冷哼,“我又不是莽夫,自然分得清輕重。”說著還輕蔑的看了一眼天下第一賊。又道:“我于有事,明天再找你。”
正無邪:“···”
天下第一賊不屑:“好分得清輕重?心里一不舒服了就,輕重!”
然后不知空中飛來什么東西,明顯是朝著天下第一賊來的。卻被天下第一賊輕松的接下。
天下第一賊仍冷哼:“幼稚!”說著將手一拍,把東西拍到正無邪的身上。正無邪下意識一接,竟是一個珠子。
“封案珠?”
“哼!”天下第一賊冷哼,道:“那什么案例還在我這里,我明天拿給你。”于是,又消失了。
正無邪:“···”
其實論武功,他是不弱的,所以他能感到天下第一賊和清寒走的時候的氣息波動。但是他們就這么一動不動就在他面前玩消失,他實在是···不能習慣啊。
那什么的,什么習慣之類的最難改變了。天下第一賊是覺得清寒一不高興就走的行為是很幼稚的。但他卻不這么看自己。
心情不好就應該出來走走,哪能委屈自己別了氣呢?
如是想著,天下第一賊就進了青樓。
青樓,就名為青樓。專供武林人士游玩,里頭不談政事,或談,不許動武。
所以縱是天下第一賊都乖乖下了地,老實的用十一路公交走進去。
“一桌看臺,一壺茶,一碟瓜子。不要姑娘。”天下第一賊熟練的將銀子給了小廝,說。
看起來沉穩的中年男人收了銀子,把一張小牌子遞給他。
天下第一賊接過牌子,走了進去。
歌舞升平,處處慵懶奢華。
天下第一賊隨便坐在一張桌子上,酒菜很快就上來了。他便悠然喝茶,看歌舞升平。
即使身邊的人如何嬉笑調情,天下第一賊眼都不斜一下。
這兒有個好規矩,就是只要客人不想,樓中之人就絕不會自尋煩難上前打擾。
但是這次天下第一賊隱隱感覺到一點不舒服,就像有人在看著自己···他敏銳的抬頭看向某一處,然后無語了。
不舒服的感覺來自二樓——清寒。
兩人隔著舞臺之上衣袖翩翩的美人相望者,目光冷冽。
自然的,天下第一賊也看見了清寒懷中衣衫不整酥骨柔情的兩個美人。而且還毫不在意他的情況,只單掠一眼,便回眸繼續享受他的美人。
不堪入眼啊不堪入眼。
天下第一賊也收回了目光。
——你以為我為什么會救你?
腦海中驀地閃過他的話。天下第一賊垂眸,輕抿茶。
他當然知道。
封案珠,他不過是想提醒自己他想親手殺了自己罷了。
“也就是說,那變態是當年的爪刃三?”天下第一賊了然道,“而他拿了案列事項銷毀他以前的罪行?”
正無邪面色不改的放下案列,“恐怕是的。”
天下第一賊和正無邪都是冰國的人,自然都知道當年爪刃三犯下的罪滔天,便都心情沉重。
而方從溫柔鄉里回來的清寒一身胭脂氣,懶散的進來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
痞氣完全顯露。
天下第一賊自始自終對他沒有好感。一個情愿放棄救人也要讓自己了結了一時之快的人,他不喜歡。
那日,他們趕到小巷,清寒本來可以救那個女子的,卻為了救他而放任爪刃三欺辱那個女子。
就他,自然是為了殺他。
所以一看見清寒進來,他就跳上房梁,離他遠遠的。
“清寒公子,那名兇手的身份在下已經查明了。”呆愣如正無邪,只關心案子道,“他是曾殺害冰國怡香樓百來人的兇手,爪刃三。”
清寒靠在椅子上,懶懶應了一聲。似乎很習慣的一伸手,抓起腰間的石墜把玩。
看來某人一夜春宵。
正無邪不解地打量他,關心道:“清寒公子,你是否不舒服?”
正直如他,是不知道原來男人還可以在青樓過夜的。
“最好是得了不治之癥,早死早超生。阿彌陀佛!”天下第一賊譏誚道,有模有樣的雙手合十一處念叨。
見他這樣,正無邪知道自己多問了。
清寒不以為意,“爪刃三?真難聽的名字。”
“名字雖然難聽,但爪刃三實在不容小瞧。”
“難道你和他交過手?”天下第一賊好奇地問。
正無邪搖頭,“當年我還是一個毛頭小子。等我練就一身武功的時候,就聽說了當時的禁衛軍首領與爪刃三同歸于盡了。怎會有機會與他交手?不過不曾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爪刃三竟然還會重卷江湖。”正無邪陷入深深的回憶之中,忽的一會兒濃眉擰起,又道:“傳聞那禁衛軍首領武藝高強,非一般人所比,唉!”
“傳說是這樣而已,”清寒蔑視的說,“難道我們這么多活人比不過一個死人?”
“這可就難說了,”天下第一賊意味深長,“如果那活人腦子有問題怎么辦?”
“這可就要看看病的人病成什么樣子了。我建議你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病成了什么樣子!”
“你撒泡尿自己照照!”
“要不要我撒泡給你照照?”清寒陰霾。
這兩個人···唉,自己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正無邪搖頭,拿過一邊的水來喝了一口,忽小腹脹痛,他淡定的放下杯子,起身走向外。
不了自己這一動就引來二人的詢問:“你去哪里?”
正無邪一頓,誠實的回答:“解手!”
“······”
正無邪淡定的走,一只腳跨出門外時又停下,回頭看著仇視的二人:“其實在下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你們同樣身為賊,卻一點都不志同道合呢?”
說完他就毫不猶豫的走了。獨留下無語的二人:“······”最不希望水遇上火,冰火兩重天。
但往往天意弄人,怕什么來什么。
“搞什么,又沒有?”天下第一賊不耐煩的扯下一邊樹葉,動作粗魯,然后轉頭看向另一邊的黑色身影,“喂,見不得人,你那邊有沒有?”
那邊的黑色身影卻沒有動。
天下第一賊沒好氣的走過去:“干什么?耳聾了?沒聽見我在叫你?”
蹲下身子仔細檢查地上的泥印的清寒側頭極快的瞥他一眼,故意道:“哦,見光死的,原來你是在說人話啊?沒聽清,再說一次。”
天下第一賊:“我那邊沒有發現什么東西,我問你有沒有發現什么線索!”他說的氣恨。
若非前幾日,正無邪忽然被冰國傳了回去,他才不會跟著瘟神呆在一起呢!本來還有蕭風一干人的,結果不知道正無邪傳了什么密信,就都回去了。只剩他們兩個人在這里孤零零的查。
讓賊來查案,只怕也只有正無邪有這個膽量了。
清寒沒跟他在拌嘴,站起來淡淡道:“沒有,不過我發現這周邊的樹葉都沾了一些藥粉,怕是爪刃三早就發現我在他身上撒了尋香散,洗去了。”
“唉,白費功夫。”
上次二人在李家巷與爪刃三交手時,清寒便用劍傷了爪刃三并撒了尋香散。這幾日他們兩個一路追蹤,追到這里就斷了線索。
清寒沒理他,轉身就走。
“喂,等等我啊!這地方不見人不見鬼的。”天下第一賊追上他道。
“哼,”清寒聞言,不屑,“你會怕鬼?”
“我是人,人當然怕鬼!”天下第一賊道,大大方方的在敵人面前露出自己的恐懼。然后他又道:“難道你不是人,你不怕鬼?”
“我當然是人,只是我是讓人變成鬼的人。”清寒如是說。回頭陰陰地看了一眼他。
天下第一賊莫名一笑,沒說什么。
現在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抓爪刃三,等抓到爪刃三,清寒是遲早都要殺了他的。
嗯,自己得想好逃跑方法先。
入夜,夜深人靜,萬家燈火俱滅。
一片寂靜,只偶爾有打更的人走過。
“嗯,”天下第一賊有些乏累的蹲在屋檐上,哀嘆一聲。一身黑衣將他包得密不透風,只露出一雙烏黑的大眼,烏黑的,遠望近望。
像一尊雕塑。今天整日奔波去找爪刃三他都忘記吃飯了,而且身上那些珠寶早就換成銀子用完了。雖然然大部分都給了武小俠的說···
“唉,”又嘆口氣,天下第一賊起來拍拍衣服,要走人了。
該死的爪刃三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