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香姑娘,”即使落魄,正無邪仍舊正氣身立,毫無頹廢之態。他早早起身挑滿了院子里的水缸,見到剛起身的松香就友好的問好。
“唉,正大人,那么早啊。”松香仍有困頓,陂著左腿,頭上纏著紗布,拖著不清醒的大腦坐在一邊的石屯上。
正無邪有些尷尬,對她拱手道:“松香姑娘,正某人已經被革除要職,不再為官,還請松香姑娘不要再叫我正大人了。”
“啊?”松香打著哈欠,不甚在意,“沒事,雖然正大人不再為官,但是百姓誰不知道冰國正大人鐵面無私,一心為民,赤膽忠腸吶!所以即使你不再為官,也還是我們心目中的好官。”
這一番話說的正無邪那叫一個感動,簡直要熱淚盈眶了。但是感動歸感動,正無邪還是堅持道:“多謝松香姑娘對正某人的賞識!但是如今正某人一介平民,若再像以前一樣稱呼,會招來許多麻煩的。還請松香姑娘換過一個稱呼吧。”
“啊?”松香卻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便道4:“既然你那么堅持,那好吧,無邪大人!”
正無邪 :···
武小俠回來的時候恰好聽見這一句話,不由得笑了,進來對正無邪道:“別介意,她就這樣!”
正無邪看著武小俠,目光深沉的點了點頭,表示不介意。若是武小俠身邊的朋友都是這般不拘于世俗的話,正無邪想,他會變得不介意甚至習慣的。
“喂喂,阿俠,你怎么說話的?”松香不滿了,“說的我好象很沒用一樣。”
“呵呵,沒那意思,不過就覺得你太愛捉弄人,”武小俠說,“擔心啊,你以后會嫁不出去!”
“哈,還好意思說我,請問你二十老幾了?嫁了嗎?”松香也笑道。
“我可不急嫁,我還想娶呢。”武小俠聳肩,輕快的說。放下買回來的東西,走到水缸邊要拿木桶挑水,卻發現水缸已經滿了,一愣,她看向一邊的正無邪,“你挑的?”
哪有女子像她這么大膽的談論自己的婚嫁之事的呢?正無邪有些窘迫,聽見她這么問,也沒多想的忙點頭:“嗯。”
武小俠纖眉一挑,用平淡的口吻說:“雖然你們練武之人受點傷不算什么,但是你的大夫是我,你既然是我的病人就得聽我的話。在傷好之前,不用你干活。你要是閑著就去散散步,要不然就躺在床上睡覺。”
“這···”正無邪無言以對。他一個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受一點傷本來就不算什么。這會兒讓他受了一點傷就躺床上···會讓他很為難的啊。
“哈哈!一本正經的,連正無邪都給你給唬住了。阿俠,我看你真做男人算了,你是嫁不出去的了。”難得看見一本正經的正無邪被唬住,松香在一邊笑得十分歡樂。
武小俠白她一眼,說:“你就這么想嫁?我跟你說,越是想嫁的女人就越是嫁不出去的。”
···
如此直白,真讓正無邪一個大男人尷尬無比。雖然吧,武小俠總是一身男裝,發型中性,面孔也是模棱兩可,可是明眼人一看就可以看出她是個女子。更何況是閱人無數的他呢!
“你身上的藥該換了。”武小俠不再和松香多話,轉頭對正無邪道,卻發現他臉色紅緩,很尷尬的樣子。武小俠哈哈一笑,道:“我們就是這個樣子,你別介意!”
正無邪當即全紅了臉。武小俠規矩不多,但很奇怪。救人一定要救到她要的程度,所以正無邪覺得自己無大礙后,仍是住在武小俠的小屋里。
美名其曰是小屋,實際上是沒人住的破屋。
松香曾經就很喜歡說,她和武小俠那么合得來的一點就是因為武小俠和她一樣,都沒有經濟基礎!
當然,武小俠無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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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說你找我,”小屋中,一抹黑影倏然竄入,落座一邊,語氣痞痞。見到武小俠時故作驚訝,“咦,原來你也在啊!”
此黑影正是···天下第一賊!
武小俠正給赤胳膊裸胸的正無邪上藥,恰好包扎完畢。見她進來,明晃晃的給了她一個白眼。然后撿了東西,就出了門,給他們一個談話的空間。
天下第一賊被她看的心虛。誰讓大家都在同一個屋檐下,自己卻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正無邪見天下第一賊出現雖有驚訝,不過想起武小俠承諾過會幫自己找到天下第一賊就釋然了。不知道為什么武小俠會這么讓人無端信服,但是自己就是相信只要她說過的事就一定能夠做到,而且是做得最好。
“是,”正無邪淡淡的點頭,直接下了床,沒有武小俠看著,他一向不把自己的傷當成傷。“我想跟你談談爪任三的事。”
“我就知道。”天下第一賊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忽語氣一轉,嚴肅道:“想跟我談小三沒問題,不過你的告訴我,你們究竟瞞了我們什么事。”
聽這語氣,正無邪就已經知道天下第一賊已經知道什么了。沉吟一會,他嚴肅道:“不是在下要瞞你們,只是在下也是回國之后才知道···”似乎回憶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正無邪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會心情道:“爪任三他··是前任勤政王。”
果然是這樣。天下第一賊沉悶的點了頭,“我猜到了。”
“你?”
“那日清寒跟我說當初冰國國庫曾為制造秘藥大量購買蟲蘿香和催命汁時,我就猜到是他了。”
“清寒是墨軒閣的人,會知道這件事不奇怪。但這件事是對外保密的,你如何就能猜到他就是勤政王?”
“案例秘錄。”天下第一賊道,“我看過了。”
正無邪了然,“當初爪任三想要你拿案例,便是想銷毀他的記錄。”
“可惜,我給他的是副本。”天下第一賊道,忽然驚:“糟了,我忘記告訴清寒他的身份了!”
上次自己就讓小俠去告訴清寒官府是壞人幫兇,但是忘了要把小三的身份也告訴清寒。回頭想想,清寒既然是墨軒閣的人,那么前一件事他應該也會知道。可是這后面一件···可就不一定了。
“現在我知道了。”耳邊猛然傳來清寒的聲音,將二人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不知清寒何時已經坐在一邊了。
“你···”天下第一賊驚。
“武小俠是墨軒閣的武俠你們不知道嗎?是他告訴我正無邪在這里的。”清寒無謂的瞥了一眼天下第一賊,“只是我不知道你也在。”語氣不爽。
天下第一賊這次出乎意料的沒有反駁,撇過頭沒有看他。
清寒不解的看他一眼,平時這家伙可不是這樣的啊!卻沒有說什么。
正無邪仍舊是木頭,沒有察覺天下第一賊的異樣。清寒是他拜托武小俠找來的,所以清寒出現在這里,他并沒有太多驚訝。
“既然兩位都來了,那正某人就把事情全都說了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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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小俠正在采藥草。
在不遠一邊,是和清寒同來的一清和煙。
他們早就看見武小俠了,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們竟然沒有上來打招呼。
武小俠彎身小心的拔了藥,抬頭就看見松香目光呆滯地走過來。
“松香,你怎么了?”武小俠可不認為她會怕旁邊和清寒一同來的墨軒閣的一清和煙,但也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會讓她成這個失魂落魄的樣子,便關心的問道。
“啊?”松香愣怔的亂拔草,道:“沒什么,就是想來幫你拔草藥。”
武小俠:“你這不明擺了騙我嗎?”
松香:“嗯。”
···
“嘖,果然是什么人就有什么樣的朋友。”煙嗤笑一句,勒馬走遠了兩人。其實他們也挺關心武俠的,自然不會嚇著他的朋友。
松香現在才發現還有兩個墨軒閣的人在,但并不害怕。想她堂堂一個天下第一的賊,怎么會怕區區兩個帶面具的人呢?只是···
“好漂亮的松花。”松香說,抬頭看著一棵彎垂的樹上掛滿了的串串榆錢般的小黃花。
“嗯,”武小俠道,“是啊。”看得出松香現在是在狀況外,她沒有追問松香。
松香也沒答,站了起來,伸手拉下樹枝,摘起松花來。
不一會,清寒便騎馬過來了。
“談完了?”煙問。
“完了。”清寒答。正想策馬走人,就看見一邊摘藥的武小俠,于是騎馬小步過去。“武俠,正無邪知道你是墨軒閣的人嗎?”
“咦?知道的,我說了。”武小俠抬頭看他,不解。“怎么突然這么問?”
“沒什么。”清寒不羈的撇唇,調轉馬頭就要走。卻忽然看見一邊僵著動作看他的松香。就帶面具的墨軒閣的人的名聲,路上看見也會有很多人怕他們。清寒不在意的想這樣走了的,卻無意中看見松香額頭上的傷。
如果他沒有記錯,那晚天下第一賊被敲的地方就是那個位置···
清寒看松香的眼神不由得深了一點。
“好漂亮的花。”清寒淡道,目光定在松樹上。
聽見他說話,松香終于回神。垂下樹枝的手,低頭,神色有些怪。而后眼神猶疑的看向清寒,竟微微紅了臉走過去,將手中的松花舉向他,“給你。”
“?”清寒挑眉。靜靜的沒有動作。
松香就一直舉著。這一動作連出門的正無邪都驚詫了。
好在清寒也無意讓她尷尬,和她僵持了這么好一會沒有拒絕,伸手接過松香手里的松花。
“喲,兄弟,不錯啊。這兒都有姑娘送你花。”遠遠注意到在這一情況的煙聲音充滿調侃。
清寒也不答,拿了花看煙一眼。那眼風輕云淡,滿滿警告。
煙煞有趣味的挑起了眉。清寒這樣子不尋常啊!有戲!便捅了捅一邊的一清:“兄弟,看見沒有?我有預感咱們有兄弟就要鐵樹開花了!”
一清卻不這么認為。看了看清寒,再看看松香,最后看著煙,搖頭。
煙翻了個白眼:“你說一句話會死啊?!”
“松香,你···那一邊,武小俠不解的挑眉。
”你叫松香?“清寒忽然說。
松香看他一眼,轉身之際,掠過一眼他腰間的石墜,沒回答,跛著腳走了。
跛著的腳···是左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