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臣：···你昨天晚上還說了我是你的人了···這才一天都沒到，你就大難臨頭各自飛了么？
松香眨眨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把手里的東西往她懷里一塞，不可拒絕的甩手就走。“走了，今晚還要去看美人呢。耽誤了就不好了。”
旁邊的人朝他們看了看。
梟臣看一眼手里的東西，嘴角抽了一下。跟了上去。
“那你現在去哪？”
“去看看啊。”松香朝他笑笑：“來了這五六天了，如果就只吃了幾條魚。不虧么？”
梟臣挑挑眉，不置可否。
松香兀自說道：“聽說江南這云中天客棧菜色是最好的，城北五州賭坊是最火的，今晚我們要去的美人湖是景色最好的，還有城南的古道樓夜空風景獨特，中南天···嘖，中南天是江湖人士最喜歡去的，平時也就那里聚集了最多各門各派的江湖人。去哪兒？”
她問。
梟臣看她一眼：“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嘻嘻···”松香有咧開嘴：“那個，昨天晚上不是去了北問樓了嘛？”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知道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嘖···”
“大哥，問到了！天下第一賊還活著！他就在江南！今晚我們有···哎呀！”
忽然一聲咋咋呼呼蓋過了人群的聲音。
松香梟臣一愣，和著行人轉頭看向說話的人。他們恰好看見一個矮胖的男人狠狠敲了一下一個滿臉大胡子的高大男人。剛才那咋咋呼呼的聲音就是那個大胡子發出來的。
“閉嘴！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矮胖的男人狠狠刮了一眼周圍的人，硬壓著又想叫屈的大胡子走了。
“問到了···他們說的是北問樓嗎？”松香睜著無辜的大眼看梟臣。
“······”梟臣拉了拉蓋在瑩紗上的舊布，確定怎么弄瑩紗都不會露出來。一邊道：“我怎么知道。”
“······”松香皺了皺鼻子：“就知道來這里沒有什么好事。這東西能扔就扔了吧。免得麻煩！走，去中南天！”
“······”
梟臣看了看她自在的背影，眼深了深。隨后這情緒一散，他裝作什么事也沒有的跟了上去。
······
天下第一賊沒有死還活著而且還就在江南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江南。
天下第一賊突然的出現打亂了不少人的計劃。很快，本來熱鬧非凡的中南天了不少原本在自家大本營待定的人紛紛將自己家少主老爺情回去了。
松香和梟臣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幅景象。
叫了一壺熱茶，松香很是不解加天真的拉住了小二：“天下第一賊很厲害嗎？怎么這么多人一聽見他要來的消息都這么害怕？”
她說這話的時候梟臣正在倒茶，咋一聽見這話，手抖了抖，下落的茶水經過一個輕微的不易察覺的弧度又穩穩落在杯子里。戲謔的看一眼她：小賊，臉皮夠厚啊，夸自己都不帶草稿的。
松香只當沒有看見。
小二狐疑看她一下，以為這是哪個江湖門派新進的毛小姑娘，這個時候來到這里竟然連天下第一賊是誰都不知道。
“姑娘，您今年才下山的吧。”
“······”
“噗···”梟臣抿唇忍笑，怕自己吐出水來趕緊別開了臉。
松香瞪他一眼，告訴自己不要火不要火，畢竟這說明天下第一賊的名號還是很火的！繼續對小二裝單純：“不是。我只是一路上都聽人再說天下第一賊好奇而已。他這么有名是個武林宗師嗎？”
“嗤！”
小二還沒回答，旁邊喝茶的人就發出了一聲嗤笑。
松香轉頭看了一眼發出聲音的人，沒有說什么，繼續看著小二等著他回答。
常年與江湖人打交道免不得會染上些江湖人的脾性。小二也看了一眼那個人，不過神色淡定。回頭見松香這么好問還在等著自己的回答，又裂開嘴笑著說：“不是。天下第一賊還不能算是武林宗師。只是他是江湖上公認的輕功一絕，速度天下無雙，所做之事又是劫富盜貴，故而江湖上才稱他為天下第一賊。今晚啊，美人湖上據說有神秘人要高價出售圣王娘娘曾經佩戴的鳳凰簪。”
“這跟天下第一賊有什么關系？”
“嘖，天下第一賊向來脾性古怪得很，誰知道他不會突然心血來潮去偷了鳳凰簪呢！”小二開玩笑地說道，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提著茶壺往別的桌子去了。
松香轉頭看梟臣：“我覺得···這茶水太燙了。”
梟臣吹吹茶水，放到她面前：“喝吧，不燙了。”
“嘖！不過一個見不得人的區區小賊而已！叫他天下第一賊，實在太抬舉他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說道。松香看過去，還是剛才在她和小二說話時發出不滿聲音的人。見那人斜著眼睛在看著自己，似乎是想等著她問下去他才說才有身價感。
松香扭了頭，噓噓吹著茶，不搭理他。
倒是梟臣眼神有些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那人見松香沒給自己面子又被梟臣那冷颼颼的眼神一看，頓時有些惱了，卻又礙于剛才梟臣那眼神的威力不敢亂動。這時候江湖上什么人都來了，搞不好人家就是一有靠山的小后輩，惹禍上身可不好。
不過好奇心人人都有，這不聽見這個人的話，旁邊就有好事的江湖人問了：“天下第一賊的輕功可是家師親眼目睹誠心敬佩的。你怎么說他只是區區小賊而已？難道你的輕功還能快過少林原機大師？”
問話的人還年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而他口中說的原機大師一事，是兩年前機緣巧合之下，拿了天下第一賊要盜的東西的人有錢有勢就跑到圣元寺去躲。寺廟的人大概收了人家太多香錢不好見死不救，于是在天下第一賊去的時候，那個寺廟的禿驢騙出了不聞世事的原機大師，然后天下第一賊就和他這么對上了。
當然那一次結果很明顯，因為后來天下第一賊實打實的出名了。
松香喝了一口茶，茶挺粗，苦澀苦澀的。江湖人大都喝酒，來到這坐一樓還點茶的大概就他們兩個了。澀澀的味道一過去，松香就跟梟臣說：“原機大師是個讓人敬佩的。”
只是可惜，少林自稱佛門圣地，還是逃不脫世俗雜念。原機大師一支傲世雪梅，無法獨活于世，真圓寂了。
梟臣對上她清亮的眼，點頭，輕輕應了一聲。
松香便又回頭喝茶。
沒注意到梟臣一時沒有收回他的目光。中南天一樓大門敞開著，光線從上斜下打下來，打在她的側臉上。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就像是她的臉在散發著光芒，側臉度光，長睫低垂，眼神平靜，竟是出奇的柔和。
他一時看得有些癡了。
當初那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原機大師可以算是真正的江湖大師，只是早年因為平復江湖紛爭身邊好友均死去，在江湖平靜之后傷心之時退隱于少林面壁山，不聞世事。他年輕時便武藝高強，為人卻是寬宏，行走江湖之時，指點過許多武林小生——如今這些人大都出人頭地了。但在他退隱之后，江湖上就不曾有過他收弟子亦或是再指點誰誰誰的傳言。
可是那件事的時候，雖然原機大師是被騙出來的似乎也是沒有抓住天下第一賊，可是之后他卻對天下第一賊獨有青睞——那之后天下第一賊經常帶著茶點偶爾還帶著人上去看他。據說原機大師非但沒有怪他擾她清修，還很高興的吩咐少林中人不得攔她。不過換做別人就沒有這等待遇了。
能入的原機大師的眼的人，定不會是心機短淺困于世俗的人。
他早知道他和她是不同世界的。即使同樣身在江湖中，他卻早已雙手染滿鮮血，滿心傾軋···她卻是獨來獨往，自在逍遙，干凈純潔。她可以和不喜歡的人和事、陰險狡詐、陰謀斷的干干凈凈，可以做事充滿善意，單純的讓人有點嫉妒。
卻也讓人和她處的開心。
不用擔心太多陰謀，也不用擔心下一刻她善良的面孔會變成惡魔，拔刀相向。
因為她實在是讓人輕松的很。她似乎很不會隱藏自己的感情，生氣的時候眼睛會瞪木著，里面仿佛下一刻就會噴出熊熊大火把你燒得干凈；她開心的時候，連眉毛都是帶著笑的，特別是那眼睛，笑起來的時候上面水層一樣暈染著，讓人情不自禁就會和她一樣開心起來。
只是······
“噗···咳咳···”
忽然這有著美好側面的人身子往前一傾，紅唇一凸，嘴里的清茶盡數噴了出來。那水在空中劃過一道虹線，折射出的陽光五彩斑斕······破壞情調。
梟臣伸手給她派背順氣：“喝水都能嗆到，你這什么運氣？！”
不過激動的人好像沒有心思理他，瞪大了眼想聽見什么天大的笑話不可思議又奇怪的眼神看著某個地方：“天下第一賊是你師弟？！”
梟臣手一頓，也看向那人。
就是剛才大談特談說天下第一賊不過是個小賊而已的人。
“哼！當然！”那人顯得很傲嬌，重復剛才的話：“天下第一賊原本從名百遲，是我虎踞門最為低等的弟子。專門負責打掃藏書閣。不過有一天他竟擅自闖進密室，偷了我師門只流傳于掌門的絕世輕功，才會練就今日一身非凡輕輕功的！”
“······”
梟臣收回目光，淡定的拿出手帕替松香擦去嘴邊的水漬。
松香扯扯嘴角，沒有再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