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最快的得到有價值的消息?
酒肆茶館,市井之間,販夫走卒之中……。
哪里又是傳播消息最快的地方,自然是乞丐窩了。
于是繁華的街道上邊出現(xiàn)了這么兩名小乞丐,前邊的一個大搖大擺,眉眼彎彎,臟兮兮的小臉上一雙眸子卻是閃耀著靈動清澈的光芒,而身后的一名小乞丐則是畏畏縮縮,緊低著頭,似乎地上有黃金一般。
“小青,我餓了。”
低垂著頭走在后面的青兒無力的翻了個白眼,心里默念,小姐啊,你還真敢說啊,早膳不是吃了一碗粥,兩碟小菜的嗎,這還不到午時你老人家就喊餓了,再說,就現(xiàn)在這副打扮,就算手中有銀子,只怕人家也以為他們是哪里偷竊來的,不送官府,也給打了出來。
干脆裝作沒有聽到好了,青兒縮了縮脖子,眼觀鼻,鼻觀心,什么也聽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從現(xiàn)在開始,她就是一塊木頭了,口中默默地念叨著,
啪
突然,腦袋頂上一個爆栗,疼的青兒呲牙咧嘴了好一番,小嘴一撇,委屈地道,
“小……什么事啊?”
被小姐那冷眼一掃,渾身一顫,那沖口而出的小姐便及時剎住了,只是眸中隱著一縷敢怒不敢言,眸光幽怨地看著自家小姐。
“哦,你去將那邊的幾個小乞丐都喊過來?”
粗黑的眉頭一挑,清澈冷幽的眸子向著周圍一掃,眸光最后定格在一家粉飾裝修的十分華麗的三層酒樓上,黝黑的手指隨意一指——如意客棧,
“帶他們到那里去找我?”
“啊,”
青兒驚愣地張著嘴巴,幾乎都可以塞下一顆鵝蛋了,眸子瞪得老大,心都瞬間停止了跳動,臉色更是一陣紅,一陣青,最后是慘白,
小姐知不知道,那家酒樓可不是她們這些人能夠去的起的,而且凡是能進去的不是朝中的大員,就是富庶一方的達官貴人,據(jù)說這如意客棧的幕后真正老板可是東齊堂堂的太子殿下啊,小姐怎么就……。
可是當(dāng)她回過神來,想要拉著小姐時,小姐人已經(jīng)走到那金光閃閃的四個鎏金大字的牌匾下了,而且還堂而皇之地撩了撩破舊的衣袍,抬步便在路人鄙夷看好戲的眸光中走了進去,
青兒張了張嘴,終是什么也沒有說出來,又等了片刻,沒有見小姐被人給直接丟出來,也稍微便放下了心,轉(zhuǎn)身便向著那幾個正在路邊行乞的半大乞丐走去。
一間幽靜而不是婉約的廂房,紫檀木的桌子,上下鏤空中間雕鳥畫鳳的白玉屏風(fēng),一看便知是出自當(dāng)下名家手筆的仕女畫軸,
窗下一鼎小巧的香爐,裊裊香煙,清新而淡雅,
如意客棧果然不同于一般的酒家,只是隨便的一個包間就布置的如此奢華,宛若大家閨秀的閨房,看來這客棧背后的主子也一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自然也不枉自己進門便先丟了兩錠銀元寶了,
小二不清不愿地推門而入,見洛溪正在四處打量,不由臉色僵硬地道,
“不知客官要點些什么?”
“青菜蘿卜,豆腐白菜,你挑幾樣便宜些,實惠些的隨便上四碟,米飯兩大鍋。”
那小二聽得不由嘴角一陣抽搐,這丫的乞丐是上門找茬的,還是用飯的,凡是這東齊人氏誰不知他們這如意客棧菜色乃是東齊一絕,隨便一樣菜也要幾兩銀子,他說的那些青菜蘿卜,豆腐白菜根本就不可能出現(xiàn)在菜桌上,那些東西只是尋常百姓家的菜色,
小二臉色變了幾變,最后還是耐著性子道,
“客官點的菜色本店沒有。”
洛溪重重地冷哼一聲,粗魯?shù)叵蛑厣线艘豢谕倌Z氣咄咄逼人地道,
“你們?nèi)缫饪蜅D皇枪撩炞u,欺世盜名不成,連這般簡單的菜色都沒有,開的什么客棧,還不速速到別家客棧買來。”
那小二被洛溪一陣搶白氣得臉色通紅,想要爭辯兩句,又看到洛溪一副市井流氓無賴的摸樣,一手叉腰,一只腳還蹬在紫竹椅上,只得咽了下去,回身便去找掌柜的了。
二樓,左側(cè)的另一間廂房,輕歌曼舞,琴聲渺渺,悠揚而動聽,幾名姿色絕佳的女子彩衣飄飛,長袖揮舞,在正中款款扭動著纖細的腰肢,款款而舞,媚眼如絲,時而回首間嬌羞無限的瞟向紗幔后的若隱若現(xiàn)的幾名風(fēng)姿各異,卻是同樣氣質(zhì)不凡,尊貴俊美的男子,
“皇弟,昨夜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可有抓到那鬧事之人?”
說話之人一身絳紫色的錦袍長衫,腰間束著繡金邊的蟒帶,精致的五官中隱著一抹陰沉。
“哼,那可惡的賊子,若是落在本王手中,本王一定要將他碎尸萬段,千刀萬剮了喂狗。”
藍衣錦袍男子揮手取下遮住面容的斗笠,黑沉著一張俊美的臉,頭上發(fā)絲稀稀疏疏,未束玉冠,只用一根綢帶隨意地綁在身后,可是那明顯過短的墨發(fā)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松油的味道
噗嗤,
對面的青衣公子不由一口茶噴了出來,臉上的笑容卻是怎么收也收不住,惹來對面藍衣男子兇狠外加警告地兇狠一瞪,
青衣公子挑了挑眉,輕咳一聲,收斂了一些,只是那唇角的笑意還是那么的礙眼。
“這么說,那人進你戒備森嚴(yán)的燁王府還如入無人之境了,你的那些下屬,什么鐵鷹十三衛(wèi)連對方的影都沒有看清了?”
煩躁地拿起桌上玲瓏精致的琉璃杯,琥珀色的瓊漿玉液一飲而盡,
“皇兄就不必再追問這些小事了,我自會處理,倒是那青陽王府的傻子,難道皇兄還真要在父皇壽辰之后娶她為東宮太子妃嗎?”
太子冷哼一聲,臉色陰沉地如同地獄走出來的修羅,眸中一閃而過嗜殺的冷芒,無情的唇角牽起一抹陰冷的笑,
用一個傻子牽制青陽王,倒不如一刀殺了干凈,娶了瑾萱,還不是一樣可以讓青陽王為他效命,況且瑾萱不但美貌端莊,識大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重要的一點兒她是嫡出之長女,出身上便不知高出了那傻子多少倍,父皇是老糊涂了,才會看上那個傻子,
“哼,想嫁入東宮,那也要看她有沒有那個命在?”
陰森森的聲音令人聽了不覺得頭皮發(fā)麻,心頭一顫,燁王眸光復(fù)雜的瞥了太子一眼,沒有言語,低頭飲酒,心情并沒有想象當(dāng)中的愉悅,反而多了幾分沉重,
倒是那青衣公子一臉閑適,輕搖折扇,興致頗濃地欣賞著下方舞姬的舞姿,時而淺啜一口美酒,
“凌風(fēng),你是不是也應(yīng)該出來做些正事了,最近夜霄宮行動十分猖獗,已有多名朝廷要員被殺,朝堂之上都十分頭疼……。”
一提起這夜霄宮,太子心頭就煩躁的很,也不知這江湖上新進才崛起一個門派怎么就處處與朝廷做對,而且這夜霄宮的人行事詭異神秘,朝廷圍剿了幾次都落了空,他們的巢穴,落腳之地更是連個影都沒有查到。
“師兄,你還是繞了我吧,我閑云野鶴逍遙自在慣了的,只怕是難當(dāng)大任啊,不過,這夜霄宮還真是有些意思,聽聞其宮主來無影去無蹤,神秘莫測,就是他的下屬都沒有一人見過他的真容,而且他嗜血成性,性情暴虐狂傲,手段狠辣無情,偏偏武功又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極,師兄若是真要與他為敵,可是要著實小心一些。”
聞言,太子劍眉一挑,雖然極力掩飾,心頭還是不由一凜,他這位師弟不喜約束,久在江湖上游歷,得來的這些消息自然是要比他的暗衛(wèi)探聽來的要準(zhǔn)些了,只是想不到一個區(qū)區(qū)的江湖門派,竟然如此的難對付,
就算是在難對付,他也決不能允許有這么一個江湖組織威脅到他的皇權(quán),這東齊可是他的江山。
廂房門咯吱一聲推開,青兒眉眼彎彎地回頭看去,只見小姐一臉的冷沉,眸中氤氳著冷列如冰霜的寒芒,不覺唬了一大跳,慌忙放下筷子,訕訕地垂頭道,
“小姐,是不是青兒又做錯什么事了?”
那群小乞丐吃飽喝足便都拍拍屁股走人了,自然是帶著洛溪給他們分派的任務(wù)走的,青兒便坐下來又點了一個菜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可是小姐出去一趟,怎么回來臉色就這么嚇人啊。
剛才也是天意,她上樓時走錯了方向,無意中走到二樓左側(cè)廂房外,透過窗戶內(nèi)傳出的靡靡絲竹之音,隱隱約約的竟然聽到有人正在談?wù)撍?/p>
那幾道聲音又是如此的熟悉,一個回想便不難猜到里面的是誰,
可是堂堂身份尊貴無比的一國太子竟然齷齪到容不下一個傻子的存在,竟然還想要她的命,看不上她,直接退婚不就是了,
他不仁,我便不義,既然你們處處算計與我,那便也休怪我出手整你們了。
青兒愕然地盯著小姐陰晴不定的臉色,心里就像是揣了個小鹿般惴惴不安,可是又不好問,只得埋頭繼續(xù)吃她的菜,小姐可是說了,浪費是可恥的,若是她敢浪費,就罰她一日不能吃飯。
夜色朦朧,月色旖旎,清風(fēng)微微有些涼薄,清冷的光輝瀉下一地的光芒,遠處樹影婆娑,池中假山倒影,隨風(fēng)掀起細微的波紋,
廊下,女子一身雪白色的長袖素衣,袖擺處繡著幾支精致淡雅的寒梅,朵朵粉紅色的小花嬌嫩可愛,如云的秀發(fā)披瀉在肩頭,手中一支竹笛,悠悠揚揚,奏出一曲婉轉(zhuǎn)的旋律,
女子周身沐浴在薄涼的夜色中,無形中散發(fā)著一股空靈淡漠的氣息,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一道白衣身影在夜色中踏風(fēng)而來,衣玦翩飛,烏黑如墨的長發(fā)在月夜中飛揚起舞,潤滑光澤,避過院外的侍衛(wèi)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女子身后,修長的身姿,狂放而孤傲的氣息籠罩在周圍,
玉質(zhì)的面具在夜色中泛著溫潤而柔和的光芒,一雙攝人心魂的狹長的碧眸,精光閃閃,幽深時若一彎深不見底的古泉,冷然時又宛若漫天的寒星,璀璨若琉璃,挺直的高鼻梁,霸氣而孤高冷傲,緋紅色的唇角涼薄地勾起一抹優(yōu)美的弧度,如靜夜中盛開的一朵妖嬈神秘的曼陀羅,
笛音并沒有絲毫受到影響,悠揚婉轉(zhuǎn)的旋律飄飄渺渺,在凄迷的夜色中縈繞回旋,似是在訴說著一首亙古不變,纏綿不休的愛情史詩,
夜色中,天空云卷云舒,一股清香悠悠飄來,男子雙手環(huán)胸,身子隨意地倚在一旁的欄桿上,狹長的碧眸慵懶地半合上,優(yōu)美的薄唇微微上揚,只是眸中的笑意卻是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撤寒冷,
“你的笛吹得不錯。”
磁性的聲音低沉而冷冷淡淡的,怎么也聽不出是在夸人的感覺,
“謝謝。”
笛音倏歇,洛溪仰首望長空,星舒云散,也同樣是一副清冷的語氣。
“不想去看戲嗎?”
鬼魅而幽冷的聲音響起在耳邊,洛溪只覺得渾身一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看戲她自然喜歡,尤其是看某些人的好戲,不過那也要看身邊的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