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無趣,還以為那位黑面鬼真有什么手段哪,原來也不過爾耳?”
黑面鬼?
房頂上,洛溪對著遠(yuǎn)去的那道傲然冷冽的身影瞇了瞇眸子,明澈的眸光瞥過身側(cè)雙手環(huán)胸,一臉譏諷悶騷的男子,好笑地勾了勾唇角,不知若是鼎鼎大名的燁王知道了自己的這一綽號會不會捉狂,將眼前這位大卸八塊,
“深宮后院本就是如此,這種丑事若是公之于眾,丟臉的最終豈不是皇家,他就算是再蠢也不會不顧及皇室顏面的,意料當(dāng)中而已。”
玉面狐貍眨了眨那雙風(fēng)情萬種的桃花眸,邪魅地勾起性感的薄唇,
“你既然知道了,那還在這里吹冷風(fēng)?莫不是也在期待著什么,哦?本公子想起來了,里面的那個莫不就是輔國公府醉臥美人膝下,醒來不知?dú)w處的二公子?嘖嘖……。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如此的……。”
陰險(xiǎn)兩個字還沒有出口,便對上洛溪若有似無,正笑得分外燦爛奪目的眸光,玉面狐貍渾身不由汗毛直豎,腦中立時警鈴大作,
這個女人可不是吃虧的主,而且還腹黑的令人深惡痛絕,他還是不要老虎身上拔毛的好,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飾性的輕咳了兩聲,卻是沒話找話道,
“時辰也不早了,你還不回去?”
望著遙遙蒼穹上那彎雖是群星環(huán)繞,卻依然清冷孤高的明月,洛溪眸中閃過一抹譏誚,現(xiàn)在那些人怕是正迫不及待地等著看她的笑話吧,不過,誰笑到最后還猶未可知哪,
“是不早了,你今晚就不要去偷窺那些良家婦女了,這個拿去。”
玉面狐貍剛剛伸出一半的手臂不由一僵,瞬即,優(yōu)美的唇角抽了抽,才要辯駁幾句,迎面便飛來一樣不明物件,只得將出口的話壓下,先伸手接住了,
什么偷竊良家婦女?
好像他天下第一風(fēng)流的玉面大俠就是一個偷竊狂似的,這女人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還真不知道以后什么人能降伏的了這支獨(dú)葩奇葵,
罷了,大男人不與小女人一般見識,總算他還有些自知之明,要論斗嘴,還是比腹黑,他都不是這個小女人的對手,
“這是什么?”
借著月光,男子沒好氣地把玩著手中那只滑潤的小瓷瓶,眸光一下便凝聚在瓶底,俊美的臉上先是一抹不敢置信,接著便是狂涌而上的紅潮,紅潮退后便是一臉的豬肝色,
“這個可不是給你用的,此物可是千金難求,你仔細(xì)一些,可不要暴殄天物了。”
聽到這不是給自己用的,男子暗自長吁了一口氣,可是那口氣還沒有沖出咽喉便聽到女子后邊戲謔的聲音,不由一口氣憋在了喉中,偏又不敢大聲咳嗽出聲,直憋得一雙璀璨的桃花眸中蓄滿了淚水,眸光狠狠地瞪著眼前那個笑得巧笑倩兮,一臉奸詐狡猾的小女人,
洛溪丟了一個白眼,悠閑地理了理自己不算凌亂的衣襟,挑釁而笑得意味深長的眸光回瞪過去,只看得玉面狐貍心底發(fā)顫,才不得不收回了那道惡狠狠的眸光,鼻中冷哼一聲,
“小氣,今夜擾了你的溫柔鄉(xiāng),美人懷,本小姐是一定會給你補(bǔ)回來的。”
說罷,抬手安慰地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見男子側(cè)著頭沒有理會,便挑了挑眉,低聲附在男子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你做完這件事后就離宮,行事要小心,不要被發(fā)現(xiàn)了,你聽沒聽到?”
這男人怎么別扭的跟個孩童一般,不就是開個玩笑嗎,至于跟自己一個小女子慪氣了嗎?
等了半柱香的時辰,依然不見男子有什么動靜,就是連他的發(fā)絲都紋絲不動,就在洛溪忍不住要使用暴力一腳將男子踹醒之時,
男子那對著自己可憎的后腦勺總算是微不可見地點(diǎn)了點(diǎn)。
夜色中兩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快速地奔走在皇宮亭臺樓閣,假山林蔭之中,敏捷而靈活,避開巡邏的御林軍,不過盞茶的功夫便停了下來,
大殿內(nèi),太子不著痕跡地持著琉璃盞站在一處角落中,薄唇抿著一絲儒雅溫潤的笑意,耳邊卻是聽著自己暗衛(wèi)剛剛得到的第一手消息,炯炯的黑眸中閃過一抹幽暗的陰戾,
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無知蠢婦,竟然壞了他的大事,真是可恨。
握著琉璃盞的大手不由的青筋爆出,而那琉璃盞終是承受不住這番暴力,無聲無息地碎成了粉末,落入大理石鋪就的地面上。
他們可知道自己預(yù)選的四大側(cè)妃中就有那個女子,那個女子雖然出身不高,姿色一般,只不過是一名五品封疆官吏而且還是廢了一條腿自請退出朝堂的官員的女兒,可是就是因?yàn)槿绱耍鸥瓟n,
一者自己堂堂太子之尊娶一個如此身世的女子,百官,百姓口中必然會贏得一片圣德仁心的名聲,就是父皇那里也會對自己刮目相看,
二者那宇將軍借著身有殘疾而急流勇退,當(dāng)時他家中還尚有一獨(dú)子還未曾登科,卻沒有居功提出任何一個要求,雖說宇家在朝中失了權(quán)勢,可是卻是甚得父皇的推崇,這也是宇府雖退出了朝堂卻不曾衰敗的根源,而那宇將軍又在邊疆多年,及得將士的愛戴,娶了他的女兒必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可是如今倒好,那女子竟然在今日被破了身,太子只覺得頭頂一片烏壓壓的綠云飄過,直恨不得將那個人碎尸萬段,方消心頭之恨,到底是誰?破壞了他的計(jì)劃……。
絲絲裊裊的清韻悅耳的絲竹之音從殿內(nèi)傳出,洛溪并沒有急著走進(jìn)去,而是閑適地理了理自己的鬢發(fā),彈了彈衣衫上微小的褶皺,
這個時候爹爹應(yīng)該接到來使入席了吧,眸中閃過一抹溫馨的柔柔笑意,就算所有的人都等著看她出丑,看她身敗名裂,至少這個便宜爹爹還是真心關(guān)愛她的,
“小姐……。”
后背一僵,熟悉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響起,洛溪剛剛提起的腳步緩緩放下,青兒怎么到這里來了?
回眸間卻是正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丹鳳眸,那眸光有著凌然一切的孤高傲然,有著穿透一切的犀利,還有著一抹看盡滄海桑田的淡然涼淡,洛溪鳳眸不由一凝,青兒怎么跟這位深不可測的蒼王碰上了,
青兒見果然是自家的小姐,小臉上不由浮上一絲喜色,剛才處處提著的小心也仿佛在這一刻找到了避風(fēng)港般,慌忙提起裙角一路跑了過來,卻是也記得這是在宮里,不能隨心所欲,靈動的眸光如小兔般快速地悄悄掃視了一眼四周,見沒有什么人,這才暗自拍了拍自己的胸部,
“青兒,你怎么來了?”
這種時候問話顯然是不妥的,她相信青兒絕對不會害她,可是青兒來得太過突兀,也太過……詭異,所以她不得不先問清楚了,免得這丫頭著了人家的道都不知道,還沾沾自喜地為人家數(shù)錢,
青兒撓了撓自己的腦門,臉上的驚喜還沒有退卻,眸中卻是閃過一道疑惑,壓低聲音道,
“小姐,不是你叫奴婢送琴過來的嗎?”
說罷還指了指縛在后背上的那長形的包袱,洛溪情知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也不否認(rèn),只是直接問道,
“是何人去傳的話?”
青兒就算在單純,此刻看著自己小姐的眼色也隱隱明白了些什么,放下的心一下又緊緊地提了起來,語氣中也帶了一絲急切,
“是王爺?shù)男P來找的青兒,說是小姐要在宴會上用到那柄風(fēng)鳴琴,要青兒快速地將琴送進(jìn)宮來,青兒在宮門外被攔了下來,幸好碰上了蒼王爺?shù)淖o(hù)衛(wèi)隊(duì),便隨著進(jìn)來了,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對,要不然青兒現(xiàn)在趕緊離開?”
爹爹今日忙著陪同圣駕招待他國的使臣,怎么會有閑暇要自己的小廝通知青兒帶琴進(jìn)宮,這只怕是那羅倩柔與歐陽瑾萱的陰謀吧,
哼,自己的東西就算是丟到糞坑里,也絕不會給這兩個心懷叵測,毒如蛇蝎的母女,她們的如意算盤只怕又要落空了,
“小姐,小姐……。”
回眸對上青兒一臉擔(dān)憂的眸光,洛溪安撫的一笑,余光卻是正瞥到某道深若幽潭的深邃眸光,心不由漏跳了一拍,
斜穿入鬢的劍眉,明朗清冷的黑眸,性感的薄唇輕輕抿起,鼻梁挺拔,剛毅的下巴,墨發(fā)如云,隨意地披散在肩后,更增添了一股瀟灑不羈,傲視群倫的傲然之氣,
發(fā)絲在頭頂束著一頂墨玉冠,一襲醬紫色的錦衣蟒袍,穿在他的身上,裁剪合宜,襯得男子更是玉樹臨風(fēng),宛若天神,
只是,若非耳邊那清晰的骨碌碌車輪壓過地板的聲音,若非男子半側(cè)臉上那道醒目的傷痕……。
錯身而過,男子清冷孤傲地俊顏微微地對著洛溪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在侍衛(wèi)的服侍下緩緩地進(jìn)入殿內(nèi),
“小姐,小姐,您還不進(jìn)去嗎?”
沉默中的洛溪這才一個回神,想到自己剛才竟然對著一個不算是熟悉的男子出了神,不由有些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指著青兒身后背的長形包袱咬耳低聲交待了一番,這才悄悄地隨著進(jìn)出的內(nèi)侍走了進(jìn)去,
大殿內(nèi)珠光璀璨,賓客觥籌交錯,談笑風(fēng)生,裊裊絲竹之音中,幾名身著彩衣,身姿優(yōu)美曼妙,面容艷麗的舞姬正在翩翩起舞,
洛溪因衣著并不華麗,進(jìn)入殿內(nèi)倒是并沒有絲毫引起他人的注意,清淡的眸光隨意地掃了一圈,
高座上那一道明黃色龍袍,面色沉穩(wěn)中帶著幾分帝王威嚴(yán)的中年男子,唇角帶著笑意,正與身旁的一名華衣盛裝的高貴女子低聲談著什么,不用多想便知是東齊的皇帝,而他左側(cè)的那名身姿窈窕,半依在竹椅一側(cè)的一襲水月花紋抹胸,雪狐銀白披風(fēng)的絕色女子,面色蒼白中帶著一抹恬淡,高雅中透著一股妖嬈,美眸流連間,脈脈含情,櫻唇微翹,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楚楚摸樣,
那瀲滟生煙,楚楚動人的眼波暗帶著幾分憂郁,幾分羞澀,看似在欣賞著場中的歌舞,卻是時而眉頭輕蹙,芊芊玉手俯在胸口,令人不由地便會心生憐惜,西子捧心,這位傳聞中身子?jì)扇醯奈鲖迥锬锕徊贿d多讓,
洛溪眸光瞇了瞇,這一出戲她也有參與其中嗎?不過她謀得又是什么?
皇上還真是艷福不淺,左擁右抱,身側(cè)的女人一個高貴端雅,雖是兒子都要到了娶親的年紀(jì)卻是風(fēng)韻猶存,一個又是如風(fēng)中百合,傲雪中寒梅,請冷傲霜自透著一股一任群芳妒的天然嫵媚風(fēng)情,
后宮中的女子都如一個模板中刻出來的一般,姿色雖各有千秋,可是個個都是頂著一副端莊賢淑,行事得體的虛容,一言一行,甚至是一顰一笑都無不中規(guī)中矩,這種女人看得多了,就如同一個個的木頭人一般,哪怕容顏再過美艷傾城,也有厭倦之時,
皇上就算在高高在上,說白了不還是男人,面對著一群精雕細(xì)選出來的木頭人,偶有那么幾個與眾不同的,自然會大為新鮮,而能夠保持住這份與眾不同,西嬪娘娘也算是費(fèi)了不少心力吧,
洛溪對后宮中的嬪妃爭寵沒有什么興趣,淡淡地移開了眸子,皇上身側(cè)還空著一個位子,略一思索,應(yīng)是留給為太后準(zhǔn)備的,只是不知太后怎么還沒有來,眸光一轉(zhuǎn)便看到了坐在下首首位的青陽王妃,
只見她正拉著一名妙齡女子的小手巧笑嫣然,朱唇輕啟,眉眼間都是笑意,而那被拉住小手的妙齡女子?jì)尚叩氐痛怪^,露出一截粉嫩白皙的脖頸,一襲粉紅色的長裙若翩飛的蝴蝶般,云鬢高挽,朱釵搖曳,
而一旁坐著的歐陽瑾萱也是美眸含笑地看著那女子,這倒是令洛溪一詫,唇角瞬即勾起一抹冷嘲的玩味笑意,
她還真不知,羅倩柔什么時候?qū)Τ藲W陽瑾萱以外的女子如此和顏悅色了,也不知這女子是哪家的大家閨秀,能讓羅倩柔巴結(jié)示好的,就算不是身份尊貴的公主,也定是某位王侯將相家的千金了,
緩緩地向著自己的座位走去,那母女兩做作的表情便更加清晰了幾分,耳邊隱隱聽到羅倩柔巧舌如簧的夸贊之詞,洛溪只覺得手臂一抖,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腦中突然便浮上一句話,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不由同情地掃了一眼那低垂著頭的女子,
誰知,那女子卻是感應(yīng)到了一半,剛好抬頭,正與洛溪的眸光對上,兩人都是一怔,洛溪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移開眸光,幾步走到自己的座位靜靜地坐了下來,低低地垂下頭,掩去眸中的厭憎,食指勾起桌上伶俐剔透的琉璃杯,勾唇一笑,只是那笑帶著幾許邪惡,
歐陽瑾萱自然也順著女子的眸光看到了姍姍而來的洛溪,明艷動人的眸中一時來不及掩去那抹最為合宜的淺笑,瞬即便閃過一道詫異,眸光在洛溪身上流轉(zhuǎn)了一圈,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這才沖忙陰狠嫉恨地狠狠瞪了一眼洛溪,
“母妃,她怎么來了,你不是說這次一定要她陰溝里再也翻不了身的嗎,那些人是怎么……”
坐了片刻,終是忍不住胸中的那股憋悶,一想到身后坐著那個令她看著就生厭惡心的小賤人,她就食不知味,眸光四處瞟了瞟,見無人注意,便用絹帕掩了唇角,壓低聲音在羅倩柔耳邊低聲抱怨道。
羅倩柔正拉著少女的柔荑在淺笑著說著話,耳邊聽到歐陽瑾萱的聲音,不由眸中閃過一道怒色,柔和地對著那少女笑了笑,見少女低垂著頭,雙頰暈紅,似無察覺,便悄悄地暗含警告地瞪了一眼歐陽瑾萱,溫和的聲音嬌斥道,
“萱兒,你以后好好跟著倩文學(xué)著一些,你比倩文還長了一歲卻心性還是如此浮躁,一點(diǎn)兒女孩家的沉穩(wěn)淡定都不曾習(xí)得,倒是跟一些皮懶之人學(xué)的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
正要在訓(xùn)斥幾句,卻是見女兒眼圈都紅了,一雙美眸中泫然欲泣,滿是委屈,不甘,嫉恨,朱唇倔強(qiáng)的抿著,心不由一軟,還待要教訓(xùn)的話便說不出口了,眼角余光偏偏掃到身后的洛溪正悠閑淡雅地如同一個沒事人一般品著茶水欣賞著歌舞,
臉色不由閃過一道陰戾,瞪了一眼歐陽瑾萱,便回過頭,正襟端坐,不再言語了,只是胸中堵著的那口氣卻是險(xiǎn)些上不來
那叫倩文的女子耳邊聽得青陽王妃突然低低地開口教訓(xùn)起郡主來,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臉色尷尬地紅一陣,青一陣,卻是也不知道是開口勸說幾句好,還是閉口不言的好,正在她糾結(jié)的蹙眉時,卻是沒有了聲音,輕輕抬眸看了看,見王妃與郡主都是一臉的冷沉,不由臉色一白,正要收回眸光時,卻是瞥到對面一道溫潤儒雅的身影,粉潤的小臉不由一紅,趕緊收回眸光,不敢在亂看。
“青陽王,本宮敬王爺一杯,此次賑災(zāi),本宮聽聞王爺不辭辛苦,每日同將士一同為災(zāi)民發(fā)放糧米,御寒衣物,還在賑災(zāi)銀兩大為緊張之時修建了無數(shù)的房屋,本宮雖是女流之輩,也是備受感動,想那方百姓也定是對王爺義舉銘感五內(nèi),感恩戴德的,王爺實(shí)乃我東齊的股肱大臣哪。”
這道嬌柔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是足夠坐在前列的這些人聽到,洛溪眼角不由一抽,眸光緩緩地掃過端坐在皇上身側(cè)端著酒杯笑得一臉柔和的華服女子,
青陽王握著酒杯的大手一緊,袖底下的鐵拳青筋爆出,臉色一沉,炯炯有神的黑眸中閃耀著一抹復(fù)雜,靜貴妃的這番話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卻是成功的在皇上心中種下了一根刺,
任何一個身居高位者只怕都不喜歡自己的屬下鋒芒太盛,尤其是在百姓心中的名聲強(qiáng)過一國之君去,
果不其然,這靜貴妃的話剛落,便見皇上劍眉微不可見地挑了挑,雖然面色上沒有什么,不過看向青陽王的黑眸卻是多了一抹晦暗不明的復(fù)雜,
洛溪心底一沉,自古帝王多心疑,若是皇上對這個便宜爹爹生了猜忌,那可就關(guān)乎身家性命了,整個青陽王府怕是也在劫難逃,這靜貴妃可真是夠陰狠毒辣的,
“青陽王食君之祿,擔(dān)君之憂,本是職責(zé)所在,如今不過是奉父皇之命賑災(zāi)而已,便要貴妃如此失態(tài),若是他日換做我朝將士凱旋而歸,貴妃豈非要感激涕零,待父皇犒賞三軍了嗎?”
清潤而磁性的聲音冷冷地傳入眾人耳中,卻是也敲到好處地解了此時的尷尬,皇上輕咳了一聲,龍目不著痕跡地瞪了靜貴妃一眼,舉起杯子朗聲道,
“歐陽愛卿為朕分憂,解了南下災(zāi)民之難,朕心甚慰,來人,賜酒三杯。”
靜貴妃艷麗的一張芙蓉面上清白交加,貝齒咬牙切齒,面上卻不得不保持著端莊,敲到好處的淺笑,故作聽不懂地低垂下頭,心中卻是把個蒼王咒了個底朝天,等著吧,好戲還在后面,一會兒她倒是要看看你們還能如何應(yīng)對,還能不能笑得出,
敢將她堂堂的寵冠后宮的貴妃與軍營中那些低賤的軍妓相提并論,她一定不會饒了這個瘟神,廢物的,
青陽王聞言,緊繃的鐵面一松,大步從席間走出,恭敬地行了一禮,清朗的聲音帶著幾分豪邁地高聲道,
“皇上圣心仁厚,皇恩浩蕩,恩澤萬千黎民百姓,實(shí)乃我朝百姓之福,微臣愧不敢領(lǐng)功,臨行之前,百姓感激皇上圣德,奔走相送,有萬民承上聯(lián)名感恩表一冊,請皇上御覽。”
話落,那本是彈奏的渺渺樂音停了,場中那長袖舞動的裊裊舞姬也停了下來,大殿內(nèi)所有人的眸光都凝聚在了青陽王高大的身影上,
剛才的靜貴妃,蒼王的那番話聲音不大,只是坐在靠前的幾人聽清了,而此刻青陽王離席而出,聲音中用上了內(nèi)力,自然大殿內(nèi)所有的人,包括他國的外史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皇上自然龍心大悅,當(dāng)著他國使臣的面大大夸贊了一番青陽王,又賞賜了不少東西,
洛溪唇角不由抽了抽,老爹這馬屁是不是拍的也太肉麻了一些,萬民感恩表,也虧他能現(xiàn)在才拿出來,莫不是早就料到了宴席之上必不會平靜?
靜貴妃敷了脂粉的容顏上那抹嬌笑頓時便有些掛不住了,含笑的美眸中閃過一道陰狠,長袖下纖長的指甲狠狠地攥起,將那方絲帕戳了一個洞,
這個老狐貍,什么萬民感恩表,呈的還真是時候,為何早不呈上來,真是可惜了這次扳倒他的大好機(jī)會,
本來她也沒想這一次僅僅憑著幾句挑唆之言就一定能讓皇上消了他的爵位,奪了他的大權(quán),
不過是,最差也要讓他青陽王與皇上之間生了嫌隙,日后皇上不再重用他便也算達(dá)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會事與愿違,這老狐貍還準(zhǔn)備了后手,
而最令她心底不安,忿恨的是蒼王怎么會幫著這老狐貍說話,什么時候起,青陽王與那個廢人倒是暗地里勾結(jié)上了,
自從蒼王殘廢了之后,可就很少進(jìn)宮了,即便是進(jìn)宮也是少言寡語,對皇上也是冷沉著一張臉,不假辭色,而封地上更是傳言蒼王性情陰暗不定,冷酷殘暴,稍有不慎便是斷手?jǐn)嗄_,重則傷筋斷骨,手段狠辣暴虐,那幫御史們幾次上書彈劾,卻是如石沉大海,御書房的折子都如山高了,皇上卻是不聞不問,態(tài)度可見一斑,
蒼王退出了朝堂多年,與朝中的大臣也漸漸生疏了,今日他怎么會無緣無故地輕易地為一個不相干的大臣說話,
莫不是這青陽王表面故作清高,卻是在暗中早就投向了蒼王那一邊,也難怪他對太子和皇兒態(tài)度不明,多所推諉了,原來是早就找好了主子,站好了位置,
哼,也不看看,只不過是一個沒有用的廢人,還是毀了容的,就算他以前再名聲顯赫,文韜武略驚才艷艷又如何,東齊又豈能容這等上不了臺面的殘廢之人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貽笑大方。
想到此,心里多少好受了些,皇上就算對他再多容忍,再多寵愛又如何,一個廢了的皇子還能翻出多大的浪來不成,狹長的桃花眸輕輕地掃過另一側(cè)嬌柔美艷的西嬪,
這個狐媚子看著真是令人惡心,整日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悶騷樣,十多年了,那張臉還跟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一般光滑潤澤,真是令她看著就恨不得將那張嬌嫩的小臉?biāo)籂€了,
不要以為有皇上的寵愛,她就真的不敢拿她怎么樣了,若是這次能連她也一并除去,那可就真是一箭三雕,三喜臨門了,
靜貴妃陰狠的眸中閃過一道得意的冷笑,心里不由又舒服了不少,她卻是沒有注意到此時正坐在青陽王妃身后好笑地看著一切的那一雙清冷明澈的鳳眸,要是看到了,只怕她也不會如此淡定了,
半柱香后,云瑤宴正式開始,而一直不見其蹤的燁王也回到了席中,冷沉著一張俊顏,一雙深邃的黑眸幽冷無波,看不出什么,靜貴妃有心想要詢問,奈何云瑤宴已經(jīng)開始,只得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眸光,
歌舞悄悄退了下去,大殿內(nèi)只聞得大太監(jiān)的一番長篇大論的滔滔不絕的歌功頌德之詞,洛溪無趣地翻了翻白眼,徑自垂頭閉目思索著白日里所見的那朵罕見的雪蓮,
要如何才能避過宮內(nèi)層層的守衛(wèi)將它弄到手,還真是難,連輕功絕佳的玉面狐貍都鎖骨只有五分的把握,看來今日怕是不能如愿了,可是自己身邊之人也沒有那等能人,難道說這雪蓮就真的跟自己無緣不成?
正煩躁間突然覺得有一道灼灼的眸光凝注在她的身上,甚是不舒服,不由微惱地抬眸向著對面望去,卻是正對上那道充滿戲謔,暗含深意的瀲滟眸光,大腦嗡的一聲,臉色難看了幾分,
狠狠地瞪了一眼便再次垂下頭,那個男人莫不是大腦被驢踢了,為何總是陰魂不散地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還有今日之事本也沒有做的天衣無縫,莫不是被他知曉了,
他既然那時沒有戳穿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吧,她可沒有聽說這位跟宮中的那個交好,不過,心里總是有些不舒服就是了。
“皇上,黛麗絲聽聞東齊青陽王府的小姐們個個容貌如出水芙蓉般嬌嫩,才藝更是無雙,不但東齊第一才女出自青陽王府,就是棋藝大賽也是被王府的小姐博得頭籌,這第一場本公主想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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