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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一世君傾

第一百零九章來客之喜

我緊皺著眉凝視著無邪,聽得他這般言語,一腔無名怒火不由升起,伸出手來使勁把他朝外推:“你知道你在胡說些什么嗎?死了的不是別人,是愛你至深的那個人!你緣何能說出這般狠心絕情的話來?”

他踉蹌倒退兩步,堪堪站定身子,冷笑一聲道:“你這個女人什么都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又好氣又好笑,斜眼睨著他道:“她臨去之時是我陪在她身邊,她對你那般不舍,臨去之時還叫著你的名字,深情如許竟被你看得這般輕忽,你也忒沒了良心!”

顯是我一腔言語讓他難以接口,他偏過了頭避開了我的視線,沉默半晌方緩緩開腔:“死對她而言只是解脫,繼續待在那個狗皇帝身邊,做我義父讓她做的那些細作的事情,才真真是折磨。”

我愣了一愣,不知該如何應答,他的話并非毫無道理,那些殘忍血腥的爭斗本就不該是蘭芷一個小小女子所該承受的,與其抱著再也觸碰不到的念想在萬般煎熬中過活,倒不如一死了之干干凈凈。

無邪倒沒注意到我變了又變的臉色,仍是拿側臉對著我,望著窗外兀自怔怔出神,口中喃喃不已:“那時宮中再難有消息遞出,我便知道她的處境定是不妙,只是我總也想著,她不會輕易便遇了害,總還抱有一絲僥幸,只道她是真的、真的如她自己所言,將我們的過往都忘得一干二凈,跟那個男人過著你儂我儂的日子,誰想原來……”

他語聲一如平素,好似在說著旁人的故事,可我聽得出來,他極力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痛徹并非如他面色那般平靜無波。我行至他身前,輕輕開口道:“那……你可曾后悔當年放了她入宮?”他終于回過了神,將視線復又聚焦在我的臉上,眉頭輕皺,雙唇抿成一條線,卻并不開腔。

“縱是這是你義父的意思,若你執意將蘭芷留下,他也必會尊重你的意見,除非你……”我頓了頓,后面的話硬是未能說得出口,連我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無邪竟也愿意為著能更受他義父的重視而出賣了自己的愛情。

“別說了!”他不耐地揚了揚手,驀地轉過身去,撇下一句冷冷的話來:“那首曲子在下不想再聽見,還請你莫要再吹了。”

言罷不容我再行分辯,他已邁開步子朝屋外走去,使勁將門帶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磕碰之聲。我呆立原地,握著簫的手一陣冰涼,終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自那日之后,我再沒見過無邪,他似乎也有意躲著我所住的西廂,生怕再聽見那催他肝腸的曲調。他雖嘴上不言,但我知道,他心中定滿滿的都是悔恨,乍聞昔日愛人離世,無論昔時之愛所剩多少,任誰也都難以從這種震驚和打擊中走將出來。

慕顏也變得分外忙碌起來,因著他是這一眾將士的主心骨和精神領袖,那些大小會議總也不能缺席,白日里很難見著他,也只有臨睡之前,他才能抽得空來西廂看我一下。但縱是再忙,他都將我的起居生活安排得極是穩妥,從這岐王府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婢子里挑了一個最是妥帖的來近身伺候,日子雖萬萬比不得在宮中之時閑適,但也是井井有條。

這一路到達昭和城,慕顏一直都有在派人打探珠璣的生死,卻一直都未曾有個消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如今珠璣卻是生死不明,讓我每每憶及,都覺得愧對了琉璃的囑托。

生活復又變得靜了下來,仿佛前些日子的血色和驚惶都是一場夢一般,百無聊賴之際,我又開始像從前一樣發起呆來,腦中不住回想的,凈是那些從前分外熟稔又惦念的畫面。那些一幕一幕如同電影一樣在眼前閃回,常常讓我兀自沉溺,久久難以抽離。

記得雯兒總說我是個難以忘情的人,昔時的阿嵐如是,如今的慕辰亦如是。我總算明白了慕顏的良苦用心,他早便將我看得透透,早便預料到了如今這般尷尬的局面,他知曉我并不會三兩日間便將過往盡皆釋懷,所以他寧愿一直等下去,都不愿勉強我、勉強他自己、勉強愛情半分。每每思及至此,我總覺萬般對他不起,兩種復雜的情緒交織,讓我竟有些怯于見他,怯于看見他那兩汪不論何時都是那般柔和溫順的水波。

一日午后,我方用過膳,那侍候的丫頭將碗碟收拾停當,伏在桌邊正自打著盹,我往窗外一撇,只見慕顏那一襲白影自窗邊閃過,我驚訝站起身來正要出門相迎,卻見他已然大踏步行了進屋。

“用過膳了?”他朝那伏在桌上的婢子瞥了一眼,語聲低低相問。那婢子猶自未醒,仍輕聲打著鼾,我低聲應著,他笑了笑,牽起我的手道:“那便跟我來。”

“去哪兒?”

他只是淡淡笑著:“領你去瞧我那日許給你的驚喜。”

“是、是尋著珠璣了嗎?”我驚異出聲,他本帶著笑意的眼眸瞬時變得黯淡下來,搖了搖頭道:“不是……”

我低低“哦”了一聲,他沉重嘆氣,撫了撫我的頭發:“君傾,這一路我都有派人遣回京去打探珠璣的消息,卻至今沒有個結果,她……許是已經罹難了……”

我驀地瞪大了雙眼,滿目震驚地直視著他,他的神色變得越發黯然,朝我搖了搖頭:“人死不能復生,我知你覺得對不起琉璃姑娘的囑托,可是……我不想你難過。”

“那……那你呢?”我低低開口問道:“你可也為著她而難過?”

慕顏愣了一愣,一時有些語塞,似是不知該如何答我的話。我話甫一出口,亦是覺得不妥,我雖有些在意慕顏和珠璣昔日那段漫長的陪伴,可事到如今,與死人爭風吃醋又有什么意思?

他再不多言,只是牽著我出得房門,我亦是沉默,任由他牽了,一路穿過那一叢叢灌木,直朝王府前廳而去。前廳是襄原他們平素議事之所,外面總有親信侍衛把守,輕易不讓人接近。我驀地反手拉了他一下:“你、你要帶我去前廳么?”

“嗯……”他并未多言,手上微微使力,便要將我往廳里帶。我連忙住了腳步:“這、這不妥罷……你們在此商議軍政大事,我一個女子怎好參與?”

他眉目間仍是淡然,只是輕輕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溫和的表情來:“我答應過你,你我之間絕無相瞞,我的事你自也不能缺席了去。況且這驚喜便在廳中,你若是不進去親眼見見怎么能行?”

我不曾想他竟還記得對我的承諾,一腔感動猶如泡沫一般漫溢而出,心神不由一蕩,我抬起眼來,正巧與他的眼光相對。他目色柔柔,只是淡淡笑著,可那神色卻好似能將一切事物融化了一般。我不由看得有些癡,他見我猶自發愣,伸出手來撫著我的頭頂,轉而將我的腰身攬過:“跟我來。”

我推卻不及,他已是當著前廳外一眾侍衛之面將我半推半拉地迎進了廳內。我堪堪在邊上尋了個位置站定,只見案幾后立著襄原,幾上鋪展著一張密密麻麻似是地圖一般的圖紙,無邪立在左側,眼光微抬,一如往昔般冷峻,而那右側立著的人高高大大,一副將領打扮,正自專注地在那圖紙上指指點點,好似完全未注意到門外的動靜。

我輕輕扯了扯慕顏的袖子道:“這是……”

慕顏尚未答話,卻見那立在右側的人猛地回轉過來身子,眼光直直地盯著我,神色間震驚不已。我亦是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半晌回不過神來,只顧呆立在原地,怔怔地望著那人出神。

良久還是他先開了口,腳步沉沉,急急向我走來:“君傾!你……你果真在此!”

激動和震驚讓我半晌不能言語,只是如木偶一般機械地點頭相應,瀾蒼臉上寫滿了欣悅,疾步上前朝我張開了雙臂,我并未拒絕他,任由他將我擁在懷中。那一如往昔般雄渾的男子氣息將我重重環繞,我有些恍惚,幾度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便是真的,可他的體溫暖暖,我的側臉貼著他身上冰涼的鎧甲,卻仍舊能聽見那強勁有力的心跳,這才讓我漸漸醒覺過來,瀾家總算是留下了他這一條血脈,他是真的逃出生天,是真的來到了這南疆昭和城,原以為再無相見之期的我們終是在這異鄉再度相逢。

“你怎么、怎么會來這兒?”我抬起眼來瞧他,見他眉目間堅毅不減,卻多了幾分滄桑和憔悴,他憨憨一笑道:“我以為你尚自被困在宮內,自忖單憑我一人之力既救不得你出來,亦無法替爹娘報仇,自我從那大內監牢逃將出來,便存了投奔岐王的念想。這一路上被慕辰的人馬追殺,好幾次差點喪命,昨日才到得這昭和城,見到了二皇子和岐王……”

提及瀾家二老,他面色不由一黯,眼中哀傷之余,凈是一片深重的恨意。不管慕辰昔時如何因我而對他百般為難,他都不曾露出過這般表情,直到慕辰逼死瀾家,又將我打入冷宮,這才讓他這頭忍了許久的獅子真正著了惱。瀾蒼何等血性男兒,如今因著慕辰家破人亡,又怎會不向他尋仇?而最高明的主意,莫過于投靠襄家,為著他兒時跟著的主子慕顏效力。

“昨晚我便問二皇子你如今何在,他并未答我,只是讓我先好生安歇,誰料今兒個竟真的見到了你……”他語聲未停,從方才的哀恨轉而帶了些許喜悅:“見得你平安無事,我也便放心了。爹娘在天之靈,也必會欣慰……”

我眼底濕濕,淚水已然模糊了眼眶。他從來都未為自己想過,昔時為著要救我出冷宮,不惜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沖進宮里去,如今為著要替爹娘復仇,替我出氣,不惜跋涉千里到得南疆,只為能集結更多人,為著這場拼殺獲取更多的勝算。我欠他的,又該怎生計算,怎生歸還?

“要敘兄妹舊情可得揀揀時候,如今軍情緊急,可沒得時間讓你們這般情長。”這冷冷語聲自是無邪了,他倚著案幾朝我們瞥來一個蔑然的眼神,勾起一根手指,指骨在那地圖上磕了兩磕續道:“將軍可還要繼續?”

瀾蒼愣了一愣,朝他歉意似的點點頭,視線復又朝我轉來,寵溺地看著我道:“且等我一等……”

我微微點頭,閃身退到廳旁坐下,眼光朝慕顏看去。慕顏方才一直遠遠地立在一邊并未發話,見我的眼神朝他看了過去,眼中復又煥起了光彩,眉梢輕挑,嘴邊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示意我安心在一旁等著,自己則向瀾蒼做了個“請”的手勢,幾人圍在案幾之前,對著那副地圖指指點點。

“如今慕辰已下令各州縣集結駐軍,待得兵馬齊備,糧草充裕,便會直指昭和城而來。昭和城占盡地利易守難攻,又有舅舅的精兵駐扎,守上個月余半年并非難事,只是我們的目標并非御守,若是在原地與敵軍長久僵持,只怕過不了一年半載,待得我們耗盡了儲備的糧草,彈盡糧絕之日,便也是我們斃命之時了。”慕顏淡淡開口,神色間卻有著我未曾見到過的理智。他朝襄原微微頷首,恭謹續道:“形勢雖然不利,但與其固守,不如突圍。外甥的意思是,將我們現有的兵馬分為三路,由舅舅、無邪和瀾蒼分別領了,直朝京畿而去。”

襄原只是垂首沉思,半晌方抬眼道:“說的卻也不錯,只是我們的兵馬雖精,人數、裝備上卻拼不過皇家軍隊。且這一旦起事,必定要有個名頭,若是被那雜碎冠上了造反的名頭下令全民鎮壓,縱是我們再自詡正義,又與那過街老鼠有何兩樣?”

“舅舅的意思是?”

“將那雜碎并非皇室血脈之事實昭告天下,以肅清宮禁,以正大位之名起兵再好不過。”襄原緩緩開口,與慕顏相視,似是要征得他的同意,卻未想慕顏猛地搖頭,斷然拒絕道:“不。”

“為什么?”襄原未曾發問,卻是無邪先開的口:“還有什么是比血脈還要有力的理由?我們手上的證據還不夠多的嗎?”

證據?一直以來對于慕辰并非皇室血脈之事我都只是聽聞,雖得到他本人的確認,卻一直沒見著證據所在。那日無邪與我在玉器店,當我問及證據之時,他卻讓我直接去問慕顏。可其后發生了太多的事,一來二去我便也將此事拋諸腦后,現下再想起之時,不免仍是滿腹的好奇。

“光憑舅舅跟我所言的一面之詞,還是憑那個已死了的寧家舊仆?”慕顏擺了擺手道:“他盡可言道是我們造假誣蔑,皇權當頭,誰人不是命如草芥?他也盡可憑一句話將黑說成是白,縱是我們再拿出什么證據都是無濟于事……”

聽罷慕顏之語,我心中不由暗嘆——他們當真有些能耐,竟能從寧家的舊仆口中挖到如此驚天秘密。慕顏的顧慮并非毫無道理,人證物證均可作假,如今那龍椅仍是由慕辰在坐,黑白還不是都由他說了算?況且背后還有寧家這個一丘之貉,將這些證據舉出,恐只會遭到天下人的質疑,到時候本就不甚樂觀的局勢只會更加雪上加霜,對起事百害而無一利。只是更令我好奇的是,聽慕顏的意思,是襄原將這個驚天秘密告訴給了他,可襄原又是從何得知?個中緣由只怕更是復雜萬分,這一時三刻也容不得我多想。

“若是非要個名頭的話,又有什么是比黎民更重要的?”慕顏的聲音再次響起,雖然語聲不高,卻如同一塊大石驀地落入一片水潭,直讓廳內幾人良久沉默。

君子攸寧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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