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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一世君傾

第一百四十三章孰喜孰憂

門外已然沒了動靜,慕顏也未再進房中來,多半便是替我準備夜宵去了。我靠著門板蹲坐在地,將頭深深埋在臂彎之中,腦中不住盤旋著的“紅顏禍水”四個字快讓我幾欲窒息。若說以前我還會笑那些書中帝皇無能,無法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卻要將亡國罪責推在她們身上,如今我卻是實實在在地明白過來,一個女人的一張臉,真真足以毀了男人的整個江山。

慕顏登基之日的場景猶如昨天,我永遠忘不了他第一次披上龍袍,立在陽光之下舉手投足盡是皇者霸氣的模樣,這花花江山是他的,是他用滴滴血汗艱難拼殺下來的,而我正如珠璣所說,從一開始便是他稱帝之路的絆腳石。

若果沒有我,他就不會被慕辰軟禁那么多年,受那么多苦;若果沒有我,他早就可以與襄原里應外合奪回屬于他的皇位,而不是瞻前顧后為了保全我和慕辰那可笑而卑微的愛情犧牲自己……他已然為我做得夠多,如今若是讓他因我再度失去一切,打回原形,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自己。

是時候讓我為他做些什么了。若是因為我的存在而害得他萬劫不復,我寧愿如珠璣一般親手將這一切孽障了結,包括我自己的性命在內。

白綾繞梁,我顫抖著站在凳子上,默閉了眼,任由淚水最后一次在臉上肆虐——趁著慕顏還未發現,就算再如何不舍萬分,再如何心如刀絞,我也必須要做這個決定,下這個狠心。只有我死,才能斷了炎麒那可怖的狼子野心,而我也再不愿成為慕顏肩上的累贅和負擔。

心一橫,腳下使勁將凳子踢去,我頓覺喉間一窒,腦中昏暈之感越發沉重起來,麻痹和窒息感順著每一根脈絡從頭到腳開始蔓延,我從未感覺過死亡離我如此之近,本能地想要掙扎,卻是一點勁力也沒有了。

眼前漸漸轉黑,僅剩下最后的一抹意識,我怔怔地望著房門,心中想要再見到慕顏的想法越發強烈起來,可眼前依稀回蕩著的那些人影,竟都是我所熟識的那些已死之人,一個個向我伸出手來,如同討債一般想要將我拖走……我自知再也無力抗拒,頭腦如同墜了石塊般耷拉而下,卻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秒忽聽得一陣推門聲,繼而伴隨著碗碟破碎的震耳欲聾和慕顏無助而瘋狂的高聲驚呼。

耳邊仿若有人念咒般不住叨念著什么,我如同置身云端,渾身輕飄飄的全無力氣,迷茫間似是聽得慕顏慌亂的呼喚,又似是慕辰說要我與他同去,好還我的一世情債。我不知自己身處人間還是地府,眼前一片煙霧繚繞,我惶然張望四顧,卻再也尋不著一個人影……

不知是夢是實,只覺眉心一陣疼痛,我輕輕痛呼一聲,似是將體內憋了已久的一口氣都吐出了一般。緩緩睜開眼睛,只見蘇木手執銀針從榻邊退開,渾身似是因他施針而漸漸有了些知覺,手指微微一動,卻被慕顏一下握在掌中:“傾兒?!你醒了?”

“我……”我輕喘著氣掙扎坐起身來,慕顏卻先我一步猛地將我擁入懷中:“你怎么那么傻……你若是有個什么好歹,你叫我一人如何茍活于世?”

他的聲音滿是無助和惶急,如同針刺一般扎入我心中,痛得人再難喘息:“你這傻丫頭,何必為了炎麒那廝做這傻事……他此次入京來便是別有目的,就算我們沒有拿敏兒來騙他,就算他沒有看見你,也是會找其他借口挑起事端起兵來伐的……”

“可是自從我的出現,你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如果沒有我,你或許早就輕輕松松奪回了屬于你的一切,你會過得比現在還要平順,不用為了我瞻前顧后,也不用因為我受盡別人的非難……”我伏在他肩頭不住嗚咽,淚水順著臉頰簌簌而下,濡濕了他左肩一大片衣衫。

“可是也是因為你,我才覺得這二十來年沒有白活,也只有你才會讓我對自己所承受的一切苦痛折磨甘之如飴……換做了別人,我不會覺得一切是那樣值得,更不會對過往那幽禁深宮的日子有任何的期望……”他輕輕捧起我的臉,那樣認真而熾烈的目光直擊我的心底,讓我再無抗拒的能力:“傾兒,你可以狠心離我而去,可你卻不能剝奪我們的孩子來到這個世上的權利啊……”

我愣了一愣,不由睜大了眼:“你說……什么?”

“孩子,我們的孩子……”他低回的語聲微微顫抖著,將我冰涼的雙手驀地握緊:“蘇木方才為你把過脈,已經一個多月了……傾兒,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來便期盼著我們能有一個孩子,若是你今日當真、當真……我便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木然半晌我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伸手輕輕覆上小腹,我這才稍稍有了一些真實感。前些日子一直沒有胃口,夜不安眠,時不時發作的頭暈目眩渾身乏力,原來已是孩子到來的先兆,我早已有過這樣的經歷,卻差一點又送掉了這第二個孩子的性命,若是連這孩子也未能保住,我只怕一輩子都得在對慕顏和孩子的歉疚中度過了。

“傾兒,你相信我么?”他輕撫著我的側臉,方才眉目間的急切漸漸消退,那些我熟悉的溫潤復又如潮水般漫過他透亮的眼眸。我努力扯出一個笑,如機械般緩緩點了點頭,卻再難控制自己的情緒瞬間崩潰哭出了聲。原以為經歷了死亡我已再無所懼,不想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失而復得,我仍是脆弱地如同當年。

“答應我,再不要離開我,再不要去做那些無謂的傻事……”他有力的雙手按住了我不住顫抖的雙頰,垂下頭與我額前相抵,覆唇上來,吻干了我眼底溢出的顆顆淚水:“好生將養,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只要我還活著,無論如何也會拼盡全力護得你和孩子平安……”

瀾蒼終究沒能捉住炎麒,領著兵馬悻悻而歸,兩國再度交兵之事已無轉圜余地,既已勢同水火,那唯有針鋒相對,拼個你死我活。

慕顏緊急召了蕭陵入宮徹夜商談兵馬部署之事,除卻北疆已有屯兵,京畿以北幾座重鎮均已拉起防線,誰知部署詔令下達不過剛剛一個月,炎剎那邊便已傳來炎麒歸國,即刻下令傾盡舉國兵力,起兵南攻的消息。

炎剎來勢洶洶,不到半月已接連將瀾蒼昔日拼死自他們手中奪回的安平、臨淵等夢華北疆的城池一一占領,為了一顯國威更是殘忍屠城,不論青壯老弱皆淪為炎剎刀下之鬼。消息傳回京畿,朝堂自上而下盡皆惱然,瀾蒼當堂請旨領兵奔赴前線,誰道卻被慕顏阻下,只說此事牽涉皇家顏面和我,定要自己率軍親征。

“你不能去!”我緊緊拽著他的手,掌心涔涔冒著冷汗,他卻是一臉淡然,輕輕撫著我的手背道了句“沒事”,我卻瘋狂搖著頭,固執地一把環住了他的身子:“我知道如今朝中只有一個瀾蒼可用,但就算派誰去,也都輪不著你這個做皇帝的自己去……今時不同往日,你舅舅、寧烈、無邪他們都已不在,只有你一人,又如何能夠對付炎麒的千軍萬馬?”

“不是說好了要相信我么……”他低沉語聲逐字鉆入我的耳中,如同哄孩子般不住撫著我的背:“此事可說因我而起,便也得在我手上終結,且又關乎于你,關乎整個皇家,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坐視不理的……這是一個皇者所必須肩負的責任,你……你能明白我嗎?”

我抬起眼來怔怔瞧著他,那眉眼間氤氳著的堅持讓我再難出言相駁。他要守衛男人的尊嚴,要庇佑全天下的子民,更要保全我們母子,除了迎頭反擊,挺身而出,他已是別無所選。

“那讓瀾蒼陪你同去……有他在你身邊保護你我才會能安心。”我將頭依在他胸前靜靜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他身子驀地一震將我推開,似是有話要說,我忙捂住他的嘴續道:“不要擔心我,我待在宮中好好的,不用他來保護……我已然跟他說好,讓他務必一路隨行護你周全,你們還能像以前那樣一切有商有量,比之你一人,至少還多了份主意。”

他見我亦是滿目的不容置疑,只得無奈點頭應了,將我覆在他唇上的手攥在手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孩子,不用替我擔心……只要你和孩子平安,我在前線便也能安下心來。”

“你……你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對吧?”心底沒來由地一緊,看見他恬然的面色,我卻更加忐忑起來:“你還記不記得跟我說過的,你不會在我前面先死,你不會扔下我一個人承受那種孑然一身的痛苦?”

他認真地點了點頭,輕聲一笑揉著我的發:“又犯什么傻了?我對你說過的話向來說到做到,你回想看看,可有我食言過的事情?”

我滿眼委屈地扁扁嘴,深深一嘆,伸臂環住了他的脖頸,在他耳邊低喃:“你知道我向來膽小,我會害怕會胡思亂想,所以你一定要在我臨盆之前回來,我不想一個人去面對生產的那種痛苦……我要你親口答應我,讓我知道你無論如何也會踐諾……”

只聽得他悶悶笑著,雙手將我的臉輕柔捧起,雙唇漸漸靠近,那樣觸手可及的溫熱瞬間迷亂了我全部的神智。我從沒有一刻覺得他的吻是那樣纏綿而動情,帶著熾烈的依依不舍和甘苦交雜的濕潤,直讓我鼻中一酸,兩行淚泫然而落。

良久他方才停了動作,見我臉上猶自掛著淚痕,無奈嘆息著搖了搖頭,忽得將我的右手抓起,輕輕將我依舊僵硬的五指一一掰開。

“做、做什么……”我淚眼婆娑地望著他,他淡淡一勾唇角道:“不記得了?這個手勢還是你教給我的呢……”

他伸出小指與我相勾,拇指深深一印,那雙帶笑的眼睛目色柔柔:“約定好了,我便無論如何也會踐諾。再待得孩子一出生,我們就去將之前約定好的,卻遲遲未去做的那些事情一一實現……”

三日之后,慕顏攜護國左將軍瀾蒼率兵出征,送行場面之壯觀我亦是第一次見。遠遠看著他騎在馬上一臉肅然的模樣,我心下一陣五味雜陳,心疼心酸盡數涌來,直讓我無法喘息。這是我們第一次經歷如此無奈的離別,天知道我有多想隨著他一起去,無奈腹中多了一個牽掛,讓我再也不能隨心所欲,而如今的我也只敢站得遠遠地瞧他,唯恐立在他近旁,與他那雙曳著柔波的雙目相視,我便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要傾盡全力將他留在身邊。

馬蹄聲起,他立在陣列最前,昂然一聲“出發”,便再也不曾回頭。蕭風陣陣北吹,沖淡了我鼻間嗅到的最后一抹熟悉的檀香氣息,我只覺通體的溫暖也隨著他漸漸遠行而自我身上一寸寸剝離,如同凌遲一般切膚徹骨地痛。

小腹毫無預兆地一陣抽搐,胸口亦是不住反著酸腐,那孩子似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他的存在,讓我再也無暇沉溺在慕顏離去的神傷之中——我答應過他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而如今與蕭陵一同穩住朝堂,顧好后方,才是不讓他分神憂心的最好方式。

慕顏這一去便又過了三個月,季節輪轉已是入了夏。算算日子,等孩子出生之時已是冬天了,我這個做娘的想不出什么特別的見面禮,便也只得為他做一些冬日的小襖小鞋。我的繡工大多都是跟琉璃學的,卻斷斷及不上她的萬一,如今縫些東西還是會扎到手,針腳也是高低不平,難看地如同一條條丑陋的蚯蚓。我只當是初為人母的一份心意,雖然做得歪歪扭扭,卻也不讓敏兒她們插手,愣是硬著頭皮一做到底。

手上這件雪白小襖只剩下袖口的一小塊地方還未縫合,我重新引了一條線下針穿破,指尖卻不意一痛,已是開始流血了。我皺了皺眉,隨意將血吮掉,正要重新下針,誰料又是一痛,那方才被扎到的指肚再一次血流如注,將這素色緞子染得鮮紅。

心下一陣煩躁,我將那小襖朝旁邊一擲,可指尖的疼痛卻一絲都沒有消退。我靠在椅背上緩緩閉目,可心卻莫名地慌亂跳個不停,就連呼吸都開始有些紊亂起來。我拾起那小襖,怔怔盯著袖口那一團血跡,一股不祥的預感登時涌上心頭——慕顏他……是不是出事了?

君子攸寧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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