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徐徐的繞過,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君莫忘牢牢的看著君逍遙,那一雙浩瀚如海的星眸,冷酷的瞇起來,兩個漆黑仿若黑曜石般的眸子射出凌厲的光芒。從逍遙剛才進來,他就隱隱約約感覺到逍遙的不對勁,如今,這個心心念念著要嫁給西門靖,做全天下女人都羨慕的幸福女人,卻在這個時候,在這個黑屋子之中,告訴他,他要成為不貞不潔之人。
“遙兒,發生什么事情了?”冷酷的眼睛射出精光點點,無形之中一股強者的威壓釋放而出,壓制的逍遙面色蒼白,渾身無力。
低著頭,任由墨色的長發傾瀉而下,擋住那一張絕美傾城的容顏,一雙攬月輝,引星辰之光的鳳眸,一瞬間布滿傷痛,那一瞬間,逍遙刻骨銘心的痛,夾雜著難以忘卻的恨。逍遙的發,竟無風自動。
渾身殺氣昂揚,喧囂之姿,好似地底修羅從煉獄中踏出,只為血流成河。
“遙兒……”一聲暗含著凝力的吼聲想起,將沉沁在刻骨的仇恨與傷痛之中的逍遙驚醒。逍遙猛的抬頭,一雙猩紅的眸子,帶著嗜血對上君莫忘的眸子,除去那鮮艷的猩紅之色,那嗜血的眸子下,隱藏的是難以用言語哀悼的痛。
那一瞬間,君莫忘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他將逍遙抱在懷中,柔聲安慰:“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有師傅!”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君莫忘卻明白,逍遙心底定然有著什么事情,讓她如此,而那傷痛的根源。
她是為了心底那些痛,做出了改變??墒?,那痛是什么呢?
“遙兒,告訴師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君莫忘輕柔的撫摸著逍遙的長發,安撫她險些淪入魔道的癲狂情緒?!斑€記得師傅收你為徒的時候說過什么嗎?”
懷中的逍遙身體僵了僵,整個人身上那喧囂的氣息也逐漸的散去。她伏在君莫忘的懷中,深深的汲取一口氣,有一種劫后余生之后的慶幸。又是一盞茶的沉默,逍遙低低的聲音響起。
“十年之后,君家一百三十八口,全部在東街菜市口,斬首示眾。罪名是,君家叛逆!”
君莫忘的瞳仁一縮,十分的震驚。這一切,逍遙是如何知道的?
“我,死而重生。縱然身死魂滅,只要一抹怨念尚存,恨意不消。我便不會讓君家在承受這樣的痛。神阻嗜神,魔擋屠魔。但凡威脅我君家存在著。定要將其扼殺。”
冷厲狠辣,誓言般魔戮般的清冷聲音響起,其中透露的決絕,那種決然,讓君莫忘動容。拍了拍逍遙的背,君莫忘推開逍遙,讓逍遙看著他的眼睛。
“遙兒,師傅有一樣東西,守了盡萬年,如今師傅將它講給你。希望你能保持一顆本心,別被它所迷惑,失了神智。”
看著逍遙,君莫忘面色浮出一抹釋然的笑容。已經晚年了,他守護著魔神之心魔心的四分之一,已經守護的太久了。逍遙的出生是應運而生。那本就是她的東西。只是希望有那么一天,她會回是毀滅三界的罪魁禍首。
不過,那又如何?
他早就算出了君家的浩劫。逍遙的誕生,可以瞞得過神一時,卻不可能一世。到時候,神與魔之間,都將圍繞著逍遙展開爭斗。若是按照原本的逍遙,那么君家的確在十年后,滿門抄斬。因為,凡人的力量,怎可能與神對抗?
昨日夜觀星象,雖然只是那么微微的一點點變動,可是這一抹變動,確實牽一發動全身。原本他看不出,到底發生了什么,知道逍遙來到,他隱約之中,感覺與逍遙有關,卻不確定。
直到逍遙親口說出,他才明白。天向逆輪之中,逍遙定然是目睹了君家十年后的一切,故此才有了這般變化。看來,時也,命也。君家本不該絕,或者說,魔神的靈魂,根本就不會消散。縱然縱神合理封印魔神之心的力量??墒?,魔神的靈魂卻依舊存在。
這些,都是在萬年的寂寞生涯之中,無聊之時,才靜下心來,參透的。
當年的他們,又怎么會明白,神未必就是神,魔也未必就是魔。當初那種耿直的性格,不會拐彎抹角,一心只想除魔衛道。最終迷失在了道中。誰又能說,魔神不是神?
誰有能否定,魔就不能成神?
“東西?”逍遙眸子一片困惑,敏感的想到。君家的滅亡是否與此物有關??墒亲约呵笆赖挠洃浿?,縱然君家滿門抄斬,族人從來都沒有提過這一直隱藏在這見石室里東西。
“遙兒,為師早就算出了十年后的浩劫,只是苦于君家沒有一個人有著那份逆天,逆神,逆魔的錚錚傲骨,以及那份狂妄無邊,可以上天入地,與神魔一戰的天賦?!本鼱恐b兒的手,緩緩的走著,隨著他每一步落下,逍遙發現,黑暗之中,居然出現了深深的階梯,階梯綿延不斷,好似直通地底深淵。
逍遙靜靜的聽著。伸出手,緊了緊握著的手。
“為師收你為徒,是因為你有那份天賦。只是,你一直無心武道。你爺爺,爹爹,娘親,都希望你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故此,也不去逼你。卻不想,如今你竟然覺醒。”還是因為君家而覺醒。
逍遙,從天機的演化之中,我推測出你就是那萬年前的魔神。只是,當你聚齊魔神之心修復魔神功力,想起曾經的記憶時,那個時候,你是否會后悔今日為君家所作的一切?
逍遙不記得走了多久,只記得,每下一層臺階,身后的臺階便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不僅如此,她的心怦怦的跳著,竟然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心撲通撲通,好似要從胸口跳了出來。那種強烈的感覺,讓逍遙不由得抬起右手按住那幾欲破胸而出的心。
“師傅,我……”逍遙握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突然有些懼怕那層層階梯盡頭,將要出現的東西。此刻的她,臉色蒼白,渾身冷汗直流。一股撕裂般的痛楚,在心臟處蔓延,讓她的身體瑟瑟發抖。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意識,一陣模糊,昏昏沉沉。
她想要停下來,可是牽著她手的師傅,回頭,用一種讓人讓人揪心的眼神看了一眼她,便拉著她,一直往下走,往下走。
越是走,越是痛。意識已經陷入了黑暗之中。黑暗之中,逍遙感覺到,有人在用刀割著自己的心臟。痛,令靈魂都忌憚的痛,讓逍遙忍不住,痛吼出聲。正是這么一聲發泄的痛吼,逍遙的意識有了那么一絲清明。
“遙兒,你若是連這點痛都無法忍住,無法保持靈臺清明。那么,當你面對敵人,受傷之后,你要如何反敗為勝呢?”君莫忘心疼的看著逍遙。他知道,越是接近魔神之心,曾經魔神之心被分割的痛楚,逍遙便會再次經歷。
可是,也正因為這份痛,她才能成長,靈魂才能堅韌,靈臺若在痛楚中保持清明的話,對逍遙以后的戰斗,修為都是有很大的幫助的。故此,他只能狠下心來。
前面的臺階密密麻麻,只是以君莫忘的能力,他已經無法再走下去。
“去吧,遙兒,你的心在呼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