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雪與丫鬟一同將男子放去朽閣的竹床上,一位戴著黑色面面具,全身黑衣著裝的男人佝僂著背,從內閣中走了出來“這位是?”然后并沒有打算去看半雪送來的男子。
“小女子尉煬城傾府傾半雪,這是今日在我府門前的病人,問過大夫了,他失血過多,沒有辦法搶救了,我想,您是江湖上遠近聞名的神醫,或許能夠有辦法救治的了他?!?/p>
一旁的丫鬟拉了拉半雪的袖子,小聲嘟囔著“夫人,咱們回去吧,來傾府的時日也夠多了,王爺那邊也該著急了,而且,這個人,夫人根本沒有理由要救他啊,好啦,現在也給他找到了神醫,日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比缓竺鎸χ闲唷砩仙l出的令人不敢靠近的氣質,丫鬟又往后退了退。
“小書,別多嘴?!卑胙┘奔钡財r住這個丫頭的抱怨,王爺該著急了?他會著急么,將自己娶過去,如今自己已是堂堂和今王的正品王妃,可是,有誰知道,和今連她的手都不曾碰過,新婚之夜都不曾見過他,毫不夸張的說,可以見到他已經成了一種奢侈?!拔覀儾皇怯芯湓捳f:送佛送到西么,他現在這樣,我們怎么能扔下他不管呢?他在傾府外昏倒,定是與我傾府有緣的,倒不如就將他一并醫治好就是了啊?!?/p>
‘老朽’開口講話了,他的聲音蒼啞的厲害,剛才只是短短的問一句‘這是誰?’就喘了會氣,這還有人說話嫌累著的啊“姑娘既然知道江湖上有老朽這個人,那么姑娘也自然應該懂在江湖上求人辦事的規則罷,況且是求我老朽……”貌似,這話說得多了,他還反倒沒有喘氣了,怪不得被人叫成怪人,果然真是怪人啊。
半雪看了看一旁已經很多時日都沒有醒來的男子,其實,自己是有私心的罷,這個男子,她是見過他的畫像,她知道他就是南國的大將軍,她知道拿著鋒劍,騎在馬上與敵人勇戰的男人就是他,她欽慕他,一直都那么欽慕,她還未曾想過有一天可以見到他,結果這一天就來了,來得這樣快,上天恩賜與她的,不僅僅是讓她見到了他,而且還有了這么近的肌膚之親“你先出去吧小書,在外面守著罷,我有事了自會叫你?!北阋查_身旁的閑雜人。
“夫人,這……”丫鬟猶豫著,她既想趕緊出去,離開這古怪男人的視線,免得自己看見他心就不好了,可是,又一想,自己總是個奴才,哪有把主子放在一邊,不去管的道理,這一時的就猶豫了起來。
半雪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向她點點頭“恩。”肯定了自己并不會出什么事的。
丫鬟這才行了退下的禮“小書這就退下,若是夫人有什么事,吩咐小書便是,小書就在外面侯著?!?/p>
看著丫鬟行退了出去,半雪這才回過身子“勞煩先生等了這么久,現在步入正題吧?!比缓蠊蛟诹死闲嗝媲啊皯┱埾壬染人伞!?/p>
老朽前去打量了番珣熙,然后微正了身子“還有得救,只不過,我要用你年壽的一半作為交換條件,如何?”說著,老朽伸出那如同枯枝爛葉的手,掐指算了算“看你的面色,想必可活個六十多個年頭,這個還真是有些少啊,折合到老朽這里,可就只剩三十個年頭了,這……哎,罷了罷了,老朽也不強人所難,三十個就三十個吧,看在你也是尉煬城的百姓上,老朽就勉強幫了你這個忙吧。”男人從看不出干凈與否的黑色布衣的袖子中拿出一紙黑紙,交到了半雪手中,半雪看著這黑紙白字的契約,男人有些孤疑的冷笑著“怎么?不敢簽了?如是想救他就快點簽了這三十年吧,否則,晚了救不活了就休要怪老朽了,要么,門就在你身后,恕老朽沒有送客的習慣,還請便罷?!北戕D過身去。
只有三十個年頭么?可真夠短的啊,半雪狠了狠心,然后去找筆墨,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用血簽。”轉回身子,看著半雪咬破了手指,一筆一劃的寫著,然后滿意的笑了笑。
然后扶珣熙去了內閣,半雪便也趕著進來,將契約交在了男人手中,內閣的東閣中停著一個棺材,與以往不同的是,棺材并不是用黑色漆料上上的,而是大紅色的,就像曼珠沙華的顏色,血紅似火,半雪不覺的被這種棺材所吸引,腳下不自覺的就邁了過去,棺材中種著曼珠沙華,在這小小的棺材空間中,曼珠沙華顯得格外的繁盛,只是這棺中還躺了一女子,看不清容顏,因為她的容顏上盡是曼珠沙華,更讓人分辨不清究竟是曼珠沙華在貪食女子的容顏,還是女子的容顏上面長出了曼珠沙華,這是一種異樣的面容……
“?!彙彙彙币淮徛曮@醒了半雪的思緒“?!彙彙彙眲偛藕孟襁^了幾千年似得一樣的不知不覺。
老朽將珣熙放在了全是鋼針的榻上,將手中的銅鈴放下了“離開那里,那是換臉的,原來的臉正在找可以附著的軀殼,你到跟前去,不怕被它所附著么,要不是老朽用招魂鈴叫醒你,你簡直是自尋死路,等到時機成熟了,那張臉便被曼珠沙華所吸食,繼而又會有新的面孔……”難怪自己剛才會有那樣的感覺。然后看著珣熙身下滿是鋼針,個個針尖都抵在珣熙光著的上身上“他需要有人給他輸血,你看是你來,還是你的小丫鬟來?”
“我來就可以了。”
男人從一旁的花閣中的藤條上拔下一條,然后走出來,到了躺著的珣熙面前,將藤條從珣熙的咽喉中刺了進去,然后快手一步拽過半雪的小臂,將藤條的另一端從半雪手腕的血管中插了進去“唔……”半雪還未反應過來,便從一陣疼痛中回過神來,輸血原來是這樣痛啊,血液的流失讓半雪皺起了的眉頭不能被舒展,看著刺在手腕上的藤條如同水蛭一般的鉆在她的血管中貪婪的吸食著她還在流淌的鮮血。
他甚至做了一個短短的夢,他夢到在與豆蔻相戰的戰場上,他看到了一個女子,那女子就站在戰場之上,站在尸首壘成的小丘之上,那女子紅衣黑發,妖嬈的笑著,她撫弄著發,對他伸手,要他過來,他看著她,發上的朱釵那么眼熟,好像自己的奶奶戴過的那支,女子對他笑著,他伸手想要去拽住她,他想要問她究竟是誰,看著她的笑,好看卻妖嬈的笑容,看不清真實背后究竟是什么樣的表情,可是剛伸出手去,那女子就在漸漸的遠離他,讓他措手不及,讓他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