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是讓一個人能夠忘卻自己最不好記住的事情,而不是想起了本不該想起的家仇國恨,封存的記憶,果是一拔就痛,那些被遺棄在角落很久的故事從封存的記憶中跳了出來,一連帶著也惹出了眼淚。
“花絳,花絳,醒過來,讓我住進你心里吧,我真的好孤寂,一個人冷冷清清的被你封了十年,花絳,難道你忘記了婇清姑姑所說的國仇了嗎?難道你忘了是誰害得你家破人亡的么?難道你忘了你的母親是怎么死的了嗎?花絳你怎么可以這樣逃避,你是瑹宛國的公主,你的身上流的是瑹宛國正統(tǒng)的血,花絳,花絳。”女子將半夏在黑暗的空間中節(jié)節(jié)逼退,女子眼中口中的仇如同夢魘般讓自己深深植入,半夏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唾手可得的家就要這樣被顛覆,為什么那個被在敵國孕懷六月的孩子是自己,為什么被封存了自己的瑹宛國女子要是自己,為什么自己要去承受自己十年來不曾承受的痛苦,為什么舍棄了七年的仇恨要讓自己重新想起來,明明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卻又重新回歸到自己身上來,明明已經(jīng)活得夠累的了,為什么還要讓自己更加的茍延殘喘,楚洹瑾這個男人的心真是自己無法看的透的。
倘若這世間,真要有一個男子讓半夏看不清,離不近,那么這個人便是楚洹瑾,從半夏見到這個和今王爺?shù)牡谝谎燮穑陀X得自己注定不能看得透這個男人,自己注定要被這個男人擺布,哪怕是沒有姐姐半雪的威脅,楚洹瑾一定會以另外的辦法讓自己入宮,情劫于深宮,這就是自己今生得到的最終的枷鎖。
記憶一滴一絲的被強行的擠進了自己的腦軀中“花絳,花絳。”半夏的大腦中漸漸了有了淺淺的記憶‘花絳,姑姑要你永生永世都要記得自己有過的恥辱。’‘花絳,姑姑要你記得你母親為了讓你來到這個世界上她付出了多少。’‘花絳,姑姑要你今生都銘記,不管怎么樣,如若國仇未報,姑姑要你哪怕是茍且偷生的也要活下去。’‘花絳姑姑會先封存了你的記憶,讓你在南國真真正正的被人信任,然后不幾年后,姑姑想一定會有人想辦法找到你的,因為我們瑹宛國身體內血液的氣味只有我們瑹宛國的紫黑貂才能聞得見,所以,自然會有人找到你的。’‘花絳,姑姑讓你練的武功你每天都要仔細的練知道嗎?這樣今后才不會被人欺負。’‘花絳有一天你蘇醒過來面對這個你無心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南國居然是你的仇國的時候,請不要怪姑姑,一定要記得我們瑹宛國的盛衰榮辱,讓我們國家重新復蘇吧,皇后知道以后,也瞑目了。’……
“花絳。”“妹妹。”和今和酥澋異口同聲,并且兩個人都著急的邁向浴旃周圍,只是被天女攔了下來。
半夏從浴旃中醒來的之后,眼眸已經(jīng)變成了泛著淺淺的褐紅色“等等,不太對勁。”天女謹慎的與半夏的眸光相對“小心!”天女一手將和今推開,自己身子去撞開了酥澋,然后自己卻穩(wěn)穩(wěn)地接了半夏一抓,臉上瞬間傳來皮膚撕扯開的炙熱的疼痛遍布全身“唔……”
半夏周圍的血冰都在漸漸地碎開,洞中傳來,冰裂的聲音,讓人的心弦再度緊扣“你怎么樣?”酥澋浮起來為自己擋了半夏攻擊的天女“沒事吧?”
感覺都血水已經(jīng)劃過了自己的唇角,天女搖搖頭,不在說什么,酥澋扶著天女,兩個人一同起來,和今感覺到了半夏的不對勁,接著三個人都心懸一線的慢慢的往后退著腳步,半夏浴旃內的血冰完全被自己的內力震碎了,半夏凌空抽過了掛起來的白紗帷帳,完美的旋轉,將白紗維帳裹在了自己的身上,這個抹胸的褻衣看起來很是特別,更顯得誘惑。
和今看著此時的半夏,看著她的身體隱隱的從咽喉中小心翼翼的咽下一口唾液,現(xiàn)在的半夏好像哪里不一樣了,緊緊地裹纏在半夏身上的白紗,讓半夏的身材顯得格外的突出,被血泡過的身子的血漸漸地已經(jīng)從白紗里面滲了出來,半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和今的旁邊已經(jīng)閃了出去“快!攔住她,她沒有穿步履,剛從寒冰中出來,怕她的腳承受不了這地上的荊棘啊,況且她的神智沒有完全蘇醒,恐怕有生命危險。”天女忍著一說話就會折磨自己的痛,囑咐著兩人。
和今快一步的在酥澋動身之前便已經(jīng)追了出去。
他沿著路上的血跡追她至塲洲,這個女人真是從來都不把自己的傷口當做傷口來認真的處理,這樣自以為是的女子,真是一點都不可愛,而且這個女人現(xiàn)在這樣的舉動簡直就是在挑戰(zhàn)自己的耐心,自己一直以來都討厭擅自揣度自己內心的女人,然而這個女人不正是她傾半夏嗎?
或者,應該叫她花絳。
經(jīng)歷著戰(zhàn)亂的塲洲讓人看起來滿是血煙,抹不清人們的眼睛,分不了誰是誰的親人,花絳滿是鮮血的腳就踩在這樣的地上,橫尸遍野,自己此刻所看到的只是一個小小兵隊與小小的塲洲之間的戰(zhàn)爭,之間的仇恨,那么自己記憶中的那份仇恨卻是這份仇恨的百倍千倍,婇清姑姑要自己記住的,自己死都不會忘,自己的國家究竟是經(jīng)歷了怎樣的血洗,母后父王不能完成的舊業(yè)就讓自己和哥哥來完成吧。
和今看到半夏的時候,半夏已經(jīng)登上了城樓之頂,戰(zhàn)后的消炎彌漫著,讓人覺得半夏好似在仙境中一樣,宛如天人一般,讓人有著不可靠近的感覺“七七!”和今憤憤的呼喊著只有自己才會對花絳有的稱呼,但是現(xiàn)在花絳或許不能再記得起曾經(jīng)和今會叫她做七念,他也不會知道,當和今知道他七歲之前的記憶都被封存的時候,和今才想到要叫她七念,七念,七年……不過是同音罷了,其實從哪個時候起,和今便寧可相信花絳就是花絳,他的內心明顯是自私的,他費盡心思的想要她響起從前的那些本該想起,但是又不應該是她承受的事情,這樣來說,他的內心明明是想讓她恨那個將她留在身邊的女人,并且他更恨自己的母親死后,先帝就立馬封了和親的母親為皇后,這樣的做法讓他今生都不能原諒那個身為自己父親的這個男人。
即便是自己身體內有一半的血液流的是南國的,但是自己更加寧愿認為自己是真真正正的瑹宛國的子民,城樓上的兵舉起了長矛向著花絳刺去“七七!七兒小心!”花絳華麗的一個轉身,分毫不傷自己的完整的躲開了城兵的長矛,然后反身來到了城兵的身后,將自己的指甲深深地挖進了城兵的胸腔,城兵的鮮血如溫泉一般的濺在了花絳的白紗之上,濺在了花絳絕世的容顏之上,城兵倒下,登上城樓的和今,嘩然看見的是半夏冰冷如魔的面容。
“七兒……”和今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城樓之下的戰(zhàn)役依舊在進行著,將軍拼命的掙扎在奮戰(zhàn),戰(zhàn)煙的彌漫,讓人看不清楚將軍的表情“煊啟將軍,我軍請求的援兵好像被困在了城外,將軍快走吧!這里有卑職為你擔著!”
“快滾!帶著活下來的人離開!”
花絳絲毫沒有改變任何表情,內心的掙扎讓自己痛苦,不如死了算了,花絳飛身從幾丈高的城樓之上一躍而下“七兒!”和今的聲音劃破了戰(zhàn)火彌漫的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