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還在被窩里睡得香甜的安然,被房間內響起的尖銳的,幾乎刺激的心臟都要跳出來的金屬敲擊聲,驚的是再無一絲睡意,坐起來,果然看到門口,那個拿著兩把鐵鏟又要敲擊的罪魁禍首彤彤,忙阻止道:
“我的小祖宗,別再敲了,別再敲了,我這不是起來了嗎?”
無奈地爬起來,邊穿衣服邊說道:“拜托你下次能不能換一種溫和一點的方式,叫你老娘我起床,再有幾次這樣的,心臟病都會被你嚇出來。”
從小到大,她就聽不得金屬敲擊聲,而彤彤就利用她這一弱點,每天拿來叫她起床,這個死丫頭,生來就是來向她討債的。
“你還好意思說,若是別的方法能把你叫起來,我何苦這樣。人家都是媽媽叫孩子起床,到我們家,卻要孩子大清早的叫媽媽起床。”
安然望著撅著粉紅小嘴,一臉委屈的女兒,自知理虧,于是放緩聲音道:“媽媽也沒說什么啊,你以后想怎么樣就怎樣還不行嗎?好了,去吃早飯了,看你哥哥做了什么好吃的。”
說完拉著女兒的手,走進了客廳,而身后的彤彤此時眼中卻閃過一抹得逞后的狡黠。
“可不可以不去啊?”
磨磨蹭蹭吃完早飯,推開面前的盤子,安然可憐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向坐在對面的兄妹倆,哀求道。
“不行!”兄妹倆異口同聲。
“去了,也是白搭,反正是要被開除的,我還不如趁早重新找一家醫院上班,你們也知道,憑我的文憑,找到工作不難的。”安然再接再厲。
“做事要有始有終,你不會以后讓我和哥哥都學你這樣半途而廢吧?”彤彤不屑的說道。
安然又看向兒子,兒子軒軒卻是對她點了點頭,沒有一絲回環的余地。
安然只得視死如歸地上班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奔撲刑場呢。
“你昨天講的很好,專業理論學的非常的扎實,尤其是能夠大膽思維,我倒是比較傾向于你的推測診斷。”
上午查房時,安然跟隨的那位資深的宋醫生,前幾天對安然一直是不冷不熱的,沒想到,現在居然開口稱贊她。
其實,宋醫生雖然資深,卻并不是我們想象中的中年大叔,而是比安然大不了幾歲的年輕男子,長的斯斯文文,溫文儒雅,年紀輕輕,卻已是科里的骨干醫生。
安然冷不丁地被夸獎,不好意思地哈哈笑了兩聲:
“是嗎?我自己倒不覺得,只是把我心中想的說出來而已。”
“剛畢業能夠做到這樣,已經是很不錯了,很多工作幾年的醫生,也不一定有你這水平。”宋醫生點了點頭,真心說道。
“哈哈,我哪有你說的那么好,哎,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什么用,我把大老板都給得罪了,肯定是要卷鋪蓋走人的。”安然一臉低落道。
宋醫生笑了笑,說道:“如果說是昨天的事兒,我想他不至于開除你,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其實,邢總裁沒你想的那么小肚雞腸,他對員工還是挺不錯的。”
“”如果是單純因為昨天的事情,就好了,她也不至于現在愁眉苦臉了。
“安然醫生,在嗎?”辦公室門口突然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
午飯后的辦公室里,安然正心不在焉地聽阿梅八卦著醫院內的花邊新聞,猛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抬頭順著聲音望去。
那不是那個邢君烈的冷艷美女助理嗎?
她找自己干什么?
難道是轉達大老板的解雇命令?可這不是人事部的職責范圍嗎?
不止安然疑惑,辦公室里的人,同樣是一頭霧水,這位冷艷美女助理可是邢君烈的得力助手,向來不輕易到他們這兒來,沒想到,一來找的竟然是新來的安然。
安然四顧一下,無力地站了起來,來到那位助理面前,道:“我就是安然,如果要……”安然剛想說要解雇的話,我這就走人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那位助理打斷,“是這樣的,昨天那個討論的病例,經證實確實是肺部血栓的問題,老板要親自主刀,點名要你去做他的助手,下午三點,要記得準時。”
“啊?我……”安然聽完,不是要她走人,而是要他去做助手,她剛想說可不可以拒絕時,隨著噠噠的鞋跟聲逐漸遠去,哪還有那位美女助理的影子。
“天啊!然然,大老板親自點名要你這個新人,去做他的助手,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啊,你要知道,他已經很少親自上臺,即使上臺,助手也都是專家級別的,這次親自點你的名,可見,對你的印象非常好,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表現,知道嗎?這可關系到你的前途。”
“我能拒絕嗎?”安然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軒軒說的話,他也許是想慢慢折磨你。難道真被軒軒說對了?這就要提溜到跟前實施刑罰了。
“你傻啊,拒絕?別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你居然往外推?再說了,大老板的圣旨,你拒絕的了嗎?”阿梅一臉看傻子的表情。
“”安然真是有苦說不出啊,若真像阿梅說的,那就好了,可事情完全不是這樣的好不好?她目前最需要的就是遠離那個人。
隨著大家的不斷恭喜聲,安然的心情卻已是低到了谷底,哪還有心思分辨這恭賀聲中,真心的成分到底有多少?
在護士的協助下,安然穿好了手術衣,戴上了帽子,手套,口罩,心情忐忑的緩緩推開了手術室的透明玻璃門,霎時,耀眼的手術燈光,迷離了她的眼睛,好半響兒之后,方才能夠看清楚室內的情景。
全透明玻璃打造的手術間,以便同仁觀摩,中間手術臺上放置著麻醉著的病人,旁邊還有各種高端的醫療設備,兩邊站立著清一色的被手術衣,帽子,口罩全副武裝的醫生以及護士,外面只留一雙眼睛視物,很難把他們區分開來。
但是,安然卻能一眼就能從中,認出那人,因為,她剛進門時,那人無意間掃向她的目光,是那樣的銳利,那樣的清冷,那樣的深不可測,仿佛能看透到你的內心,你的靈魂,使你在他眼前無法遁形。
“還不進來!”邢君烈面色不豫地命令道。
安然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心中不斷地給自己加油打氣,硬著頭皮走向了邢君烈的對面,接過護士遞過來的手術器械。
進來前,安然曾經詳細地了解過手術的方方面面,不得不說,這是一臺大型手術,難度較大,耗時很長,而安然所需要做的工作也是頗具挑戰性。
而且這也是讓人頗為費解的地方,如此大的一臺手術,居然讓一個新進的菜鳥來做助手,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也不知道邢大老板心里是怎么想的?
在大老板強大的氣勢下,安然剛開始還緊張不安,不過,隨著病人皮膚劃開聲響起,她就逐漸沉浸到手術過程當中,完全忘記了邢君烈的存在與威脅。
手法利落嫻熟,完全一改平時沖動迷糊的個性,剛開始還需要邢君烈出聲交代,后面,只要他一個眼神,甚至,他下一步所要做的,安然都已經給予了他完美的配合。
儀器的滴答聲,器械的相接聲,這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沉默不語的同事,心中都在納悶,兩個人的配合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合作嗎?這種默契唯有做了很多年的搭檔方能鍛煉出來。
邢君烈空閑之余,余光瞥了一眼那正專心致志忙活的人,能力是一方面,不過一開始他確實是抱了戲謔的成分在內的,只是沒想到她卻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這種熟練程度,他敢保證,沒有經歷過無數次手術經驗,是達不到的,尤其是那讓人眼熟的刀法,手法……
最后一個結打完,安然抬起僵硬的脖子,呼出了一口長氣,一段時間沒上手術,五六個小時下來,體力已經嚴重透支,手臂酸麻不說,雙腿肌肉幾乎都在打顫,正想脫了手術衣走人時,卻發現對面的大老板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咳咳!她居然忘了這兒還有一尊瘟神,急忙諂媚地笑了笑,道:“若沒什么事兒,我就先回去了。”說完,也不待對方回答,就一溜煙兒的跑了,開玩笑,不跑才是傻子,難道還等他興師問罪啊?
望著那個倉皇失措逃跑之人,邢君烈微瞇了眼睛,嘴角微微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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