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青怔怔的看著那人絕世芳華的轉(zhuǎn)過身來,美麗的不真實的容顏有一半隱在陰影里,鴉翅樣的長睫散發(fā)著幽寒的氣息,清冷的眸子嵌在瑩白的臉上,帶著三分醉意四分悲傷的望著她,那里面不像蕭陌般深遠(yuǎn),但卻融進(jìn)了太多復(fù)雜的東西,讓人冷到心驚。他頭發(fā)松松的綰著,大部分披在了肩上,穿一件玄色長袍,與其他的區(qū)別就是在袖口和領(lǐng)口繡了火鳳,正映襯他的名字,離鳳。一陣夾雜著落花的風(fēng)吹過,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落在他的頭上身上,玄衣飄起,勾勒起他瘦削但結(jié)實的身形,有種別樣的落寞之美。
“姚…青青?”離鳳的嗓音有些微啞,卻蠱惑人般的好聽,聽他嗤笑一聲“我道是誰擾我飲酒雅興,原來是蕭陌讓帶回來的小姑娘。你是新進(jìn)的女弟子?呵…你可知我是誰?”
“你是離鳳?!边@樣容貌出挑的男子,除了離鳳姚青青不作他想。
仿佛剛才謫仙般的他都只是一瞬間,面前的人不復(fù)清冷,踉蹌的朝前走了兩步,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頓時連身旁的桃花都失了顏色??辞辶艘η嗲嗟臉幼樱x鳳“嘖”了一聲,“模樣倒是極不錯的,”眼神順著她的脖頸往下,遺憾的一笑,“只可惜還是個黃毛丫頭?!?/p>
你NND敢說老娘發(fā)育不好?!老娘就后悔沒穿文胸過來!到時候嚇?biāo)滥悖∵@個時空的女子只有肚兜,自然大多是發(fā)育不好的,姚青青總暗自嘲笑她們是雞胸。
哎,這個離鳳這個德行,難怪沒有人敢做他弟子了。
“我不是你們昆山的弟子。我…只是借住?!钡且粋€剛見面的男人討論自己的胸縱然厚臉皮如姚青青也做不來了。
“借住啊…”離鳳若有所思的拖長了聲音,像突然想起來,“你認(rèn)得我?”
“聽靈至說得?!?/p>
“啊,是這樣…”他又走了兩步,跌坐在桃花樹下,很隨意的伸著修長的腿,背靠著樹干,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只小巧的白玉杯子,一仰頭喝盡了里面的酒,眼神迷蒙的看著她,“既然如此,你為何不怕我?”
姚青青這才看見,他腳邊有一只酒壇,壇壁上還有泥土,想是剛挖出來。清香撲鼻,酒香甘醇,還有著一絲桃花香。
順著姚青青的目光看過去,離鳳開口道:“這酒叫桃花釀,就是用這棵桃花樹上的桃花釀的,四月的桃花開得正盛,釀出來的酒自是清冽沁人。全昆山的桃樹…就屬這棵開的最好,”從酒壇里舀出滿滿一杯子,仰頭飲盡,嘴角一摸譏笑,“如何,你要嘗嘗么?”
在現(xiàn)代姚青青也喝過酒,酒量雖不好,但喝個半斤八兩還是沒問題的,古代的酒度數(shù)應(yīng)該都很低,姚青青想都沒想就搶過離鳳手里的白玉盅從酒壇里舀了一盅喝了。果然一入口,淡淡的桃花香充斥著整個口腔,但馬上初初的甜也變做了辣和苦一直上沖到腦門去,刺激的她眼淚都要出來。
這酒的后勁怎么這么大!倒有些后悔那么快就喝了。
強(qiáng)忍著淚,姚青青豪氣沖天的將白玉盅一摔,大叫一聲,“好酒!”
離鳳微張著嘴看著姚青青,既是驚訝她不礙于男女之妨直接就著他的杯子喝了,也是驚訝于她二話不說連問都沒問就摔了他最喜歡的杯子…
“姚姑娘,”離鳳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的看著姚青青,明明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卻還逞強(qiáng),“你可知道,你摔了我…”
“哎呀我知道,”姚青青狡黠的沖他擺擺手,“杯子摔破了我們怎么喝是吧,放心我屋子里還有很多碗碟,等著啊,我給你拿去。”說完一溜煙便沒了人影。
過了一會姚青青便回來了,竟把屋子里能找到的碗碟茶杯都拿來了,“諾,用這個喝!摔起來也不心疼!”說完扔了一個大碗給離鳳,自己揀了一個小碟子舀了酒喝了一口,又大喊了一聲“好酒!”就要摔。一只細(xì)長秀美的手驀地握住姚青青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快意大俠喝酒計劃”,“姚姑娘,你這么摔下去,我們怕過不了多久就又沒酒器了。”
“額…我是想著,大俠不都這樣的么,快意江湖,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快意江湖…”離鳳轉(zhuǎn)動著手里的碗,目光透過姚青青看到了很遠(yuǎn)的地方,面上神色一冷,“殊不知,這江湖,是最難快意的地方。呵,莫說江湖,這天下,又有哪里是讓人快意的呢。”
“聽你一說,我想起來我家鄉(xiāng)的一首詩,到跟你想法一樣?!?/p>
“哦?說來聽聽?!?/p>
“咳咳,”姚青青清清嗓子,在腦海里搜尋著:“
天下風(fēng)云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yè)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塵世如潮人如水…”離鳳喝了一口酒,目光灼灼,“倒是好詩。不知是何人所作?”
“恩,是一個叫金庸的江湖前輩。”
“金庸?我孤陋寡聞了,倒是未曾聽說過?!?/p>
“額,不怨你不怨你,都說是我家鄉(xiāng)的了。他可是武林的祖師!”
“這般厲害么?有機(jī)會我定要見上一見?!?/p>
“好說好說?!蹦悄愀一?1世紀(jì)吧,什么射雕什么神雕包你見個夠。
“說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既然知道我是誰,怎的不怕我?”
“哎呀這有什么好怕的,”姚青青很哥們的拍了拍離鳳的肩膀,“我姚青青最喜歡的就是不正經(jīng)的人,最怕的啊,就是那天天板著個臉的正經(jīng)人,人生苦短,做什么那么刻意追求一絲不茍的?倒不如率性而為,也不負(fù)來這世上走一遭了?!毕肫鹚D(zhuǎn)身回眸時眼里的寂靜,姚青青只覺得悲涼,這樣的人背后必有一番故事,本質(zhì)必是不壞的。
離鳳看了看肩膀上姚某人的爪子,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但再無半點玩世不恭的樣子。
“你這丫頭,倒是甚合我意。不像昆山那幫弟子,一個個迂腐得很,無趣的緊?!?/p>
聞言姚青青心里咯噔一聲,一般一個男人對女人說什么有趣之類的話,哎呦哎呦,那他們的糾葛就開始綿延不絕了。姚青青偷偷瞟著離鳳那張引人犯罪的臉,心想,這不會是我的MR。RIGHT(真命天子)吧?
“我們能在這相遇也是有緣,不若,我收了你當(dāng)徒弟怎么樣?”
“你要收我當(dāng)徒弟?!”一聽有些驚訝,可轉(zhuǎn)念一想這離鳳武功又好相貌又好,脾性跟自己也很是對盤,能當(dāng)他的徒弟是極好不過的了,當(dāng)即做了讓她以后后悔不已的決定。
姚青青跪在地上,“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汗,怎么有點像孫悟空的臺詞?
“徒兒免禮?!?/p>
姚青青抬頭看去,離鳳眉間一片冷清,眼神流轉(zhuǎn)的看著自己,山風(fēng)吹得衣袂飄搖,如墨長發(fā)隨風(fēng)飄在半空,美好的似乎隨時都會羽化歸去,看的不由癡了。又一陣桃花微雨,洋洋灑灑吹了人滿臉,再一睜眼,哪里還有離鳳的影子?只留下余音裊裊:“你記住,從今以后,你便是我離鳳此生唯一的徒弟?!?/p>
姚青青看著地上的酒甕,恍恍惚惚覺得做了一場桃花仙人的夢。又覺桃花微醺,頭一歪便靠在樹下不省人事。
她所不知道的是,離鳳又翩躚而回,看她的酔相不由笑了,“這等酒量,如何做我離鳳的弟子呢?!比嗔巳嗨齺y糟糟的頭發(fā),抱她起身回屋。就在這時,風(fēng)吹開了姚青青的衣襟,正露出那肚兜上龍紋一角,離鳳目光一閃又把她放回去,想都沒想就掀開了衣領(lǐng),待看清那龍紋肚兜的樣子,不由眼光一沉。
“敢情他打的是這個主意…”想及此,離鳳倒有些后悔收這個丫頭為徒了,“也罷也罷,我何時怕過什么,既然你叫我一聲師傅,我必護(hù)你周全了?!?/p>
說罷將姚青青抱起來往回走,“哎,出來喝個酒,到沾染上個大麻煩?!?/p>
次日,姚青青頭痛欲裂的醒來,看著外面日頭大盛,心想必是宿醉睡晚了。起身剛想喝口茶,卻發(fā)現(xiàn)沒有茶杯,回想一下,自己昨晚全拿與那離鳳了,無奈之下只好就著茶壺咕咚咕咚的喝上幾口,才放下用衣袖擦了擦嘴,就聽外面靈至的聲音響起,“小師叔!小師叔你慢些!這里住著大師兄的貴客!你不能進(jìn)去啊!”
“蕭陌那小子還有什么能瞞得了我的?!什么時候帶回來了美人以為不跟我說我就不知道了?回頭你跟他說一聲!人我要了!回頭下山再給他個好的!”
“小師叔瞎說些什么!”靈至臉上一紅,“這真是大師兄的貴客!你平時任意妄為就算了,這次可不能胡來??!”如今掌門常年云游在外,大師兄又不在,這小師叔荒唐慣了,誰的話又聽得進(jìn)去呢!
“哎?怎么能說是胡來?小師叔我如今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再不收徒誰繼承我的衣缽?”靈至一臉黑線,你也不過二十來歲,學(xué)老一輩師伯說話倒不覺得不妥???!
“那也得先稟明師傅…”
“掌門他老人家如今在哪行俠仗義的都不知道,等稟明了他,我的小親親早就被其他人搶走了!”
惡…小親親?那是誰?!姚青青惡寒道。
一陣掌風(fēng)襲來,那扇可憐的門就顫顫巍巍晃蕩了兩下,掉在了地上。
“親親小徒兒,為師接你來了!”一回頭就被來人一把抱住,“來來,讓為師看看瘦了沒?!弊蛲聿乓娺^好不好?瘦個屁??!
“小…小師叔!”看著姚青青被“輕薄”,靈至趕忙上前,誰知離鳳抱著姚青青像花蝴蝶一樣轉(zhuǎn)了個圈就落在了靈至一丈之外。
離鳳捏捏姚青青的小臉,笑道,“來,小徒兒,這就跟為師回碧螺塢去?!?/p>
“小…小師叔,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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